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安之拿过元寿手中的荷包来翻看着,“皇额娘,四哥这个荷包上面为什么没有诗?”
“什么诗?”正在这时雍正迈步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云锦忙起身给雍正行礼,孩子们也赶紧放下手中的荷包跟着行礼请安。
“皇上来怎么也不叫人报一声?”雍正叫起之后,云锦关心的看了看雍正,照她想,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先是康熙神位配享之礼,又到太和殿接受朝贺行礼,再颁诏天下,这一系列的仪式折腾下来,连孩子们刚才过来都有些面有疲色了,雍正肯定也是累得不轻,可是现在看看他倒是没什么疲累之态,想想也难怪,毕竟这是他的大日子,心情自然是兴奋之极的,一点点身体上的疲惫自己是不在话下了,只是自己身为皇后,必然的关切还是要表示的,“今儿个怕是累坏了吧,赶紧坐到炕上歇歇吧。”
因为要送孩子们礼物,所以云锦与孩子们现在都是在里屋呆着呢,也因为如此云锦才能请雍正到炕上去坐。只是雍正虽然依言到炕上坐了,但为了保持着在孩子们面前的威严,他只是在炕边正襟危坐着,对云锦亲手奉上来的茶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皇上,”云锦自然也不会为雍正故意作出的姿态而在意,笑吟吟的坐在炕桌的另一边问着他,“刚听孩子们说,今儿个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皇上的威严让大家都很是臣服,臣妾听着也觉得与有荣焉呢。”
“嗯。”雍正虽然状似随意的点了点头,但云锦却还是注意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之情,不过当他看到被孩子们或放在桌上或放到炕上的荷包,却是马上就转移了话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诗?那是什么?”
“这是皇额娘给我们做的九九消寒荷包呢。”安之虽然不象小时候那样一见雍正就上前抱了,但对自己的阿玛却还是一向很亲近,再加上他又是个急性子,自然就头一个拿起自己的荷包递到雍正那儿,“您看,这上面还绣了皇玛法的诗呢。”
“九九消寒荷包?”雍正接过去看了看,“哦,是这些羽毛吧?也就是说要每天绣一羽了?”
“是啊,”安之笑着点头说道,“皇额娘说让我们晚上来请安的时候留下,由她给绣好,第二天早上来请安的时候,再拿走。”
“你是说要在晚上绣这些东西?”雍正马上瞪了云锦一眼,“你的眼睛不要了?”
“没事儿,”云锦听到雍正的关心,心里也不禁一暖,笑看着他说道,“一天就那么一点儿,几下子就绣好了,再说现在有了玻璃灯,屋子里也亮的很,不会伤眼睛的。况且,也不是每个荷包我都要绣,乐之的就由她自己去弄了。”
“是啊,皇阿玛,”乐之也边将自己的荷包递到雍正手里,一边笑着用软软的声音对他说道,“皇额娘说乐之现在也开始学着做女红了,应该多练习练习,乐之本觉得自己绣的不好,不过给乐之准备绣的是字,乐之倒觉得很有趣呢。”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雍正看着乐之的荷包,念着上面的诗。
“皇额娘说这诗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呢,”默之不甘寂寞的挤到了雍正的身边,举着自己的荷包送到他的面前,“皇阿玛,您看看默之的这个荷包,上面也有诗,只是默之看不懂,皇额娘说是什么……对了,是打油诗来着,您看,这上面的小狗多象造化啊,”
“是,是挺象的。”雍正接过那个荷包,看到上面的字,转头瞪了云锦一眼,又随意的安抚默之两句,然后问弘昼和元寿说道,“你们的呢?”
