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谢明初'在医院里守了傅容庭一晚上。
  谢明初的爸爸和谢老爷子知道是傅容庭救的谢明初,对傅家感激在心,从那以后同傅家的来往就亲密了很多。
  也是从那以后,谢明初就开始常常跟在傅容庭后面。
  谢家的人都知道,谢明初脾气古怪娇纵,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对人也没什么好脸色,难说话的紧,但在傅容庭面前时,谢明初一向极乖,傅容庭一句话,就能将谢明初哄的安静下来。
  所以后来,谢明初的爸爸和谢老爷子特地找过傅容庭,希望他能多照顾点谢明初。
  关于这个,谢明初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的她,宁愿沉默寡言的跟在傅容庭后面,也不愿意面对她的爸爸和爷爷。
  但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想过她和傅容庭的未来。
  ……
  宁然今天忙完,从医药局的实验室出来的时候,顾季沉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上车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同顾季沉说:“项目组临时有个安排,明天得出趟差,去别的省城那儿选一批实验器材。”
  宁然是对这个项目最了解的人,对各种器材也一向了然于胸,了解的一清二楚。
  于是就由她接下了这个任务。
  顾季沉点点头,发动车子往回走,温声同宁然说道:“过两天,我也要离开一趟。”
  宁然正从包里翻资料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顾季沉,“危险吗?”
  顾季沉如今是神鹰的队长,宁然还听连俞乾说,上面有意将顾季沉培养成神鹰的下一任总队长,而且已经在考察期里了。
  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没有什么还值得让顾季沉这种身份的人物亲自执行的任务。
  若是有,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任务。
  当然,能通过层层核查,最后交到神鹰手里的任务,本身就危险系数极高。
  顾季沉一边开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宁然的脑袋。
  “不是什么难的。放心。”
  宁然默了默,忽然想到,要是她的空间还在多好,这样,她起码能给顾季沉一点保命的东西。
  顾季沉黑眸余光瞥见宁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不禁失笑,哄道:“宁然,你得相信你顾大哥我的能力,放心我一定毫发无损的回来娶你。”
  这话题跳的实在太快了,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娶……我,我没说嫁。”
  宁然脸颊微微发热,别过脸去。
  顾季沉低声笑了笑,“宁然,耍赖可不是你的作风。上次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忘不了,你也不许忘。”
  “哼。”宁然小声嘀咕道,“我才没忘……”
  顾季沉很快就开车到了他们的公寓,在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好,同宁然下来往回走。
  宁然有点心虚,问:“顾大哥,你说,要是我爸我妈知道咱们早就同居了,会是什么反应?”
  顾季沉想象力下那画面,眼皮子跳了跳,“你母亲脾气好,可能不会对我做什么,倒是你父亲,可能……会把我揍进医院。”
  宁然:“……”
  有可能。
  “所以啊,”顾季沉微微叹了声,捏了捏宁然的手心,“我得快点赶回来,你也快点忙完,争取早日合法化。”
  宁然忍不住看了眼顾季沉,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飞快的收回目光。
  她发现了,自从她上次说过那话后,顾季沉就忘不了了。
  正走着,顾季沉的脚步忽然顿住。
  宁然跟着停下,往前看。
  不远处楼底下停着一辆车,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靠着车身,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一个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衬得他的脸隐隐绰绰的,莫名多了些颓然落寞的意味。
  顾季沉看了眼,微微皱眉。
  宁然这么一会儿也认出来了。
  那是傅容庭。
  可是……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她和顾季沉家楼底下做什么?
  顾季沉似乎有那么点无语,顿了顿,对宁然说道:“你先上去,等我会儿,我一会儿就回去给你'做夜宵。”
  宁然点头,松开顾季沉进了楼道。
  过去这么久了,她也看出来了,虽然京都里众所皆传顾季沉同傅容庭两个人是死对头,但实际上,他们间的关系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水火不容,反而还挺好的。
  等人上去了,顾季沉才走向傅容庭。
  在他面前停住,顾季沉随即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烟草味。
  再看眼地上起码几十个的烟头,顾季沉略带嫌弃的开口:“你要是烟瘾真那么大,不会回你家抽吗?”
  听到声音,傅容庭眼皮子动了动,肩膀也耷拉着,一点矜贵气质都没了。
  “装什么?搞的好像你过去抽的烟比我少似的。”
  顾季沉上前一步,也靠着车身,双手插进裤兜里,带着点炫耀语气,嗤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想是个有家室的人。不像你……”
  他瞥了眼傅容庭,冷酷无情道:“孤家寡人。”
  傅容庭:“……”
  傅容庭忍无可忍的掐灭烟头,“顾季沉,你是不是找打?”
  “说的好像你打的过我似的。”
  傅容庭:“……”
  傅容庭盯着顾季沉看了几眼,重重的别过脸去。
  但没过多久,顾季沉又听见他的声音:“你当初怎么追到宁然的?”
  这话方落,顾季沉新奇的看了眼傅容庭,缓缓出声:“你这是……在嫉妒?”
  傅容庭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顾季沉:“我发现你真是越长越发不讨人喜欢了,比以前还要讨厌!”
  顾季沉恶寒道:“老子要你喜欢做什么?”
  傅容庭一噎,一言难尽的看着顾季沉。
  顾季沉也不介意,只是拍拍傅容庭的肩膀,怜悯一般的说道:“你羡慕不来。我家小姑娘,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当然,也是老子本人太有魅力,讨人家小姑娘喜欢。”
  傅容庭听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他忍无可忍的拍开顾季沉的手,自己生闷气。
  顾季沉看着他这样,眼神深了深,问:“你是不是后悔当初转文职了?”
  听到这话,傅容庭身形微僵,脸色暗了下去。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道:“不后悔。再说,即便当初我不主动退出,但我身上有暗伤,也会影响到我,还不如转文职。”
  但也只有傅容庭自己才知道,做出决定的那天晚上,他在训练基地的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夜。
  说不痛苦是假的。
  可傅容庭并不后悔。
  顾季沉又问:“谢明初知道吗?”
  傅容庭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顾季沉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拍拍傅容庭的肩膀,道:“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真舍不得人家小姑娘,就追过去。男人脸皮厚一点,没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能把宁然给追到手的原因?”傅容庭冷不防问。
  顾季沉本来还打算按捺着脾气再劝两句,一听这话,冷哼一声,直接就走。
  走出去几步,顾季沉又停下,说道:“想知道谢明初被分配到哪儿,你可以去问赵褚阔,新上任的二组组长,他儿子和谢明初也是朋友,会告诉的。”
  说完这话,顾季沉便上了楼。
  傅容庭望着顾季沉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眸色晦暗不明。
  ……
  楼上。
  顾季沉回去时,宁然刚好煮好面。
  见她从厨房里出来,顾季沉鞋都没来得及换,连忙过去帮宁然端。
  “不是说好今天我做给你吃吗?”
  “谁做都一样。”宁然说,“傅容庭走了?”
  顾季沉:“不知道,应该走了。”
  宁然啧啧道:“没想到,傅容庭和你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大晚上郁闷了就来找你。”
  顾季沉无奈的看着宁然。
  等坐下了,顾季沉忽然问:“宁然,那种……陈年旧伤,你能治吗?”
  宁然下意识的说:“能,我的水平,顾大哥你放心。”
  说完才反应过来,宁然的表情顿时变了,紧张的问:“什么陈年旧伤?顾大哥,你身上有什么伤?我怎么不知道?”
  顾季沉屈指敲敲她额头,好笑道:“我没说是我的,别担心。”
  “那是谁的?”
  顾季沉顿了顿,说:“傅容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