宋荫堂还没到穗州几天,宋家的信便送了过来,宋老太爷让他不必着急,同穗州的仕林也不要有密切往来,若是接着宫里的信,也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宋之湄在太子宫里颇得宠爱,光凭她那一天比一天更大的肚皮,也不能不受宠爱,因着有孕,还是如今东宫里唯一有孕的嫔妃,太子得闲便会到她宫室里坐一坐。
宋之湄一进宫就得封了太子嫔,她一个人住一间屋,东宫里头不是没有旁的妃子,她才进去的时候就有人求到太子妃跟前,哪一个都不敢跟她一间宫室。
就怕有些什么闪失自家要担了干系,这么个不明不白进宫的女子,哪个敢轻易惹着她,太子妃轻轻笑得一声,抬手就准了,还打趣这些小妃嫔:“你们也是,我哪里能委屈了她的。”
除了太子妃的正宫,只有宋之湄的屋子里头用的顶好的纱绢糊窗,一样样都细细问过太医院,什么花不能摆,什么香不能点。
她是怀过胎的人,身边的嬷嬷哪一个不知道,还摆出这模样来,不过是叫阖宫的人都知道她也是极看重这一胎的,还在皇后跟前道,若宋之湄这一胎是个儿子,拿他当太孙待。
皇后知道她是着急,却也不曾立时就应什么,只说她还年轻,不能一时就把话说死了,让她安心养着身子,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宋之湄倒是拜见过皇后的,皇后却不愿意多见她,头一回赏了她金钗二股,让她好生将养着身子,便不必再来给她请安了。
太子妃从善如流,也不让宋之湄再定时过来请安,反是宋之湄自己,日日不敢断,怀孕嗜睡了也一样让宫人把她叫起来,不早不迟,天天给太子妃问安。
既是这般行事,也算不得太蠢,她也怕肚里这个不是儿子,太子都已经有三个女儿了,太子妃的占着嫡,余下两个已经平常,要是轮着她再生下个女儿来,在这后宫里就更显不出来了。
宋之湄一朝得偿所愿,肚里还有了龙孙,也确是欢喜过一阵的,可欢喜完了,就又害怕起来,原来能支撑她的家人,一个个都跑没了影儿。
宋之湄先还想着在宋老太太宋老太爷跟前吐气扬眉的,可宋老太爷没等她进宫有了份位能召见家人,就先一步告了老,把一家老小全都带回乡下去,她还是在太子妃宫里听到一句,一时之间脸色煞白。
太子妃笑得可亲,柔若无骨的手拉了她:“宋太傅年纪大了,人老了总是想着回乡的,我在家时也常听曾祖父说在家乡时的趣事儿,你既来了,咱们原来就是姐妹,如今更亲近,你只拿我当亲人。”
宋之湄若不是接二连三经得那许多事,只怕当场就撑不住了,可她咬牙撑了下来,明白宋家已经不预备再管她,她憋着一口气,便是这胎是女儿又如何,说明她能生,只要生得出来,她的机会就比旁人多一半。
东宫里头有生育有过的,比没生育过的得宠,生育过的两位太子嫔,再加上太子妃,就分去太子一多半的日子,夜里只在这三个人里轮转,宋之湄没两日就明白过来,余下那些个十日里至多得着一二日。
话说的粗些,就是开过花的树更容易结果子,太子眼看就是信这个的,她只有生养过,哪怕头一胎是个女儿,也比别人强得多了。
那两位生过女儿的,生的不过寻常,皇后挑人,挑的是稳重敦厚,按着这个挑出来的,颜色好些,还能惹人喜欢,颜色也寻常的,怎么能出挑,宋之湄虽怀着身子,可是肌肤丰莹,眉目楚楚,又能接得上几句诗文,比她们更得太子的喜欢。
这胎要是个女儿,往后再争就是,这胎要是个儿子,别个要再怀再生,也比她晚上一年,除非太子妃生下儿子,若不然光以家世来论,她的儿子就是独一份。
