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征求了她哥的意见:“我能说么?”
顾望其实也有点好奇她到底替他许了什么愿:“说吧。”
“那我说了啊。”顾盼清了清嗓子,像是宣布什么大消息一样,郑重其事地开口,“我替你许的愿望是,云转网能顺顺利利地开起来,然后风风光光地把暖冬姐娶回家。”
云转,顾望和李源为网站取得名字。
这愿望许得,一听就是亲妹妹,顾望的心里不由一暖。
李源也觉得这愿望许得挺好,但就是想逗着小妹妹玩:“到时候你哥事业爱情双丰收了,你可怎么办?人家俩是真爱,你当电灯泡?我都替你愁啊。”
顾盼反驳道:“我怎么就电灯泡了?我肯定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小宝贝!”
李源笑着回道:“那人家俩就不生小宝贝了?到时候你还是电灯泡。”
好像有道理,顾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陈暖冬走了进来,盯着李源警告:“你少欺负我们家小宝贝!”
饭桌上的三人谁都没有想到陈暖冬会突然出现,全被惊到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望,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速走到了陈暖冬身边:“你怎么来了?”
陈暖冬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你过生日都不邀请我,我还不自己来?”
顾望以为她生气了,慌忙解释道:“我、你今天考试,我、我怕影响你考试。”
陈暖冬当然知道,就是故意装生气吓唬他而已:“好吧,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我原谅你了。”现在顾望就站在她面前,也没有任何顾虑,她终于可以扑进他的怀里了,直接搂住了他的腰,紧紧地抱住了他。
顾望没想到她会当着李源和妹妹的面抱他,愣了一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环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好长时间都没有抱她了。在他的怀里,陈暖冬的眼眶突然有点酸,哑着嗓子说了句:“我好想你啊。”
顾望温声回道:“我也想你了。”
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顾盼都已经看呆了,李源见状立即捂住了她的眼,气急败坏地吆喝:“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家里还有未成年呢!”
是应该注意点……陈暖冬叹了口气,不得不松开了顾望,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看着李源说:“你还挺关心我们家未成年。”
李源把手从顾盼的眼睛上放了下来:“废话,人家就这么一个亲哥,还被你勾搭走了,我不关心还有她谁关心她?”
刚才李源捂了她的眼睛,顾盼的脸本来就有点红,现在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又怕被李源或者她哥发现异常,立即把头埋了下去。
“那我替我妹妹谢谢你。”陈暖冬走到顾望旁边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去,“但你这话我也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出尔反尔,咱俩没完。”
李源又“啧”了一声,看着顾望说:“你找的这个女朋友算是跟我刚上了,一来就欺负我,你说这事儿你管不管?”
顾望就没搭理他,看着陈暖冬问:“吃饭了么?”
“吃了。”陈暖冬回答完之后又看向了李源,“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一天到晚跟我男朋友腻歪在一起,过个生日请你都不请我,可见你俩这关系不一般啊,我还不能防范防范你了?”
李源嘴皮子也挺溜:“那你可防不住,你俩之间现在是只有感情,没羁绊,我俩就不一样了,我俩不光有感情,还有羁绊,是吧望望,云转就是咱俩爱情的结晶。”
顾望言简意赅地回了他俩字:“滚蛋。”
陈暖冬的眼睛瞬间亮了:“网站叫云转?已经定了?”
李源点头:“恩,定了,云转,上个星期刚去工商局注册的信息,连带着把公司也一起注册了。”
陈暖冬听后特兴奋,一把抓住了顾望的手腕:“真的?”
顾望笑了:“真的。”
李源脸上也一直挂着笑,补充道:“你男人厉害呀,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工商局大领导,我俩之前注册公司的时候,跑了好几趟事都没办下来,这次他直接给大领导打了个电话,不出一个小时事儿就办好了,而且你猜人家给我们填的注册资金是多少?五百万!我们俩当初还愁这事儿呢,把我俩卖了都凑不齐五万,填的注册资金要是太低,这让人投资商看了不是丢人么?”
全是好事,陈暖冬听后激动地想尖叫,但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投资的事儿怎么样了?”
