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米出发之前想好了无数种在校门口被拦下来的说辞,自己会被值日生嘲笑是骗子,为了躲避记名扣分什么理由都能从嘴里蹦出来。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伍米不记得是几年级了,她一直都算得上是听话的那一类学生,早上会规规矩矩等小组长来收作业,第二节课下课,数学课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嬉戏打闹的教室在那一刻安静了不少,伍米站起身,跟着老师走出教室门。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备课或是聊天的老师,只有进门的时候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数学老师话语里略带怒气,就好像她是整天调皮捣蛋的坏孩子。
数学老师质问她,为什么不交作业,伍米一秒也没想的回道,我交了。老师把她所在小组的一摞本子拿过来,拍在她面前。
你自己找,看有没有你的本子。没有交就说没有交,给了两节课你,抄都抄不完吗。
老师我没有抄,作业都是我自己做的。
那你为什么不交?
我交了。组长来收作业的时候,我交给他了。我跟我同桌一起交的。
把你同桌找来。
其实不需要她去找同桌,第三节课就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起身和伍米一并走去了教室,上课铃声想起的略微有些不合时宜。同学们喊过老师好之后,老师叫到了伍米同桌的名字,同桌说,老师,伍米她没交作业。组长来收的时候,只有我交了。组长说,他数的作业本,少了伍米的。
伍米站在讲台上,离老师的讲台不到一米的距离,双眼的眼珠有些突出,惊讶的瞪着同桌。同桌的眼睛始终没有对上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和老师对视。
“伍米,你是个认真听话的乖孩子,这次作业没交,端正态度补起来就好了。小小年纪满嘴谎言,长大了可还得了。”
她没有撒谎,为什么老师要相信撒谎的同桌?伍米背靠着第一扇窗户与第二扇窗户之间的墙,老师罚她出去站一节课,她用指甲掐着手心里的肉,皮肤上呈现出月牙的印痕。
空无一人的走廊地板上,被课间休息的学生踩来踩去,花纹变得有些不清晰。
阳台外是被切断的世界,阳光是偏白的黄色,树叶被照得金灿灿的,伍米哽在喉咙里的委屈憋过了一节课。
下课回到教室,周围的同学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被打断了一条腿的小狗,怜悯中带着歧视。
中午同桌报告了老师,要求换一个座位。
换是可以,班上又有谁会愿意跟伍米同桌呢?应该是没有的。连从她身边走过都要退避三尺,大家都在躲避某种令人恶心作呕的瘟疫。
伍米被调到了班级最后一排,跟另一个坏学生一样的待遇,一人一位,没有同桌。伍米消失不见的那本数学作业本,被撕碎仍在了男生厕所里,放水冲了个干净,任由她到天南海角去翻找。
后来又分过一次班。伍米抱着自己的书包低着头坐在了教室的最角落。
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曾经班上的同学,有关伍米的传言愈演愈烈,最近大家爱挂在嘴边的话语是,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她是个从来不说真话的人哟。
班上只有少数不嚼她也不躲着她的同学,伍米客气的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一旦跟我沾上关系一定会被编排的吧。
伍米想着,等到上了初中就好了,自己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班级。只是她没有提前跟爸妈说,小升初考试结束后,伍米直接被分去了学校的初中部。
开学第一天都是家长围着教室,等家长走了之后,熟悉却又陌生的那些同学,趁她不注意,拿起小刀和圆珠笔,把她的裙子糟蹋成一块废布。
伍米捏着裙角怒视着恶作剧的那些人,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反而被众人推搡着,嘲笑着,语气轻蔑的对她说,你去告诉老师啊,看老师相不相信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