宋之湄想到这些,反而不惶恐了,渐渐摸清了东宫的人跟事,别人能活,她也能活,何况她肚里还有这么大个宝贝。
宋之湄把不敢把身边的嬷嬷当亲信,挑了个老实的宫人侍候她,把乡间听过的看过的,全数在心里想一回,就怕有人把她给害了。
可东宫的日子竟很平稳,太子妃凡有好的都赏她一些,待她比待那两位还更亲热,说她们有缘份,原来就该在一处的。
这话说得多了,皇后身边的嬷嬷便来了宋之湄的屋子一趟,赏了她些东西,训导她要知道分寸,不能因为太子妃仁和,就乱了尊卑。
宋之湄知道陈湘宁待她不是真心,却只得跪拜接受训导,对着太子才提了一个字,太子便蹙了眉头,以他看来,太子妃做得极好,但凡规格上能给她的,都已经给她了,还私下多贴补她些。
宋之湄只得把话风一转,感叹说原来闺中情深,可既已经有份位的差别,也不能叫别人心里起旁的心思,太子妃越是爱重她,她就越该知分寸。
她这么说了,太子反而满意了,说她不愧是宋家的女儿,摸了腰上挂的玉佩赏给她,原来他再是坐得片刻,也没有过这样高兴的。
宋之湄算是摸清了太子的喜好,不过就是贤惠,太子妃贤惠,她也能解意,一宫里和和睦睦,看着一团和气,太子妃还因着管理得当,很是被皇后夸奖了两句。
她同太子相处,听见太子说过几回宋家,倒似有意要抬起宋家来,便写信回去,说是慰问母亲的病情,还送了许多药材,当归官参包了一大包,千里迢迢送到甜水去。
纵是宋荫堂还在守孝,宋敬堂却是能当官的,她把自己这位哥哥说得仁孝至极,说是看母亲病了,原来补了官儿的,也一样回乡去了,有哥哥嫂嫂侍候着,自己在宫里也能安心。
宋家前脚才让宋荫堂来穗州,后脚就收到宫里送来的药材,赶紧写了信追送出来,让宋荫堂好生在穗州呆着。
他原来也不想当官,翰林院里一杯茶,从早泡到晚,似他们这些,才刚进去就是收拾文书的,正经的参议轮不着他们,按资排辈儿他还差得远,倒不如远了朝堂。
宋荫堂到了穗州,见识了穗州的气象,一时也没想着要回去,他心里埋着事,对谁都不能说,可对叶文心,倒有些犹豫了。
身世是他的隐痛,心里明白不能归咎父母,还觉得父亲母亲都是可怜人,阴差阳错,天人永隔,母亲一辈子都没开心过,怪道她走的时候,反而安然了。
心里虽然明白,可又怎么能不痛,对着祖父祖母越发没有言语,也不忍心看着两个老人对他小心翼翼的说话,看着祖父神色之间的讨好,他又不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他并不怪罪,还不如避出来,大家都清净。
石桂看他似有话说,提着灯送叶文心到书斋,沏了茶上来,点起灯罩上灯罩,退了下去,她还有一天的帐没算,今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赚足了十一两。
☆、第313章 买房
每天夜里算帐的时候,是一家人最欢欣鼓舞的时候,秋娘喜子绿萼俱都一屋里呆着,喜子做功课,背书写大字,腰挺得笔笔直,手上的笔拿得稳稳的,秋娘手这放着竹枝条,他要是出了神,就拿竹枝子碰一碰他,让他回过神来。
秋娘跟绿萼两个在做当地人的衣裳,原来带来的那些一件都不得用了,穗州的夏天比金陵城还更热上几分,秋娘买了一匹女儿葛,预备着给石桂绿萼一人做一身露腕子露脚背的衣裳。
本地的葛布织出来又细又透,原是未出闺的姑娘家织的,这才叫女儿葛,如今织坊绣坊处处都有,大的织坊四五百织机,小的也有两三架,哪里这许多未出阁的女儿家来织,女儿葛也就只有一个名头了。