这次李源没回答,而是朝着顾望努了努下巴:“让你男人跟你说。”
陈暖冬满含期待地看向了顾望。
顾望也是真挺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解决了,正安集团投的。”
李源再次补充道:“其实我们俩几个月前去跟他们投资部领导谈过一次,但之后就没消息了,还以为凉凉了呢,结果上个月他们的投资部负责人又给我们打了通电话,让我们再去谈一次,然后就成了!”
陈暖冬高兴地简直想哭,顾望最终还是通过了她爸的考核,内心的激动劲儿就像是一股火苗,直接点燃了她的冲动,无法自控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捧着顾望的脸狠狠地亲了他一口:“你真厉害!”
顾望的脸瞬间就红了,甚至红到了耳朵根,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李源直接骂了句:“卧槽!”然后再一次的捂住了顾盼的眼睛,瞪着眼睛谴责道:“我说你俩能不能注意点?”
冲动就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冷静下来后,陈暖冬也开始不好意思了,脸也跟着红了。
李源觉得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太虐单身狗了,而且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是该回家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们俩腻歪吧,我走了,没眼看!”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顾盼,又逗了她一次,“要不你跟哥走?给他俩腾地方?”
顾盼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低着头都不敢说话。
顾望还以为自己妹妹是被李源的玩笑给吓住了,当即瞪着李源说:“你少胡说八道。”
李源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玩笑开的尺度好像有点大,慌忙对顾盼解释道:“我满嘴跑火车,一不留神就翻车,你别介意。”
顾盼心跳得特别快,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了,声音小小地说了句:“我去把小白抱出来。”说完就起身离席了,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源愣了一下,紧张地舔了舔唇,看着顾望问:“你妹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等顾望开口,陈暖冬抢先接道:“你还不去哄哄?”
李源犯愁了,十五岁的小女孩,这怎么哄?
没过多久顾盼就抱着李源的小白猫从卧室里走出来了,把它放到客厅的地上后又迅速回了自己的卧室,紧紧关上了房门。
小白猫“瞄”了一声,还想朝着顾盼的卧室跑,但是李源喊了它一声,又立即转身朝着李源跑了过去。
李源弯腰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顾盼那屋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心想今晚儿回去别睡觉了,上网好好查查怎么哄十五岁的小女孩吧,随后跟陈暖冬还有顾望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顾望和陈暖冬把他送到了院门口,等他开车走了之后,顾望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立即对陈暖冬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既然来了,陈暖冬就没想走,低着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专注地看着顾望,略带紧张地启唇:“今天你过生日,要不……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顾望怔住了,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32章
过了好长时间, 顾望才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容置疑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陈暖冬站着没动, 低着头小声抱怨:“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妈糊弄过去, 你竟然要送我回家。”
顾望蹙起了眉头:“你别闹了, 赶快回家。”
“我没跟你闹。”陈暖冬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认真的,我想跟你,想跟你一辈子。”
她是真的想跟他一辈子, 一直都这么想。
顾望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身体里面像是着了一团火, 呼出的气息变得滚烫, 但他的理智还在,所以态度依然坚决:“不行,你必须回家。”
陈暖冬受到了打击,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和平时在她妈那里受到的打击不一样, 这次的打击来源于女人的自尊心,觉得自己魅力不够, 又觉得是被爱得不够, 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不行?”
顾望呼吸有些急促:“你才十八!”
陈暖冬反驳地理直气壮:“我都已经十八了!”
身体里面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她要是再不走,他真的就失控了, 情急之下顾望脱口而出:“你会后悔的陈暖冬!”
陈暖冬愣住了,突然明白了他不让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原本火热的情绪瞬间冷却了下来:“我为什么会后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后悔?”
因为你是公主,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顾望的自卑心理又开始作祟了,“高攀”两个字再次刺进了他的心头,他觉得自己不配,而且现在的她才十八,平常接触的全都是没出校门的学生,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会不嫌弃他穷,也不嫌弃他的过去,但她长大了之后呢?接触了更多的人和事,融入了更高一级的圈子,还能不嫌弃他么?
