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安瓷不知怎的有些慌张。所幸,在看见Andre后,Ivan慢慢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安瓷匆忙地退了几步,随即被Andre一把扣住胳臂,拉到了他身后。Andre看她就披着一件外套,还裸露着双腿的样子,轻轻蹙了蹙眉:“到门外去等我。”
“Ivan好像陷入了血激,我刚刚是在帮他。”安瓷还从没见过Andre神态如此肃冷严厉的模样。Ivan却轻轻侧过头,唇中流出了一声嘲讽的轻哼,他们俩站在一起后,安瓷才发现他和Andre的身高不相上下,但却十分消瘦苍白,五官深邃艳丽到有些女气,令人联想到刚刚离开棺材的吸血鬼。“我知道他陷入了血激。”Andre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么一出……比学校的周测出成绩都要准时。Ivan,你血激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你抓着安瓷干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了,Andre。”Ivan轻轻一笑,声音暧昧地沉下去,“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明明是你在跟她上床,她却半夜跑到了我的房间里。”
安瓷一愣,旋即,一股热意涌上脸颊。
“我没有!我刚刚只是想去浴室,结果看到一头狼在走廊那儿,才追过来的。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屋子!”
“Ivan·Romanov。”
她听到Andre骤然变得阴沉而怪异的嗓音。这声音唤起了她不算遥远的回忆,把她带到了不久之前,笼罩着烈阳的球场上。“到地下室去,用铁链把你自己捆起来。直到日出。”
他这段话基本都是用俄语说的。跟Andre在一起之后,安瓷试着自学了一些俄语,但目前也就刚到能听懂你好谢谢再见外加几个阿拉伯数字的地步,弄不明白这么长一段话的含义。但从Andre的声音和神情来看,她大概猜出Andre应该是在动用音令。她惶惶不安的视线在Andre和Ivan之间来回打转,试着猜测Andre到底是在跟Ivan说些什么。而这时,Ivan抬起手,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原先锋芒毕露的眼神遽然变得柔和。
“到地下室去用铁链把自己捆起来。”他用英语重复了一边方才Andre的音令,“我明白了。”
安瓷惊诧地睁大眼睛,看向Andre:“我刚刚已经帮他安抚了血激了,你没必要把他赶到地下室去!”
Andre不为所动:“立刻离开。”
Ivan最后用目光深深地看了安瓷一眼。他从两人身旁走了出去,背影消失在清寂的夜色之中。这时,安瓷才感到Andre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咬着牙,难以置信地对他说道:“Andre,你不要告诉我,以前他每次血激,你就是这样帮他解决的?”
“他作为三族混血,一般的血激抑制药对他不起效果。”Andre语气冷淡,“用我的音令把他束缚起来,是最简单而且快捷的方法。”
“但我说过了,我已经帮他镇定下来了,你没必要再对他这样。”安瓷加重语气,“他是你的弟弟,Andre,就算不是亲生的,你们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对他宽容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单粗暴地把他赶去地下室。”
“我对他够宽容了。否则,我连白天也不会让他出来。”
“Andre!”
“他杀过人,安瓷。”Andre的目光陡然沉了下去,“而且是在拥有神智和人形之后杀过人。1992年的时候,他在波兰被一户人家收养,他们是一对十分善良的老夫妻,因为独生子在苏联解体之后于东德失踪,他们收养了跟他们的儿子长得十分相似的Ivan。但Ivan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激,在某个雪夜杀死了这对夫妇,甚至吸干了他们的血……这就是为什么混血种在我们的世界总是受到歧视。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物性,在血激期间任由那些非人的特性引导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理智。”
安瓷张了张嘴。
“别再说他的事情了,多想想我。”Andre见安瓷不再说什么,于是抓起她的手,抬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Мое пламя. ”
他不由分说地把安瓷打横抱了起来,并吻了吻她的鬓角:“我带你去浴室。”
“那头狼呢?”安瓷乍然回想起一开始她追下来的原因:那头曾经忽然闯进她的寝室里,又如同幽灵一般消失的动物,“有四米多长,毛发是黑色的,我发誓,我刚刚绝对看见他了,但是我追下来之后——”
Andre垂下眼:“那头狼就是Ivan。血激期间,他会完全失去理智,并且现出魔形。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物性。”
但即使Andre这样说了,安瓷却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在她跟Ivan的几次接触中,有些细节无法跟Andre的评判对上,她冥思苦想,甚至没注意Andre在把她放进已经装满热水和泡沫的浴池里后,又黏糊糊地贴上来,怀着克制的激情轻轻抚摸她光洁的身体。直到对方再一次情动地吻上来时,那根断开的弦才忽然接上了。
她想到在Ivan第一次以魔形出现在她跟前时,是戴着止咬器的。如果说那时的Ivan已经因为血激基本沦丧了属于“人”的神智,只是凭着本能找到了她——为了她的血,或者说蕴藏在血里面的,能够消减血激痛苦的Purify——那Ivan最后做的一件事,是为了避免伤到她,而给自己戴上了止咬器吗?
——Ivan看起来,并不像是Andre所说的那样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