“皇阿玛,”弘昼领会精神的马上将自己的荷包双手递了过去,“这上面的字一样也是皇额娘从别处听来的。”
“皇阿玛,”默之又把话抢了回来,从元寿手中拿过他的荷包来递给雍正,“您看看,只有四哥的荷包上没有字呢。”
“可能是这个图案配了字,就不太好看了吧。”雍正看了看元寿的荷包,上面绣的是两条鲤鱼围成了太极的模样,淡淡的看了云锦一眼。
“也是,”安之虽然爱与默之吵嘴,倒不会为自己的发现被默之说了这点事而不高兴,只是对雍正的说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个圆圈上面是不大好配字的。”
“阿玛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的。”默之对雍正的审美也还是很信服的。
只是另外几个孩子却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好了,既得了荷包,这第一天的你们皇额娘也已经给你们绣上了,”雍正看了看那些荷包,对孩子们说道,“你们就都各自拿着自己的回去吧,虽然现在是孝期,冬至宴并不会大办,只做家宴,但你们也还是要好生准备准备的。”
云锦本来是想着跟孩子们一起到宁寿宫参加冬至宴的,现在雍正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去违背,只是赶紧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打开取出了一个用牡丹花围成的“寿”字图案的荷包给雍正看过之后,让乐之先给母后皇太后带过去了,并不是她自己不能送,但乐之已然带着荷包回去了,皇太后的倒要过会儿再给就不好了,虽说她未见得会介意,但做为晚辈这些规矩礼数还是要注意的。
“拿来吧。”等孩子们走后,雍正在云锦的服侍下脱了鞋伸直了腿在炕上舒服的坐好之后,就对云锦淡淡的说道。
“什么?”云锦一脸疑惑的看着雍正。
“少跟朕装糊涂,”雍正横了云锦一眼,“还不赶紧把朕的荷包拿过来。”
“臣妾的心思真是让皇上看透了,”云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去取荷包一边无奈的说道,“这以后臣妾想给皇上些惊喜怕就是难了。”
“你只要给朕喜就行了,”雍正淡淡的说道,“惊就免了吧。”
“那皇上看看这个荷包上的样子,”云锦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放到雍正面前,“算是惊啊还是喜啊?”
给雍正的荷包上,云锦并没有多做装饰,只是用一条巨龙盘旋在云间组成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繁体的“龙”字。
“朕这个与弘历的倒是一样,都没有诗在上面。”雍正看了看手中绣好了一片龙鳞的荷包,淡淡的说道。
“是啊,”云锦点了点头,“皇上这上面本来就是一个字,边上要是再绣字,岂不是很多余吗?您看皇额娘那个,臣妾也没有再绣什么诗在上面。”
“弘历那个上面并没有字,”雍正看了看云锦说道,“你为什么也不绣上诗呢?”
“皇上不是说过了吗?”云锦笑着说道,“那么个圆,边上再绣诗就不好看了。”
“那个话也就安之这个直心眼和默之那个小孩子才会信,”雍正横了云锦一眼,“才说了你的心思瞒不过朕,你马上就要在朕面前弄鬼了吗?”
“臣妾怎么敢呢?”云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臣妾是找不到合适的诗,总不能绣什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吧?”
“所以你就此时无声胜有声了?”雍正抚了抚荷包上面那条龙,淡淡的吟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心里想绣在弘历那个荷包上的,是不是这句话。”
“臣妾说过了,臣妾的心思皇上已经看透了。”云锦看了看雍正,有些惊奇的笑着说道,“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句话皇上居然还记得呢。”
这话还是在一废太子的时候,云锦在别院里给雍正和十三阿哥青梅煮酒时说出来的呢,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话的头一句其实是从一本星相书借用的。
“你啊,”雍正看着云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问道,“就算是别人没听过你说这个话,‘鲤鱼跳龙门’一说也够让人家说了,前些日子你还为了朕派弘历差事而来猜疑朕,现在你自己怎么又做出让大家注意到弘历的事了呢?”
“臣妾经过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云锦坐到雍正的身边,倚着他悠悠的说道,“皇上就是不派元寿差事,臣妾就是不给他的荷包绣这个样式,元寿也还是一样会受到别人的注意的,他现在可说是您的嫡长子了,虽然咱们大清不看重这个,但那些个汉人的臣子们对正统之说却还是很看重的,更何况元寿还有被皇阿玛亲自养育过的资历在那了,所以不管臣妾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元寿都已经注定了要处于众人的注视之下,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还要遮遮掩掩的,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倒不如索性公开了,也省得那些人再在私下里说三道四了。”
“你倒是和朕想到一起去了,”雍正将腰上本来的那个荷包摘了下来,云锦新绣的这个换了上去,“朕前些日子已经把写着弘历名字的旨意放到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云锦听到雍正这话,却是很吃了一惊,雍正这才刚刚登基啊,连雍正元年都还没过呢,他怎么就开始想着传位的事儿了?难不成,云锦想到一种可能性,急忙问道,“皇上,可是有人要对您不利吗?是谁?是老八老九他们?还是老十四又犯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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