还有世家门阀的差距,这是他和她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如果现在跟了他,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叹了口气,顾望再次开口,还是那句话:“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觉得我会嫌弃你。”顾望心里在想什么,陈暖冬一眼就看出来了,突然特别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都把整颗心给他掏出来了,他怎么还是不相信她?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叛逆,所以我肯定会跟你分手,你还觉得我以后一定会变成特别虚荣的那种女人,然后把你踹了。”说着,陈暖冬就哭了,顾望的心慌了,慌忙去给她擦眼泪,但陈暖冬却用力打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
顾望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所地看着她。
陈暖冬一直在低着头哭,没说一句话,内心的压抑更深了一重。她极其渴望能够挣脱掉身上的那根风筝线,人人都说飞得高看得远,她的家世和背景就相当于一阵顺风,将她这只风筝送的很高很远,看起来光鲜亮丽,被许多人羡慕仰望,可是她自己却一点也不喜欢。
她不喜欢弹钢琴,却被逼着学了十几年的琴;不喜欢参与那帮贵妇的茶话会,但是每次轮到她妈举办茶话会的时候,她都要被打扮成一个小公主,穿着合体又高档的礼服,像是个牵丝木偶一样参与其中,一举一动都要看她妈的脸色行事;她不喜欢林季川,但却被全家人摁着头逼着去喜欢。
她是个人,不是个东西物件,她也有自己的喜好和感情,她想去学吉他,她喜欢顾望,真的好喜欢,而且感情的事是不可由别人操控的,是唯一一件由她自己全权掌控的东西,所以她很珍惜这份感情。
但是现在她才突然发现,现实跟她想的不一样,无论她怎么拼尽全力,似乎都摆脱不了那根风筝线的影响——如果她没有那么好的家世和背景,顾望是不是就不会自卑了?
沉默了很长时间,陈暖冬叹了口气,突然特别累,不想反抗了,就这么着吧,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子,没看顾望的眼睛,低着头,哑着嗓子说:“你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能回去,然后我就不来了。”
她是……什么意思?
顾望像是在猝不及防间被人一拳打进了心窝,眼前猛地一黑,半天没喘上来一口气,等他缓过劲儿的时候,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面色铁青地盯着她:“为什么不来了?”
陈暖冬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就是说不出“分手”两个字,最后这两个字是顾望替她说出口了,但用的却是疑问句,语气中全是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分手?”
陈暖冬没说话,默认了。
顾望根本不能接受,自欺欺人般又问了一遍:“你要跟我分手?”
陈暖冬低着头,闷闷地“恩”了一声。
顾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地吼出了她的名字:“陈暖冬!”
陈暖冬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不轻,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顾望从来没想过分手,他根本离不开她,不然他觉得自己能死,理智瞬间就崩盘了,但他的崩溃是一种很平静的崩溃,像是往深海中投了一颗□□,内里混乱暴躁,表面却风平浪静,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平静地对她说:“你回去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先不说刚才提分手是不是一时冲动,但陈暖冬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固执地说道:“我该回家了。”
顾望强压下了心头的那股狂暴,镇定又冷静地回道:“等我回来再说。”
陈暖冬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干什么?”
顾望答非所问,很害怕她走,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哀求:“你等我一会儿行么?我马上就回来了,我还给你买了礼物。”
陈暖冬的心软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改变主意:“等你回来我就走。”说完就转身朝着房子走了过去。
透过房子正面的窗户看去,顾盼的屋子里漆黑一片,应该是早就睡了,陈暖冬怕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进屋后看到饭桌上杯盘狼藉,就直接去收拾了,刚把桌子收拾干净,顾望就回来了。
她刚擦完桌子,手上全是油,没搭理顾望,直接去卫生间洗手了,等她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就撞到了顾望的身上,可是她心里还是有气:“有事就赶快说,我要回家了。”
顾望没说什么,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快步拉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后他没有开灯,第一件事是把门反锁上了。
窗帘是拉上的,窗外明月朗朗,窗帘过滤掉了一部分月光,还是有一部分光线穿过布料的缝隙渗透进了屋子里。
房间拥挤又窄小,却被月光笼罩出了一层朦胧感。
夏夜的气温依旧炎炎,但却不是白天的酷热,而是闷热,空气似是凝固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暖冬就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