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社团课,就是吕彦儒接受测试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最近他总唸叨着这件事,也或许是将他这阵子的努力都看在眼中,蒋思涵对此格外上心,上午的课程频频出神,班会时的小考也是边分心边完成的,甚至社团课一下课就匆忙回了教室,等待吕彦儒前来匯报。
虽然他们并没有约定,但是比照过去的经验,吕彦儒若是通过了,必定会第一个想到总是伴着他练习的她,而吕彦儒又是个藏不住开心事的主,不太可能忍耐到放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午休结束的鐘声就要敲响,仍没见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外,蒋思涵的微蹙眉头,叹了口气。
正在收拾餐具的庄郁凡闻声抬头,疑惑道:「干嘛突然叹气,你老头子喔。」
蒋思涵掛心吕彦儒的状况,本来不想和庄郁凡计较,她却得寸进尺,配上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出令蒋思涵想抽人的话。
「喔不对,这样太侮辱全天下的老爷爷了。」
「……呵,绝交吧。」
蒋思涵冷笑一声,站起身,准备在鐘响之前去一趟厕所。
庄郁凡把餐袋暂时放在蒋思涵的桌子上,迈步追上头也不回的友人,「我开玩笑的啊思涵,你怎么那么没有幽默感。」
「去你的幽默感,有你这种损友真是我家门不幸。」蒋思涵一面和庄郁凡打闹笑骂,一面看向吕彦儒来时会经过的方向,确认还是没看见半个人影后,才转往厕所去。
对于测试结果,她心里有底了。
平心而论,就一个没有老师指导的初学者,吕彦儒现在的程度算是不错了,不再像刚开始那般不稳定,只是要参加比赛,甚至是加入演出,都还是很吃力。但是想到社团并不像考试有严苛的标准,又是相处一阵子的同伴,蒋思涵侥倖觉得吕彦儒仍有机会,所以一直没把真相说出来。
关于这点,蒋思涵也是深感疑惑。在音乐上,她向来不是顾及他人心情之人,就如最初遇上吕彦儒时就直接点名他的各种问题,然而这次,她却选择沉默,并赌了那渺茫的希望。
思考许久仍不得解,她便草率下了「看吕彦儒那么努力,就不想事前打击他了」的解释,却不想这也同样违背了她的一贯作风。
放学,蒋思涵来到音乐教室前,里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又稍微转动门把,确认门未上锁,她对测试结果的猜测立刻得到证明。
她看了眼手上的手摇杯,嘴里反覆念着思考了一下午的安慰词,推门而入。
吕彦儒坐在桌子上,望着窗外,闻声回过头来,见了来人,脸上立刻掛起一如往常的灿烂笑容,完全看不出失利的样子,就连语气也精神奕奕,让蒋思涵到喉的安慰词句立场尷尬,索性吞回腹中。
「大师你来了啊。」
蒋思涵「嗯」了声,回身去关门时,馀光瞥见了放在吕彦儒旁边的法国号。
残阳斜照,落在擦得晶亮的法国号上,一闪一闪好似泪光,衬得半身被阴影笼罩的吕彦儒,身影单薄、轮廓模糊,整个画面多了点凄清。
「这杯请你喝的,算是答谢你上次的热饮。」蒋思涵从塑胶袋中拿出手摇杯,随便编造了个谎言。
「哇,大师你人也太好!之前那个饮料不过三十元而已,这个少说也要七、八十吧!」
吕彦儒开心地跃下桌子走近,接过蒋思涵递来的吸管。刚撕开塑胶套,要把吸管插入时,他忽地停下动作,摆出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蒋思涵,「你不会在我喝完之后收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