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修长漂亮,棱骨分明,皮肤冷白又细腻,一看就是一双大少爷的手,从小到大一点活儿都不干的内种。
最重要的是......
左手无名指的第一指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同主人一样,长的很酷,点在手指上一点也不显得违和,反而为那只漂亮的手增添了一点别样的颜色。
晏繁每天至少对着这双手四五个小时。
已经到了闭上眼睛都能回忆起轮廓的程度。
青年微微闭眼,复又睁开,方才还带着几分愠怒和茫然的凤眼,再睁开时变得坚定。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人有一双漂亮又锋利的三白眼,薄唇微弯,鼻梁高挺,眼角狭长,看上去冷漠又不近人情。
年轻、英俊,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阳光气息。又冷又酷,走在人群里能吸引一大片的目光。
晏繁伸手撩开吹拂到脸颊的头发,朝他轻轻一笑,竟然说了一声,谢谢。
魏玉白刚放下来的手瞬间握成拳头,青年震天响的咳嗽了几声,咳的脸色涨红,他想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那双凤眼清润透亮,流光溢彩,冷冷清清的眼尾透着点红,又冷艳又温柔,让人欲罢不能。可当旁的人窥见那眼底一两分冷意的时候,往往会被他的气势吓退。
可这人一笑,气场瞬间就不一样了。
魏玉白实在很难形容那究竟是怎样的殊色,只知道看见这位漂亮兄笑起来的那一瞬间。
他心花怒放。
所有喜悦都争先恐后的一齐涌了出来,像是火灾时逃难的人群一般,生怕晚了一秒就要葬身火海。
又急,又凶,排山倒海般的疯狂和热烈。
魏玉白人都看呆了。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教养还勉强存在着,他恐怕感动的惊艳的泪水就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晏繁笑容淡了下去,他有些疑惑的凝眸看他。
这一眼,看的魏玉白差点去世。
妈的。
真的是。
怎么能有人长的这么漂亮呢?
还他妈是个男人。
真是祸害啊。
衣服记得穿好。魏玉白握着拳头咳嗽几声,强作正经的说道。
宴繁难得乖巧,他拢了拢青年的外套,温声说道:好。
随后,宴繁将自己的早餐往魏玉白那边推了推,轻声问道:要吃吗?
魏某人被这邀请的话语吓得被自己口水呛到。
......
早晨九点多,宴繁抱着那一件还带着清冽松柏香的外套回到自己的公寓。
不久前,他强忍着冬日里来的燥意,将自己吃过的早餐推到那人面前。
是邀请。
他也没拒绝。
年轻英俊的大男生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的飞快消灭了那一盘子的早餐。
吃过就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塞得满满当当,差点噎到。
宴繁本想给他递水,但那人连忙摆手,嚼着嘴里的东西,含含糊糊的说不用了。
青年红着脸,许是冬天风大给吹的。
随后飞快离开了。
急得像一阵风。
忽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宴繁还披着他的外套坐在原地。
赵叔问他最近是不是挺空闲的,总来帮他看摊子。
中年人憨厚的笑着跟他说,天气凉,就别总来帮他忙了,他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宴繁将外套抱在手里,久久无言。
其实这个冬天也不是很冷。
他也并不空闲。
宴繁抱着外套出神良久,最后仍红着脸,低声问赵叔,那个人来,一般都吃些什么?
就是有点想......了解了解他的喜好。
宴繁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认出他来了。
宴繁想起青年的音容,想起青年那双好看的手。
他眉眼弯弯,竟是低低一笑,漂亮凤眼里似乎春暖花开。
......
元旦很快就来了。
一月份的那天,京城罕见的刮起了大风。风好大啊,吹得路边的常青树动都沙沙作响,叶子带着树枝都一齐狂舞。
好像是什么盛大的仪式,每一片树叶都参与其中。
魏玉白顶着大风前来,北极星的小阁楼里茶香渺渺。茶水的热气飘散,一楼宽大,一桌又一桌的木桌都坐满了人,都在听台上的角儿唱评弹。
经典的二胡配上琵琶,年轻漂亮的江南姑娘,穿着旗袍和小高跟在台上唱曲儿,温柔婉转,十分动听。
一壶茶又一壶茶,一碟瓜子儿又一碟瓜子儿。
侍者迎了上来,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是来喝茶还是来谈事?您有预约吗?