这料子是用来做夏衣的,细葛布配上银条纱,原来叶文心就有好几条这样的银条纱裙子,只是价钱不便宜,秋娘想了许久,眼看着店里赚钱了,这才敢买了布来,给石桂绿萼都裁上一件。
石桂拨着算盘,绿萼就在一旁看着,眼儿都不错,看她手指头动得飞快,很是羡慕,又不敢开口,怕扰了她计数。
算帐是个慢活计,从早到晚有一笔算一笔,再小的开支也是开支,匣子里头铜钱都装满了,绿萼看她两只手都不停,拿了红绳出来一枚枚穿铜钱,一千个是一两银子。
今儿都是叫大发送她们回来的,柜上钱这许多,没人送还真是不安生,也不能回回都叫大发帮忙,便跟阿珍娘说好了,明儿阿珍上了工,夜里让朱阿生来接。
今儿菜钱花得多些,赚的却也不少,石桂点完了帐,扣掉用出去的本金,再加上还没收回来的帐,十一两还多些。
面前有碎银有铜钱,铜钱统共七串半,散碎银子两块,等攒得多些,再往钱庄票号去换银子,开张这四天,今天赚的翻了倍还多,石桂算完了帐抬头对秋娘道:“咱们不出一个月,就能买房子了。”
买房子还没这么快,石桂不想买那浅窄的屋子,秋娘一辈子都住着土房子,到大水来时,家里还是土墙,若不然也不会被冲得半点不剩。
她想让秋娘住上宽敞明亮的四合院,当中有天井,养一缸游鱼,搭一个葡萄架,再摆上石桌石凳子,能给喜子打拳,也能给秋娘晒衣,种上两棵石榴树,最好还能有一面蚝壳墙。
蚝壳墙是本地富户才能住上的屋子,拿蚝壳一排排粘在墙上,夏日里屋子里头也是阴凉的,可这眼下还只是空想,一面蚝壳墙得用掉多少蚝壳,又得花去多少银子。
石桂收了这个念头,本地的屋子都高,穿堂风才能过,住在屋里也是凉快的,可这样一处四合院,要是再带一个垂花门,若是地方再好些的,那怎么也得百两银子。
再加税钱中人钱,还得置家具,少说一百二十两,要是生意一直这么好,忙上半年说不准就能咬牙跺脚,一家子系紧裤腰带,把房子给买下来。
秋娘知道石桂这是高兴,挑了针剪掉线头,冲着喜子道:“姐姐买的屋的,往后就是姐姐的,你的屋子可得你自己去挣。”
喜子才写完一张大字,半点没听见她们在说甚,他做事极专注,听了秋娘的话,人还是懵的,待想明白了这才道:“我本来就要去当兵,营扎哪儿就住哪儿,为甚要买屋子。”
石桂笑起来,秋娘搁下针线:“你就不讨媳妇了?让你媳妇跟着你住在军营里不成?”喜子眨眨眼儿,一屋子女人都笑起来,他这下不高兴了,板了脸,像是有些羞。
石桂却正经打算起来,也不知道这儿买房子能不能分期,要是分几月一年来付的,这会儿只交一个定钱,再干上一个月,怎么也够了。
打定了主意明儿找一趟宝芝爹,再去催一催小车,薄铁皮铜也得买上两个,往后盛汤用,还得去牙侩行,把契约改了,劳力也得再招一个。
秋娘绿萼先还打趣了喜子,等看见石桂出神,知道她又在想着生意的事儿,也都歇了话头,一人做针线,一个帮着描花样子,喜子十张大字一写完,一家子吹灯睡觉。
夜里石桂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那满当当的钱匣子嘴角就忍不住笑意,自立更生,买田置屋,等到再宽裕些,也不让秋娘再去奔忙,等石头爹找了来,一家子团圆度日。
原来她在宋家时,知道她想头的,没一个觉着这事儿能成,淡竹石菊虽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话里话外也是劝了她别右了心思,侍候好了太太比什么都强。
葡萄原来倒是笑话过她的,后来两个好了,她虽不再说,可石桂却知道她是不信靠着石桂自己就能顶门立户的,话里话外都劝了她,叫她多看看眼下,要是一直只看着眼下,也就没有今天这日子了。
