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大怒:“你个假铃胡说什么,你是说我强哥故意藏起来的?”
假铃笑:“我可没这么说,就是随口这么一猜,”他声调陡然提高:“对吧,王强!”
我差点下意识就说“对”,赶忙咽了下口水。
熊大海的声音在甬道里嗡嗡还有回音:“行了,别扯淡了,没了王强指路,咱们只能往前走,下面就靠我了……”
他们三人的声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了。
我蜷缩在矮洞里,舒了口气,感觉满头都是热汗。我跪在地上,顺着这条地洞往里爬。
越爬越是狭窄,我停下喘口气,心里涌出不安的预感,应不应该信任豆豆,她不会害我吧?
刚起这么个念头,就听到洞窟深处传来喵喵的声音。我把手电打开,勉强抬手照过去,豆豆变成的黑猫就在不远的地方,它的身形很小,在这里还可以左右徘徊。
她嘴角微微上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猫笑,有点吓人。
她说道:“主人,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害你的,咱们两个唇齿相依,你好了我才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跪在地上,后背顶着上面的洞壁,满头满脸都是热汗,用手电照着前面,艰难地说:“还有多远?里面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找到的捷径,”豆豆说:“直通枢纽。不过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前面你能不能过去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走这里。”
“妈的,我不会卡死在这里吧。”我擦擦头上的汗,有点后悔。
豆豆催促我:“主人,你这人真是要命,赶熊大海说话了,磨磨唧唧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坚决走下去,首鼠两端能成什么大事?!”
我一听就火大:“你反天了,敢这么说我。”
豆豆嘿嘿笑,猫胡子一翘一翘的:“你赶紧跟上来,富贵险中求嘛。”
它一个纵跃,跑进了洞窟深处的黑暗里。
我骂骂咧咧,后背都湿透了,这地方也不知怎么这么热。再这么走下去,我非热晕不可。我趴在地上,用别扭的姿势好不容易把外套脱了,直接扔在地上,我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突然一阵眩晕。
是不是中暑了,还是怎么的,怎么感觉迷迷糊糊的。
我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在这个诡异的洞里,而是坐在张宏家的院子,正和张宏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我刚出狱回到村里,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从那天酒席开始,张宏老婆出轨,给他戴绿帽子,我找到了姥爷留下来的残书,用法术惩治了情夫……
现在的我一阵恍惚,现实缥缈起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似乎都是一场梦。此刻的我依然坐在酒桌旁伶仃大醉,和张宏痛斥人生。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我赶紧晃晃头,狠狠咬了咬舌头,擦擦头上的汗,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四周是黑森森的狭窄洞壁,身下是刚脱下来的衣服,手电光照在前面的黑暗里,黑雾浓浓,阴森可怖。
我咽了下口水,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爬。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幻想。压力太大,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爬了很远,豆豆又出现了,着急地说:“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前面的路我都看过,你可以进来。”
“难道君小角要修炼,每次都要爬这个狗洞?”我说。
豆豆道:“这条路是我发现的,君小角那么大的妖孽怎么可能钻这里,它应该另有路。咱们走这条小路,就是要抢在它前面!一旦遇到它,别说你了,连我也跑不了。你怎么一点事都不明白呢。”
“不是,”我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哎呀,你快点吧,”豆豆着急:“真是急死人了。咱们赶紧找到妖丹,把它偷走,此地不能久留!不但有君小角,熊大海他们也会找来,或许还有别的高人,你在这些人里是实力最弱的,还想不想飞黄腾达了。”
我暗气暗憋,心想现在情况紧急,没有办法。等这件事完的,看我怎么收拾你,让你没大没小的。
又爬了一阵,豆豆不停地在前面催促,又是讽刺又是讥笑,终于爬到了头。豆豆纵身一跃飞出地洞,我快爬了几步,来到边缘,探头出去看,里面是一间石头密室。
密室大概能有几十平米,看上去四壁很工整,确实是人工修建,我所在的这条地洞在密室的半空洞壁上,类似通风管道那个样子。
我没急着出去,而是探头出去,用手电照着看,石室四壁看不到出入的门。墙壁是用黑色石头堆砌而成,似乎并不是开凿出来。在这间石室的中央,放着一个石台,在石台上躺着一具裸尸。
我吓了一大跳,用手电从高处照过去,尸体面目狰狞,从貌相上看不出男女。手电顺着它的脖子往下照,光斑掠过胸口到了下体,下体有一个黑森森的洞,好像是人死了之后用某种外科手段,生挖出来的。
豆豆的黑猫已经窜到石台周围,她围着石台转圈,又不敢跃上去,好像对这具尸体很忌惮。
这尸体也就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看不到两性特征,但从直觉上判断,我觉得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豆豆在下面喊着:“主人,你赶紧下来啊,怕什么呢?”
“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在这?”我疑虑地说。
就在这时,石室里突然出现一幕奇怪的景状,从洞顶泄下来一束白光,落在尸体的小腹位置,亮亮得白了一大块。
我用手电向上面照过去,才发现是怎么回事,原来洞顶是露天的,月亮此刻恰移动到洞顶上方,从上面照下的月光。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黑洞
随着月亮的移动,射下来的月光越来越亮,投射在尸体上的光圈也逐渐扩大,照亮了小腹的部位。
我正看着,豆豆在下面招呼:“主人,你快点下来吧。”
我是有一些疑虑的,这个地方有点诡异。眼前这具尸体是谁,是怎么出现的,活生生躺在这里确实有点吓人。
我深吸了口气,从地洞里爬出来,双手扶住边缘,慢慢出了洞口,距地面还有段高度,深吸口气,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落在地上我就势打了个滚,踉踉跄跄站起来。
豆豆来到我面前:“主人,你快去看看这具尸体,它的身体里一定有妖丹!”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豆豆急的不行,猫身子趴在我的腿上:“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在此地修炼的妖物就是这具尸体啊!”
