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初觉得,自从去过宁然家后,她这两天过得很倒霉。
  不是在家里同爷爷和爸爸吵了一架,就是在实验室的时候出错,被导员震惊又痛心疾首的训,训得谢明初灰头土脸的。。
  谢明初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就是因为那天最后,宁然把傅容庭给的东西转交给她开始,她才开始倒霉的。
  这令谢明初很憋屈。
  这天的实验结束后,导员看着她一脸的欲言又止。
  谢明初心累的说道:“老师,您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吧。”
  于是导员拍了拍谢明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谢啊,老师知道,你明天就要跟项目组一起走,又是头一次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压力大。但是,你这不是办法啊,已经没时间了,状态不对,得尽快调整过来,不然等到了实验基地,你这会出大错的。”
  谢明初一脸菜色。
  再三跟导员保证自己没有问题后,谢明初才被放回了家收拾行李。
  司机送谢明初回去时,看着谢明初难看的几乎能杀人的来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事实上,谢明初跟家里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小就这样。
  只不过,小的时候,是她一厢情愿的跟在傅容庭后面追,没少闹出笑话,她爸跟她爷爷劝她放弃,她不愿意,就屡次吵架。
  有时候吵烦了,谢明初在气头上,就离家出走。
  次数多了,谢明初的父亲干脆在外面给谢明初买了一套公寓给她住,以免哪一天她再不想待在家里面,出来也有个地方住。
  长大后,谢明初越来越叛逆,跟她父亲和她爷爷还是经常吵。
  而现在,他们吵的缘由仍旧是因为傅容庭,只是变了变,可以为她不愿意接受谢傅两家联姻而吵了。
  谢明初想着,就觉得挺讽刺的。
  她想要的时候,百般求而不得。
  她不想要了,那些东西反而唾手可得了。
  最后,谢明初闭了闭眼,对司机道:“我今天不回谢家。”
  司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可是老爷说,小姐您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是该回去聚一聚。”
  谢明初闻言,睁开双眼,眼皮子动了动,看向司机,目光凉嗖嗖的。
  “你是我的司机,还是谢家的司机?”
  司机就不敢说话了,低低的应了句是,在下一个路口遵循谢明初的意思调转车头。
  谢明初看向窗外,看着那外面飞速掠过的高楼大厦,以及璀璨闪烁着的霓虹灯,她的心情忽然低落了起来。
  这一刻的谢明初心里充满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孤寂感。
  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悄悄的看了眼后座的谢明初,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没多久,谢明初就被送到了公寓。
  谢明初让司机离开,自己从停车场进了公寓楼,顺着楼梯往上走。
  楼道里装着电灯,莹莹的白光透着冷色,照射着瓷质的墙壁上,反射出的光芒更加冷漠。
  谢明初面无表情的上了楼,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掏出钥匙来。
  刚要把钥匙插进去时,谢明初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看着门前的门,看着看着,突然将钥匙狠狠地摔地上,人猛的蹲下,自己抱着自己,脸埋在膝盖里,艰难的笑话着忽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情绪。
  谢明初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她明明已经跟谢家争取到了两年,两年里,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两年后,她再去承担作为谢家继承人的责任。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上极其沉重,沉重的叫她喘不上气来。
  谢明初一点点攥紧手。
  就在谢明初差点控制不住掉眼泪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
  谢明初愣了一下。
  她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这一看,谢明初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站在她家的门口。
  谢明初反应了足足好一会儿。
  回过神时,谢明初目瞪口呆的问:“傅容庭?!你怎么会在我家?!”
  不对,傅容庭是怎么进她家的???
  傅容庭站在门口,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瞧着蹲着地上的谢明初,见她神色有点呆,眼睛还有些红,他微微皱眉。
  忍了忍,傅容庭委实没忍住,俯下身去凑近谢明初,微眯着眼,语气里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危险。
  “谁欺负你了?”
  谢明初眨了眨眼睛。
  可傅容庭离得她实在太近了,他说话的时候,谢明初甚至能看清楚他长长的眼睫微微抖动,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浓郁的叫人能轻易陷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谢明初一惊,猛的往后退。
  可她忘了自己还蹲着,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坐地上。
  但是没有。
  傅容庭迅速探出一只手抓住谢明初的胳膊。
  不等谢明初反应过来,傅容庭手上稍一用力,将谢明初拽向自己。
  谢明初就这么差点扑进傅容庭怀里。
  好在她反应快,一把甩开傅容庭的手,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傅容庭。
  傅容庭眸光微动,扫了眼落空的手,眼帘微垂,遮住眼中的淡淡的失望。
  “这么不想碰到我?”
  傅容庭比谢明初高,谢明初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傅容庭的视线。
  过去的十几年了,谢明初也习惯了,一直都是仰望着傅容庭。
  而就在刚才,谢明初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不需要仰头了。
  ——因为傅容庭低头了。
  这个发现令谢明初心口有些滚烫,微微的涩,她避而不谈的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进我家的?”
  傅容庭淡淡道:“窗户。”
  “什么?”
  傅容庭看着谢明初,说:“你家窗户没关。”
  谢明初怔了几秒,瞳孔微缩,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家在六楼!你不要命了?!”
  傅容庭勾了勾唇,问:“你忘了我从文职前,是做什么的了吗?”
  谢明初一噎。
  她怎么可能会忘?
  傅容庭与顾季沉,到现在都还是国防大里的传奇。
  曾经,傅容庭也差点进了神鹰。
  他的身手不下顾季沉。
  但是……
  谢明初有点头疼的说道:“傅容庭,你好歹也是傅家的掌权人,能不能注意一下行为?”
  “什么行为?”
  “大晚上的爬别人家的窗户。”谢明初心里有那么点微妙和无语。
  傅容庭眸光微闪,“我未婚妻都要打算永远不回来了,还不肯见我,除了不请自来,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谢明初下意识想说办法可多了,又接着反应过来……
  “谁是你未婚妻?!”
  “你啊。”傅容庭自然而然的说,坦荡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谢明初不知为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她憋屈的绕过傅容庭就要进去,“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
  但下一刻,傅容庭突然抬手横在谢明初和门边中间,不让谢明初进去。
  “你干什么?这里是我家。”
  傅容庭盯着谢明初,微微低头,轻微的叹息一声,“我们聊一聊。”
  谢明初下意识的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怕我?”
  “谁怕了?!”
  “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聊?”
  “我……就是不想跟你聊,不行吗?”
  “小初。”
  谢明初一听这个称呼,所有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傅容庭深深的望着谢明初,一贯漫不经心又从容的眼眸里仿佛还能看出几分不知怎么办的无措。
  被他重要望着的谢明初,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是被珍视的,好像真的在他心上。
  但下一刻,她又听见傅容庭缓缓出声问。
  “你开始躲我,是在三年前。我一直想问你,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同你爷爷的对话,你听见了多少。”
  谢明初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