来北极星会所的个个非富即贵,在这里当差的人个个火眼金睛,也从不冷落任何一个客人,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个低调点富豪。
再看魏玉白穿的一身贵气,自然更加和善。
魏玉白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有预约。三楼甲字包厢,姓晏。
侍者点点头,问道:是魏先生吗?
魏玉白点点头。
您这边请。侍者带着魏玉白一路上楼。
伴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魏玉白跟着侍者上了楼。小阁楼雅致、考究,甚至还请了一个班子的民间师傅来做菜。
据说是陆总家里那位不爱吃山珍海味,偏爱路边摊,于是陆总费尽心思到全国各地请来了这开摊儿的师傅,专供沈少爷吃个饱,偶尔也会在北极星里卖卖特色美食。
甲字房是最高等级的包间,一般人花钱也约不上北极星的甲字房。这价格么,约个包间就够寻常人家吃个三年的了。
这漂亮兄究竟是什么人家呢?
魏玉白推开考究雅致的木门,入眼是一面纯手工雕刻的山水屏风,遮着一寸千金的水墨纱,屏风后影影绰绰可见一长身如玉的青年端坐着。
太子爷挑开珠帘,绕过屏风,他走进时,宴繁恰巧抬头,两人视线相撞,都愣住了。
是晏繁最先反应过来。
薄唇勾起,一抹极温柔的笑。
他们相见次数不算多,但魏玉白见人笑倒也不算少。然而还是次次栽进那浅浅一弯春水,欲罢不能。
晏繁凤眼微扬,笑着说道:魏玉白。
第33章
后者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傻傻的点了点头,视线片刻也不能离开眼前的人。他慢吞吞的坐在了晏繁对面。
虽然不礼貌, 但魏玉白没能控制住那种冲动。他冷而厉的三白眼此时有压不住的火热,视线如有实质,来来回回的扫视着眼前的人。
两个人今天都可以说的上是盛装打扮。
毕竟除开之前那些明知故问,假装不识,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场合的正式见面。
宴繁今天穿的很应景,穿了一身改良过的晋制竹青长衫,
晏繁。魏玉白轻声喊道。
对面的那人仍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漂亮的手却在桌下紧紧的攥成拳头,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晏繁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魏玉白, 将面前那杯刚沏好的茶推到了魏玉白面前。
又是这样。
魏玉白没动, 眼睛死死的盯着杯沿的水渍。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想
这杯茶他喝过了吗?喝过的话为什么把自己的茶给我?我喝的话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这么想着, 魏玉白突然精神振奋, 二话不说接过茶一口干了!
你!宴繁吓得一下子站起来,连忙去夺他手里的茶杯,可惜晚了。
被烫到了。
太子爷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 卧槽好烫好烫好烫......
宴繁忍俊不禁, 莞尔一笑。
魏玉白委屈死了, 这茶这么烫你还拿给我啊!你还笑,烫死我了。
魏玉白越是委屈,宴繁笑的越发控制不住了,宴繁怕人生气,努力的憋笑, 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递给他, 好脾气的说道:给你。
魏太子爷气汹汹的一把抓过糖往嘴里丢, 心里还在骂骂咧咧。
果然,越漂亮的男人越危险!古人诚不欺我!
青年细心的将茶杯拍在桌上时溅出来的水渍擦干。
抬头时,大男生还在愤愤不平,嘴里的薄荷糖被他咬的发出嘎嘣脆的声音。
宴繁没忍住,又笑了一声,不要生气了。我下次吹凉了给你。
宴繁心道,这人怎么毛毛躁躁的?喝茶不都是喝烫的么。他倒好,一口闷了,不烫到才怪呢。
想是什么想,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变了一番了。
魏玉白这才露出勉强满意的神色,哼了一声,拈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丢。
诶!晏繁正要拦,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大男生把糕点往嘴里一丢,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子爷苦着一张脸,越发委屈了,这也太噎脖子了,你这拿的什么糕点啊?
晏繁无奈,给人到了杯凉水递了过去,这糕点是就茶吃的。不能直接吃。这一块得吃半个小时。
魏玉白大无语,麻烦不麻烦啊?
晏繁招来侍者,点了几道菜,这才好脾气的说道:你不喜欢,我下次不点了。
魏玉白猛地听见这话,尴尬的红了耳朵,也.....也不、不用。你喜欢吃的话,还是点。我没关系。
晏繁看着他好笑,斟酌了片刻,说道:你今天......好像一直结巴。是感冒了吗?嗓子不舒服?
