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高苒给旗下工作室创立的内衣品牌定了名。
分别从母亲和她名字里各取出一个字,起名“昕苒”,品牌logo也是自己亲手画的大熊星和小熊星。
投资人那里给了确切消息,如若没有特别情况,投资款将顺利到位。她这里关于新系列的设计图也出了几张,加工厂也找好了,就等着钱到位,立刻开始打样。
倒是季言关于形婚的提议,她还在考虑当中。
今天的哈吉格外热闹,格根叔将其他牧场年轻汉子都叫了过来,各个膀大腰圆,粗沉沉围着马厩拢了一圈。
分离之际,马匹互相缠绵嘶鸣。
老养马人都知道,马群里儿马也就是种马,需要经常和其他马群儿马进行交换。
前不久,齐毅养的马群里母马刚生了小马驹,格根叔便决定将这些小马留下,因此儿马便不能再在马群里呆下去,必须拿出去和其他马群进行交换。
汉子们将乌油发亮的儿马套了出来,用缰绳绑在木架子底下。谁料此时,儿马却像发了狂般,拼命围着木架打转,想将绳子咬断。
不得已,只得又给它加捆了几道绳索。
大卡车轰隆隆开过来,身强体壮汉子在前面拉马,格根叔在后面用鞭子抽马,方合力将儿马赶上了车。
齐毅在格根嫂强烈要求下,难得换上蒙古长袍,袍子是雨过天青色,明明这样温柔的色泽,偏生被他穿出一股冷厉和生人勿近之感。
衣襟衣角精致绣满芨芨草和圆角乌力吉纹,足尖上翘的靴子,靴筒翱翔叁只象征贵重身份的金鹰,小腿肌肉紧实,劲腰挂着蒙古刀和火镰。
草原漫天烈风如一柄利刃,游弋吹遍他全身,呼啦直响,鲜血翻漓。
他手里拿把牛角弓,正垂眸咬牙,反复验试弓弦拉扯张力。
这是他答应给她家苒苒做的牛角弓。
直至几个汉子将儿马绑上车,吉日格勒方跑过来唤他。
一路上,其他人都选择骑马,倒只有齐毅和格根叔选择坐车。
将儿马送去别家交换,除却马匹本身不开心外,其他人倒是兴致盎然,特别是男人,谁不喜欢换新老婆呢。
到了地方,齐毅懒散坐在车里,手里仍握着那把牛角弓,隔着车窗玻璃,见对方家斑点儿马咆哮如雷,四蹄凌空,抓了又逃,几个攥着套马杆的汉子站在一旁,都无济于事。
格根叔过来敲窗玻璃,示意他下去帮忙。
齐毅跃下车,只是摸了摸马前额,给它喂了一把谷草,过了几分钟,斑点马便乖乖垂下头,流着眼泪跟他走了。
临走前,他又瞥了眼马厩,见自己带来的儿马仍是拼命挣扎,企图自杀。
蓦然想起来从小父亲教他的成语“牝马之贞”,说是母马这辈子只会忠于一头公马,忠贞不二。
其实不止母马,公马亦是。
“齐哥……”
不顾吉日格勒在身后呼天唤地的叫喊,男人拎着弓沉步朝马厩走去,气势凌厉,肌肉紧绷。
最后在格根叔黑如锅底的脸色中,齐毅叫停了这场换马行动。
公马都知道舍不得自己老婆孩子,更何况人呢?
齐毅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鄙视,他老婆都跑了,可他却没有勇气离开内蒙去找她。
这样的他,甚至连一匹公马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