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后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这个撕逼虽然有两个主题,但是同质化也太严重了吧。
  “后大哥,后大哥。”又有一个人在小声叫他了。
  王后后业务熟练地转过去:“信徒人数,成精年数,市场份额,特殊信仰换算指数……麻烦都报一下。”
  那人开始报数。
  王后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食指和大拇指拨动得飞起,珠子一颗颗撞在框上,随着最后一颗珠子贴着指尖滑出,只听“啪”地一声响,框架突然断裂,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王后后倒吸了一口气。
  这动静有点大,全场骤然安静下来。
  台上所有人止了声音,齐齐看向台下。
  “教辅族的?”界主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后后,开口了。
  “听闻你们弄了个什么信仰之碑,记录我欠了你们多少信仰之力?”
  他眯了眯眼睛,口气特别得财大气粗:“如果我都还上,就证明我是界主了吧?”
  王后后头一次感受到了人类才会有的那种面对大金主的小鹿乱撞的感觉。
  第85章 …
  “这些年帝都那里, 尤妫和各族长老们明争暗斗, 她虽是昔日界主的直系下属之一, 但既不是知妖也不是书精,界主不在根本难以服众, 比如知妖一系向来以代献为首,只是代献渐渐地隐退,知妖一系才随之退回学海之中修炼,任由尤妫和书精一系争斗,渐渐地把控了知界。”宫春一边走一边肃了肃面容,开始说正经事。
  “只是尤妫到底不算知界之人,书精一系也不肯退让,所以唯有界主归来, 才能让她重新凌驾于书山学海之上,这就是她想找个假界主瞒天过海的缘故。”
  “还有今日这事,多亏有艾瓷尊者相助, 不然田启那边可就真让他们得手了。”
  伍珊皱了下眉:“所以你们果然是故意让田启做司陆挡箭牌的。”
  她面露不愉:“不管怎么说, 田启跟知界毫无瓜葛, 你们怎么能把他牵扯进来?”
  宫春不以为然:“若不是看中他身上有尊者的气息, 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过就是赌一把尊者出手,增加我们的胜算罢了。”
  伍珊对他们这种牵扯无辜人士进来的做法很不赞同,但事情已经做下了, 在现在这紧要关头她也不好计较,只能暂且不提,继续朝学海深处走去。
  ……
  知界帝都议事厅。
  界主对王后后说了那话之后, 便当众宣布要将这些年间所欠信仰之力翻倍补上,一时之间,得益最多的建国以后新生的书精们全都对他的身份信服不已。
  尤妫的视线投向另一边的代献,勾起一个得意的微笑。
  司陆和田启这两个最可能是真界主的人已被她派人解决了,没有人能再证实这个界主的真假。
  谎言,只要能隐瞒到最后,那就是真相。
  何况还有神族在背后支持她。
  只不过……
  尤妫心头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派去解决司陆和田启的人是神族的手下,到现在也没给她传回消息,应该不会出事吧?
  不,不会的。
  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可是神族的高手,司陆那边有伍珊护着,或许棘手一些,可她更怀疑的对象田启却是没人守着,一定能够得手。
  而伍珊区区一个建国后的新妖,只不过能在教辅族中称第一,对上神族可不会有胜算的。
  思及此处,尤妫定下心来,站在界主身后扬起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台阶之下的各族代表,心中的兴奋之情渐渐地涌了上来。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一人的王座,再也不会有人能越过她的头上去。
  和激动的书精们不同,知妖这边冷静非常,多数人仍然对界主身份持怀疑态度。
  可见到他们迟疑,当即便有人阴阳怪气地在人群中指责道:“界主归来是何等盛事,你们知妖竟然是这般态度,我看是界主不在位多年,有些人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吧?”
  “能给予众妖信仰之力并不能说明什么。”代献环视四周,意味深长道,“毕竟,还有神族也是依靠信仰之力修炼的。”
  又有人躲在人群里喊道:“可谁不知道这是个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神族因此式微,哪儿给得起这么多信仰之力。”
  “这也不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后后听到这话,忍不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本来在这喧闹的场合下没人能听见,谁知在那一瞬全场恰好静了一霎,他立刻就被当成了靶子。
  “王后后,你到底站哪边?我看你们教辅一族是不想要解封信仰之力了。”
  “到底是没见识的新妖,要我说界主根本没必要给这种白眼狼信仰之力,直接逐出知界算了。”
  王后后涨红了脸,他不知道这些人根本是混杂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尤妫手下,只觉得自己这无心之言似乎害了全族,不由在心中懊悔:他就说自己根本当不起这会长之职,就该让伍珊早些回来的。
  然而代献平静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为他解了围:“何必为难一个新妖?凭借信仰之力本就不能确认界主的身份,要想确认真界主身份,只有一个方法足够让人信服。”
  代献淡淡道:“昔年界主曾在知界的源头留下一个终极问题,只有他本人知道答案。”
  “这位……界主?”他顿了顿,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道,“您若能去那里当众把问题解答出来,不止我代献,我们知妖一脉都将心服口服地恭迎界主归来。”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都在思忖代献的提议,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说话。
  局势僵持了一会儿,才有慎重的长老慢慢开口:“代献大人的这个提议确实要稳妥一些。”
  有了第一个附和的人,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而尤妫和界主对视一眼,竟然也不再反驳,反而就势应了下来。
  ……
  这边厢,宫春领着伍珊和司陆已经到达了知界之源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一团雾气,里面散发着点点荧光,但什么也没法看见。
  纪微不知何时已经从大会那边悄悄溜出来在此地等着了,见到三个人过来,便迎过来道:“越博闻强识之人在此处看到的雾气越淡,而知界之源的全貌则唯有界主才知晓。怎么样,界主大人,可看清里面是何样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陆,尾音上挑,“界主大人”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没有。”司陆淡淡道。但饶是如此,他也很镇定,因为他对此处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伍珊见纪微在这儿候着,猜到了一些情况,便问道:“尤妫他们是不是在这里动过手脚?”
