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从鼻音里回答。
  “怎么了?”白纸鸢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关心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过。”他不愿意说,白纸鸢也不好问。摄制组人员来来往往都在笑呵呵的庆祝收工,摄影师和导演以及制片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画面与剪辑,没人注意到白纸鸢和郁晚。
  郁晚淡淡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土包,将怀里的女孩抱的更近。
  幸好是假的,幸好只是戏。
  闻着她的气息,郁晚淡淡说:“白纸鸢,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变得好奇怪,突然说这种话。白纸鸢甜蜜的笑着:“知道啦,大懒虫快起来,别坐地上啦。赶紧从戏里出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死的是小花又不是我。”
  “别瞎说。”他脸色一变,捂住她的嘴。
  半晌后,他也忍不住问:“如果躺在那的是我呢?”
  白纸鸢摇头晃脑:
  “那我就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陪你花开花落,日升月明。”
  她说着,郁晚静静看着,眼里全是她。
  白纸鸢从背后变出一朵花。
  一朵极小极小的雏菊,大约只有拇指那般大,根茎细细尝尝,被她捏在手里。
  郁晚接过雏菊,在手机盘了一分多钟,一枚雏菊指环放在了手心。
  他执起白纸鸢的手,缓缓给她戴上。
  “戴上它,就是我的人了。”
  她的指尖颤了颤。
  “不许跑,听到了?”
  她假装哼了一声:“那要看你乖不乖。”
  他笑,“恩。”
  虽然原本打算四天拍完,但还是花了一个星期,摄制组火急火燎的回了公司,郁晚和白纸鸢赶在最后一节课到了教室。
  班里同学见他俩回来了都在那起哄,章梓澜叫的声音最响:“哦哦哦哦哦!!!咱们的荧幕情侣回来喽喽喽喽。”
  “哎呀你胡说什么。”红着脸,白纸鸢乜她一眼,“什么荧幕情侣,那明明是兄妹之情。”
  “鬼才信哦。”章梓澜假意翻了个白眼,偷偷摸过去对白纸鸢耳语:“你们剧本花雨棉好像都看过了,她说是兄妹我们才故意说是情侣的。”
  “别胡说了你。”白纸鸢一边不好意思的看郁晚,一边否定:“确实是纯纯的恋爱啦。”
  “有多纯?你俩山楂树之恋啊?”说完章梓澜又想:“不对,山楂树之恋里好歹他俩还躺一张床上了呢,你俩莫非……”
  “章梓澜!”白纸鸢吓得尖叫,捂着她的嘴:“你要死啊。”
  速度再快再快都没她的嘴快,这么不压声音的一句话早就飞进了大家耳朵里,这下吵闹的声音够大了,特别是那群男生,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叫的比谁都响亮。
  白纸鸢耳朵脖子脸全红了,她偷看郁晚,发现郁晚像没听到一样,一脸平静,就是嘴角微微翘了翘。
  白纸鸢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喂喂,小班长,你俩有没有?”后排男生竖着大拇指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白纸鸢立马道:“没有!”
  郁晚看了眼,挑眉。
  “没有?”
  白纸鸢吓坏了:“什么时候有?!”
  “哦。”郁晚来了个大喘气:“没有。”
  “切。”男生蔫吧了,“不是吧,我还以为可以来个什么劲爆的爱情文艺片呢,还真是山楂树之恋啊。”
  白纸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兄弟,咱不提爱情文艺片了好吧?
  那晚,老唐带着他俩去吃了杀青饭,高兴得不行,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俩学生是真出息,学习学习好,长的帅的帅漂亮的漂亮,结果演戏还棒。简直是给他脸上贴了好几层金,导演一夸他们老唐脸上的褶子就要多几层。
  喝了几杯酒,老唐抓着俩人的手不放了。
  “丫头啊。”老唐的脸被酒都熏红了。
  “儿子啊。”
  郁晚和白纸鸢相视一笑,还没见过班主任这个样子过呢。
  “你俩啊,是我教学这么长时间最满意的了。尤其是你。”他指着白纸鸢,“璞玉,璞玉啊。”
  “丫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考上好大学,选上好专业。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外面天光地阔,绝对有你发展的领域,像你这样挡不住光芒的璞玉,是越来越有灵气啊。”
  白纸鸢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老唐又转像郁晚。
  他拍了拍郁晚的手。
  “儿子啊。”哎,喝多了就开始乱认亲。
  他语重心长道:“你父亲的事,我们都有耳闻。魁街不大,总共横竖两条,别担心,谣言总会过去,真相总会大白。学校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过一些,问了下以前的老同志,你初中做的那些事呢,都没什么,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疯狂过。别说你打架了,我还打过架呢,我也把别人打进医院里过,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忘掉以前吧,生过病是不是?还很严重,现在治好了吧?”
  这句话一出,郁晚的手猛地一颤。
  白纸鸢在旁边一声不吭,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瞬间感觉鲜血冰冷下去。
  郁晚生过病?
  什么病?他怎么从没说过!
  治好了没有,他是不是受了很多罪……
  许多问题奔涌而来,她咬着牙没问。
  老唐没在意郁晚的神情,继续自说自话:
  “这个世界,复杂的多了去了。人在活,天在看。谁来这个世上还没尝过苦啊,生点病算什么,活下来就是本事。酸甜苦辣咸,要我说啊,少一样就不叫人生!”
  郁晚闭上了眼睛,动也不动。
  老唐拍着他的肩,看着白纸鸢:“儿子,丫头。”
  “我高兴,我为有你们俩个学生感到高兴,来,我敬你们一杯!”
  老唐端着酒一饮而尽,白纸鸢喝了口橙汁,等她放下杯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郁晚竟然喝的是酒,还是四五十度的白酒。
  老唐根本没发现,他一口全干了。
  “郁晚!”她着急的捏着他胳膊,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心情不好,白纸鸢看出来了。
  明明下午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一下子就不开心了,是因为老唐说他生过病?还是因为他父亲?
  晚上回家,俩人在路上散步。
  白纸鸢跟在郁晚后面像个缩着耳朵的小兔子,大气也不敢喘。
  郁晚面色冷冰冰的,眉峰的凌厉让人不敢亲近。
  下颚线崩的很紧,不发一言的往前走。
  好久没见他这个样子了。
  白纸鸢不敢惹。
  她在家门口磨蹭,不想进去。
  郁晚这个样子她不放心,还是想问。
  郁晚靠着墙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烟夹在指头明灭,半遮他好看的侧颜。
  若说陈起洁白如初似海棠,那么夜色里的郁晚就是罂粟。
  “你生过病?”
  她直接问了。
  郁晚手一僵。
  扔了烟,踩灭。
  双手插兜。
  “恩。”
  “什么病?”她问。
  他勾起唇角,笑了。
  “精神病。”
  “郁晚,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啊,他这么正常。
  “我像在开玩笑?”他靠着墙,斜睨着白纸鸢。
  她的心忽的就凉了。
  “你认真的?”
  “恩。”
  “什么时候!?”她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几乎是靠着他的怀里站着。
  “三年前。”
  白纸鸢猛地想起以前在贴吧看到过的内容。
  ——“郁晚是个疯子,神经病!打架的时候半米长的砍刀不用,他用一点点大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切开别人的皮肉,对方浑身被切的面目全非,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她的腿发软。
  “所以,三年前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吗?”
  他望着她:“所以呢?你也要站在道德至高点责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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