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三个字:“再见吧。”
  让曾经再见,你我再见,所有都再见。
  四年早已物是人非。
  你已不是曾经的郁晚,我也不是白纸鸢。
  .
  那天,天色将晚时,天边火烧云红了云彩。
  她站在二楼的小窗望向远方,给自己倒了一杯高浓度的酒精饮料,喝的双颊绯红。
  她早已醉了,醉的悄无声息。
  “真美。”她看这座小城,站的累了就坐在窗棂上,单脚摇摇晃晃,扬起下巴,眼里是橙红的一片天色。
  头晕了,人醉了,她缓缓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仿佛嗅到了高中时的气息。
  仿佛还是那年冬雪,那年初夏。
  少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把围住她,藏她在怀中。
  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躲在少年的衣服里亲昵的和他蹭着鼻尖。
  “郁晚,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呀,喜欢的不得了呢。”
  少年冷酷的眉眼像被融化的初雪,明明开心却假装不在意。
  他脸都红了,还是臭屁的说:“你眼光不错。”
  “扑哧。”少女笑的颤抖,裹在羽绒服里的细胳膊圈着他的腰,衬他不注意一把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冻的他猛然弯腰。
  “你!”他瞪她,她笑的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你怕痒!”
  像知道了别人的弱点似的,白纸鸢开心的两只爪子在郁晚衣服里瞎摸,郁晚被弄的脾气都没了,弯着腰躲闪着她。
  “白纸鸢你别闹。”
  再闹要出事。
  “我不我不,哈哈哈,你别躲我呀。”她眼如新月,小手在里面乱晃,直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脸刷的一下通红,彻底呆住。
  他很无奈。
  “我告诉过你别乱动。”
  后来直到回了家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两个音节——
  “天啊。”
  .
  秋色晕染时分,魁市里的银杏叶美的令人窒息。
  满地的金黄铺洒,明亮整个世界。
  她惊呼着冲了进去,兴奋的捧起叶子又撒开,他偷偷拿起手机偷拍了许多许多张,她不知道,是秘密。
  那时的郁晚万万没有想到,是手机里留存的照片撑着他度过了四年。
  哪怕针孔无数次扎进血管,整日整日面对白墙,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她。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那年圣诞,他发了病,在暴风雪里赤脚走。他双手鲜血淋漓,酒瓶尖锐的扎进肉里,他眉目染血,戾气四散。他像个疯子,外国人见了他开始尖叫,没一会儿警车呜呜的响。
  顾医生拿着白纸鸢的照片,冷漠的看他。
  打火机燃气火苗,“啪嗒。”对准相片。
  “不要!”他惊恐。
  “你以为我烧的是照片吗。”顾医生望着他说,“如果你还这么放任自己下去,消失的绝对不止是张照片。”
  而是她。
  .
  天边的火烧云如此美丽,白纸鸢饮尽最后一口酒。真的醉了。
  她微笑着,不知不觉打出最熟悉的号码,连接通了都没意识到。
  那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后来,她开始傻笑。咯咯咯的。
  没头没脑冒了一句:“明天,来,等我,去,上学呀。”
  她好像听见电话那边的人很强的抽气声,又好像没听见。
  她迷迷糊糊的挂了电话,电话又响。
  “鸢鸢姐,我们到你家楼下了,你赶紧下来吧,咱们趁着天还没黑出发。”
  “谁啊。”她嘟囔。
  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双肩背包下了楼。
  也没和爸妈说,动摇西晃的打开门,傻傻朝外面人笑:“麻烦你们啦。”
  “怎么喝这么多!”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按进后座,没一会儿,车就发动了。
  她睡的浅,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睡着。
  魁市风景在眼前过。
  一中的大门像幻灯片般一闪而过。她缩了缩指尖,没有睁开眼。
  是谁约定要等待,是谁放了手,又找寻着相连的红线。
  她的眼角滑过眼泪,车在告诉渐行渐远,只留下曾经的故乡。
  .
  回了b市,整理了所有东西,白纸鸢和朋友告别踏上远去的飞机。
  林以郴舍不得的抱她。
  “死丫头,我想你了怎么办。”
  “打飞的。”
  她念念不舍,却头也不回。
  和大家腻歪,又步伐坚定。
  再见了。
  .
  那一天,魁市一中门口有一位英俊挺拔的男人。
  他站在学校大门的公告栏下一直深深凝望。
  仿佛那块红色的板子上还写着喜报两个大字,下面是高考放榜的优异学生。
  而加粗的b大旁,是白纸鸢三个字。
  清冷的眉眼染上温柔,他浅浅笑着,指尖拂过红色的板子,仿佛在触摸许久许久前的景象。
  她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等了他一天又一天。
  男人哪儿也没有去,只是遥遥看着。
  那一天,日升又落,月明又暗。
  他感受着她的感受,回忆着她的回忆。
  后来,从那天后,魁市一中门口的十几家文具店中央出现了一家格格不入的花店。
  这家花店其他花都不卖,只卖鸢尾花。
  开学后,同学们新奇的整天往店里跑,但是从来没见过这家店主人。
  打听来的消息是:老板太忙,偶尔会来一次。
  哦,这样哦。
  高中的学生早就有了炙热的感情。
  他们不假思索的买下许许多多花送给心仪的人。
  美丽的紫色花朵绽放在一中每个角落,鸢尾花一时风靡整座校园,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校园里的女孩儿全部脸蛋红红的聚集在这家花店门口朝里面看着。
  “听说老板回来了耶。”
  “就是那个……正在打理紫色鸢尾的那个男人。”
  “他真好看!”
  这时,一位少年眉目张扬,阳光帅气,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大大咧咧的走进这家花店,左左右右看了半天,最后望着打理了半天花的男人。
  “喂,你就是这家店老板啊?”
  老板头也不抬,修剪好花枝应了一声。
  “恩。”
  “你这破花怎么都一个颜色啊,什么玩意儿基佬紫?”
  高大男人端着花走了出来,外面的女生齐齐尖叫。
  又不敢太激动,各个捂着嘴。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捋了上去。阳光渡他满身,紫色鸢尾在他指尖跳跃,他的眼里只剩温柔。
  张扬的男孩儿又来了。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甩了两百块钱:“把你们这最好的花挑出来,我送人。”
  男人没动,店里的打工仔激灵的选了最美的花递给男生。
  “这是最新鲜的一捧,您收好。”
  男孩儿好像还有点意见,正准备找茬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把将花藏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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