  纪微转向伍珊,语气放软了些,但依然不是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肃然道:“嗯,她知道代献定然会让假界主来此验证身份,所以早就在这儿做了准备,我们也便将计就计了。”
  伍珊盯着纪微俊朗的面庞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一丝哀伤。
  可界主都要回来了,他哀伤什么?
  一旁的司陆仿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移了一步,挡去纪微看向伍珊那不加收敛的目光。
  纪微看出他的举动,冷笑一下,伸手过来牵伍珊:“你们现在记忆没恢复,自然什么也瞧不见,拉紧我,别走丢了。”
  他还没碰到伍珊,司陆已经拽过宫春塞进他手里:“你拉着他就行。”自己则一手牵了伍珊,一手摘下之前参赛时挂在脖子上的参赛证,把带拉钩的那头扣在了宫春裤子的腰袢上,自己则拉住带子另一端。
  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做下来之后,他才自然无比地说道:“可以走了。”
  宫春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跳脚:“你当你遛狗呢?!”
  在宫春的严正抗议之下,司陆最后还是放弃了用绳子拴着他的做法,不是很情愿地攥住宫春的手腕。
  一行人神态各异地手拉手往里走。
  “小五,”纪微走在最前面,还不忘和最后头的伍珊说话,“你小时候误打误撞来过这里你可还记得?你在这里迷了路,还是我带你出去的。当时你就小小的一只,蹲在最中心那块儿石碑面前,可怜巴巴的,而我就像是一个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你见了我当即就嚷着要以身相许……”
  “卧槽司陆你做什么,我手腕断了你赔吗?”宫春猛然叫了起来,打断了纪微的话。
  纪微说的是他和伍珊的初遇,前半段还算靠谱,后面就完全是瞎说八道了。
  伍珊呵呵一笑:“你救的我是不假,但你那个登场的姿势我可是记忆犹新,直接在我面前摔了个狗啃泥,还红了眼睛,看着比我还惨呢,而且嚷着要以身相许的分明是你,在我眼里你当时就是个诱拐幼童的变态叔叔好吗?”
  可不管是谁说要以身相许,这种叙旧式的对话听在司陆耳朵里就颇不是滋味。
  “司陆我警告你,你他妈别瞎捏了!”宫春又嗷嗷叫起来。
  司陆没理他,反而语气悠悠道:“珊珊,等此事了了,我们去人界度蜜月如何?白日里赏花赏月赏题,夜晚……”
  宫春:“纪微!!!妈的你给我松手!!”
  “小五……”
  “珊珊……”
  “啊啊啊啊!!!”
  “……”
  伍珊再迟钝,也能看出这两个人是在打擂台呢。
  她不再出声,任由两个人在那儿真假参半地和她回忆往昔,憧憬未来,只苦了宫春,一直夹在中间嗷嗷惨叫。
  等到了目的地,他的两只手腕都没了知觉。
  宫春哀怨地捧着自己青紫的手,哭唧唧地对伍珊道:“小五,你必须给我主持公道!”
  “好好好,等我们忙完了再说。”伍珊四处探看,没工夫搭理,只敷衍了一句。
  这里就是知界的源头,雾气不再围拢过来,而是让开了一块一百平米大小的圆台,露出最中间的那个高大石碑,上面镌刻着传闻中界主留下的终极问题——
  “知识的尽头是什么?”
  这么宽泛的问题根本连猜都不好猜,怪不得说是只有界主才知道答案。
  宫春有点担忧:“司陆,你没有记忆,不会不知道答案吧?”
  司陆还真不太想得起来。
  伍珊却率先走向石碑,她小时候来过这儿,误打误撞发现过一个秘密,那应该就是对答案的提示。
  她正凭着记忆在石碑下摸索,周遭却突然喧闹起来。
  尤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
  看到他们在此,特别是司陆竟然还活着,尤妫的脸色变了变。
  但现下又不能当众对他出手,尤妫只能寄希望于田启才是那个真正的界主。
  “大胆,你们怎么敢把人类带进我族禁地?”尤妫对他们喝道,“你们意欲何为?”
  纪微懒洋洋道:“他可不是人类,而是我们遗失在外的族人,是真是假马上就能证明。”
  尤妫还想说什么,石碑却突然亮了亮,其上突然多了一片投影一般的景象。
  那是一个像市场一样的地方,有各色摊位,但每个摊子上摆放的是各种知识点,熙熙攘攘的人类在各个摊前逗留,面容虔诚,似乎在做什么交易,时而挠挠头纠结,时而爽快地成交。
  这就是石碑的提示了。
  伍珊退回到司陆身边,周遭的人则盯着这画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