魏玉白咳嗽两声,说道:没有,只是被糕点噎着了。
他总不能说他魏爷,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里唯唯诺诺吧?
网上聊天的时候骚话一套又一套,见着人了反而看不得那人笑,他一笑吧,魏玉白就燥的慌,话也说不明白,脑子里也一片浆糊。
怎么能有男人长的这么漂亮呢。
晏繁话少,面对魏玉白更是说不出来什么有意思的。魏玉白叭叭叭活像个喇叭成精似的,那骚话是张嘴就来,一天千千万万遍。
然而面对晏繁的时候,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基友面基的尴尬名场面。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气氛越发尴尬。
魏玉白眨了眨眼睛,提议道:要不,去我家打游戏?
正喝茶的晏繁冷不丁听了这一句,被一口热茶呛的好惨,他连忙放下茶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猛地抬眼看青年,满脸的惊诧。
去......你家?
......
得知魏玉白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晏繁最后还是同意了青年的邀请。
晏繁将车从车库开了出来,接上魏玉白,两人在清晨雾蒙蒙的京城里慢悠悠的开车。
为什么开车还慢悠悠呢?
因为堵车了,想不到吧,哈哈。
魏玉白木着脸看着眼前长长的车流,问出一句灵魂质问,晏哥,你以前是没怎么来过京城吗?
竟然能在那么多条路里如此精准的找到最堵的一条。
不得不说,大概也算是一种实力。
晏繁心虚的咳嗽两声,一双清清冷冷的凤眼染上无辜的神色,他有些拘谨的将手往自己身上退了退,似乎害怕碰到坐在副驾驶的那人。
......虽然害怕,但其实又很想偷偷碰一下。
晏繁悄悄侧目,打量着旁边的青年。
青年一米八几的身高坐在没调动过的副驾驶上,显得有些局促。此时正在等红灯,眉眼锐利又英俊的青年熟稔的将靠椅往后推去。
空间顿时宽敞了。从晏繁的视角看去,能清楚的看见那一双大长腿,吊儿郎当的架在一块儿。
晏繁这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在车流不息之中,他们的车不上不下,进退两难,晏繁气定神闲的慢慢开车,时不时偷看他两眼。
魏太子今天穿的意外的单薄,晏繁前几次见他,这人每次都弄得像是要去爬喜马拉雅一般,整个人裹的像个球,看着就暖和。
青年穿了件垂感很好的长衬衫,垂到大腿侧,内里套了一件灯芯绒马甲,外穿一件摇粒绒的米白的短外套,边界是浅浅的灰,白灰配色搭上里面那件马甲,立刻变得质感十足。
裤子穿的是卡其色的复古日系休闲裤。现在很多人喜欢穿这样的裤子,又肥又大,很容易显的人矮。
但青年身高腿长,一八五的身高硬生生的把拖沓的裤子穿的爽朗。
晏繁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家伙,挺会穿衣服的。
晏设计师毕竟是从小就在各种料子里泡大的,只一眼就能看出来魏玉白这衣服绝对不便宜。
而且款式独特设计新颖,再看看这制作手法,一看就是纯手工的。
应该也是某家的高定。
魏玉白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魏太子爷是脖子也酸,手也僵硬,但仍然坚持那个撑脑袋的动作。
这个角度的侧脸最好看。
该死,这王八蛋还要看多久?爷脖子都他妈要断了!
魏玉白用余光轻轻扫过偶尔偷看这边的青年,后者还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他的计划早让人知晓个一清二楚了。
晏繁还在看。
还在看还在看还在看!
魏玉白恼了。
有那么好看么?要盯着看这么久?
唉。长得帅就是这点不好啊。
......
大概是时间不对,反正正好赶上晚高峰。
两个人慢慢的堵车,堵了整整两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不耐烦。
从最开始的沉默,两人渐渐聊起天来。
都是魏玉白在说,晏繁听着,偶有回应。月光下能隐隐约约看见晏繁嘴角那一抹浅笑。
好漂亮。
魏玉白长叹一声,忽而凑过去,暧昧的朝着晏繁的耳边吹了口气,后者顿时浑身一僵,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惊悚的抖了一下。
一层薄红不可抑制的往脸上浮,晏繁顿时恼了,耳根子连带脖颈红成一片,漂亮的凤眼水光潋滟,魏玉白!
太子爷捂着肚子笑的东倒西歪,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回头一看,那漂亮兄还凶巴巴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