做生意买房子,有了盈余再置地,石桂想着就吁出一口气,拉了薄被盖过脸,眼睛看着窗外头那一丛竹,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石桂第二日立即就去找了宝芝爹,宝芝爹还在码头上跑营生,给才来穗州的客商寻个落脚的地方,一看见石桂找了来,先自笑了:“姑娘生意火红,我可服了。”
他先只当石桂这生意怎么也做不起来,一气儿投进去四五十两,回不了本一家子可不去喝西北风,都是女人,又要怎么过活,还想着替她说上两句,若有人问,就指点一回饭车的地方。
自家一样要用饭,不如去照顾生意,哪知道两回去两回都已经卖空了,这才知道石桂的法子好,省下了铺面钱,图的就是薄利多销。
还替她算过一笔帐,按着中午这样卖,半年不到本金也就回来了,可他再没成想,石桂还打着船铺屋的主意,昨儿还给船上送饭,生意越做越大,码头上已经有了名头了。
此时再见石桂,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家子才来穗州的时候甚都没有,这才多少日子,翻身了不说,长久生意做下来,半年就能进城去开门楼了。
石桂谢过他,又请他到饭铺里去吃饭:“今儿是香菇猪肉饭,我特意让她们留两份,带回去给宝芝也尝尝。”
宝芝爹还当石桂有什么事儿,待听她说是要买房子了,也不吃惊,生意做起来再置个小屋,寻常人都是这么办的,连那些个船商,挣了钱想的也是到乡下买地,再雇佃户种田。
石桂看他一口答应了,又说出几处来,笑一笑道:“我要的可不是两间小屋一栋小楼,沿街住着的,我想请您替我留意着,可有宽敞的四合院,屋子要高,院子要亮。”
宝芝爹这下越发惊诧了,才做了几天生意,真要是个有本钱的,当初也不会让他寻这样便宜的屋子了,只当她掏干净了家底,没成想还有钱。
“这样的院子,得看占地多少,似姑娘说的,总得半亩还多,这样的屋子没个百来两,是怎么也拿不下的。”宝芝爹还想劝了她,小屋换大屋就成了,先买那种沿街的小楼,带个天井的,三十
来两也就能得了,等有钱了,再换大屋子,把小屋租了也好卖了也好,都是个进项。
石桂笑起来:“我才来找大叔呢,有没有房主人,肯分期付钱的?”一笔付不出来,就分期给钱,一个月给三十两银子,一百两房子三个月也能得了。
宝芝爹一听就怔住了,买定离手,分作两份给钱的也不是没有,可这么一听就知道她得分好几回,哪一家的屋主人就能肯呢。
石桂算了一笔帐给他听:“也不过分成四回,大叔替我找找可有这样的房主人,我也肯立契约,若是两个月付不上,前头交的钱一半给给了房主当补损耗。”说着把竹筒饭给他兜上,递到他手里。
宝芝爹一时有些难办,中人也有中人的规矩,小经济等着抽头的,哪里肯接这样的生意,可石桂一向敢想,叹一口气:“可不定能成,我替你跑跑看罢。”
石桂笑了:“不能成便不能成,我一样给您茶水钱,若是成了,我可不就搬新屋了?”宝芝爹想着她连饭车送饭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说不准还真有人肯,契约上动些脑筋,还真是个办法,两个月付不足,前头那些钱只退一半,说不准还真有人肯卖。
分期付银子的,都是银钱不足,若是房主想着补不上钱倒能拿一半,这买卖要做成倒也不算太难,想一回又还是对石桂刮目相看,这么丁点年纪的姑娘家,看着娇滴滴的面嫩,心里却有这许多主意,光看她这生意,一个月三十两确是不难。
石桂说定了房子的事,还回到饭车去,生意依旧,船上的饭一送,一天的本金就回来了,零卖的也卖得很快,还有人早早就过来等着,石桂到的时候,饭都卖了大半,绿萼还在,大发却不见了。
绿萼看她来,指一指不远处转着的一圈人:“我让大发回去推一桶酸梅汤出来,难得见着码头上说书的,这会儿打锣,等会儿人还更多呢。”
石桂一看,挂着的白布上写着《团圆记》,是吕仙的新作,怪道布幡子才刚挂出来,就有人等着看了,怕是才从港口下船的,先支上摊子说一回,好攒些吃饭的钱。
石桂比绿萼想的还更远:“还有几份饭,你先留着别卖,我去看看那说书的带着几个人,送他们一顿饭,让他们给咱们加两句词儿。”
☆、第314章 团圆
石桂还从没跟这些跑江湖弹三弦的打过交道,宋家不兴这个,不论是宋老太太还是叶氏都喜静,连戏酒都只有老太太作寿叫了一回,这些时兴的话本更不会听了。
可金陵城里的别的官眷却很爱听,请宴赏花饮酒作乐,都要叫个女先儿,唱一段说一段,曲是曲词是词,还有念白,说足一段故事,倒也赚人眼泪。
里头又以吕仙的话本子说得最多,他四处搜罗了案卷,因着是做师爷出身的,最末还得加上一段判词,多引人唏嘘,听的人多捧的人也多,书商还出高价买断。
这一本的《团圆记》也是一样,只出了上本就引人争抢,吕仙篓里的废纸也价值千金,书商得着也不刊印,捏在手里抬价,各个茶馆瓦场都要拿钱去买,哪一家挂出吕仙的新书段子,哪一家便是坐与虚席。
还又催生出一种新行当,叫记词人,识得些诗文的读书人,进场子去听上一段,回来再把这段写了,卖给跑江湖的曲艺班。
茶楼瓦肆跑堂的眼睛最毒,哪一个同行上门,还没进门呢就叫人扔了出去,便只得托那些个识得字的,听一段写一段,写得越多,给的钱越多。
因着记得不全,当中漏掉的,就由着说书的来补,说了这许多年,信口拈来就是一段儿,也有说说本地风情的,叫听的人乐上一乐,锣儿里的赏钱多给几枚,听个响儿,就是讨好了彩头了。
曲艺班说的书就是这么来的,记词人抄下一段,厚道的只抄原场词,不厚道的自家加加减减,只消能卖个好价。
曲艺班子买了去,也有一船人一道出来唱戏说书,也有两三人就一把三弦一只鼓的,这个班子看着倒有些行头,也有个班主,到穗州来讨生活,且不知道会不会说本地话。
石桂凑上去,有人在船上装扮,有人摆了花架小鼓,还有开演之前吊吊嗓子的,天气这样暑热,可唱还是得唱,里头还有一对双生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看见石桂过来,眼晴眨巴着看向她。
石桂问得一句班主在那儿,这两个孩子面露喜色,还当是饭辙来了,本地的院子里要寻个曲艺班,似她们这样,一地儿是呆不久的,唱上三月两月还得另找地方,只要有了船票路费,一家一当收了去,当天就能走。
这两个年小,余下那些却连眼儿都不扫过来,一看即知石桂不是来揽生意的,还是找着了班主,班主有些年纪,看上去倒不像是班主,反像小经济,笑的一团和气:“姑娘有甚事。”
说的也是官话,这下倒叫石桂为难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说本地话,要是连本地话都不会说,找他们也是白找。
石桂想一想便问了,那班主笑一回:“讨这口饭吃的,南来北往哪里话不会。”就是知道这儿码头上人多,人多生意就好,若是能进了茶楼,有了稳定的居所,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