“我糊涂了,”我说:“尸体怎么修炼?又能修哪去。”
“我发现你《西游记》是白读了,”豆豆说:“白骨精就是白骨夫人,她就是尸体腐烂后变成的白骨,受天地造化日月精华,而变成的妖精。世间万物只要机缘巧合都能成精成灵,哪怕是一块石头呢,更别说一具尸体了。”
我用手电照着不远处石台上的裸尸,喉头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它还能变成尸精?”
“其中有什么渊源我也说不清楚,”豆豆说:“反正这具尸体能出现在风水枢纽这里,每日夜晚吸收月光精光,肯定不是偶然!”
我走到尸体旁边,此刻月光如水,光影效果很奇怪,尸体身上除了腹部那块区域被点亮,其他部位全在黑暗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灯下黑效果。
我竟然一时不敢用手电去照亮它,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害怕光照下这具尸体活了,惊扰了它的梦。
豆豆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不断催促:“主人,如果尸体有妖丹,那一定是在月光滋润的地方,你看看它的腹部,用手捏捏,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我不耐烦:“妈的,你怎么不自己试?”
豆豆撒娇:“哎呀,人家还是阴灵嘛,触碰不了实在的东西。而且修炼的尸体,阴气这么足,我还不敢接近啊。”
“你不敢接近,我就敢啊。”我没好气。
豆豆急的上蹿下跳:“主人你能不能别磨叽,一会儿君小角就来了,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了。”
我喉头动了动,没敢轻易过去动这具尸体,有种本能的危险直觉,“你说这尸体有没有传染病什么的?”
“你不是带着刀的吗,用刀把腹部割开,笨蛋。”豆豆骂着。
我脸色挂不住:“你再骂我,我就走了。”
“好好,哎呀妈我算服你了,还是玻璃心。”豆豆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我深吸口气,想起三舅告诉我的话,越是紧张万分的时刻越是要心平气和去做,要不然很容易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此时此刻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我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哪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再试探一步。
哪儿不对劲呢?我打量一下密室周围。
我忽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里真正的秘密或许并不在尸体身上,而是藏在这间密室的其他地方。因为这具尸体出现的灯下黑效果,似乎是一种暗示。
所谓灯下黑,就是在光照中,人们只能看到光亮的那一块,很容易忽视周围暗的地方。
这或许是当初修建此地的高人的一种用心。
豆豆越催促我越不慌不忙,打着手电围着这间密室转圈,用手电光扫视着这个地方。豆豆急的不行,跑过来作势咬着我的裤腿:“主人啊,赶紧看看这具尸体,你在干嘛呢?”
“你懂个鸟你,”我说:“你太心急了,这地方诡异莫名大有深意,尸体不过是个幌子。”
“哎呀,你想多了,”豆豆说:“要不然你先查完了尸体,再看看其他的地方。”
“你别烦我,我有我的策略,要不然我就走了。”我说道。
豆豆彻底无语了,趴在一边气呼呼不说话。
就在这时,手电光亮照在洞壁的一侧,就在掠过去的瞬间,我忽然看到墙上有字。
赶忙把手电再照回去,距离头顶大概还有一米多高的地方,也就是洞壁的半空,果然有字。
写得歪歪扭扭,笔风和我见过的所有字体都不一样,首先都是繁体字,乍一看像是小孩涂鸦,可越看越觉得仙风道骨,有种飘飘欲仙的韵味在里面。
“豆豆,你过来看。”我招呼一声。
豆豆本来气呼呼的,可见我发现了什么,它忍不住好奇也过来。我们一起向上看去,豆豆是二百年老妖,它的文化底子比我深厚,看到之后,慢慢念道着:“识得玄中颠倒颠,枯尸身内生白莲,若上天堂开月彩,马尤坡前赤猴圆。”
“主人下面还有字。”她提醒我。
我用手电继续往下照,在这四句诗的下面,还写着“此乃先师口口相传之秘也潜虚子修习处”。
中间没有标点符号,还尽是繁体,我没怎么读明白。
豆豆盯着墙上的字没说话,我道:“怎么样,我就告诉你这房间里有猫腻。”
我说了她几句,发现她的注意力没有回来,眼睛还是死盯着墙上的字看。
“怎么了?”我问。
豆豆一时恍惚,连连后退,我从来没见到她的脸上会如此惊恐,猫眼瞪得溜圆,连话都说不出来。
“主人,留下这字的人,”豆豆喉头咯咯响:“法力太高。他的字里蕴含着一种能量,说不出的东西,我差点被蛊惑了。”
“有那么邪乎吗?”我不以为然。
“修建这里的高人应该不次于当年的安倍睛明。”豆豆说:“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主人,”豆豆说:“算我求求你了,赶紧取了尸体里的妖丹走吧。”
“如果修建此地的高人这么厉害,那尸体会不会连着什么机关呢。”我琢磨。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豆豆说:“不过咱们也不能害怕到什么事也不敢做吧。再说了,你看墙上的字,都是繁体字,估计写的年头很久了,高人早就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这话的时候,它声音都是颤的,明显是底气不足自己给自己打气。
我来到这具尸体旁边,左右看了看,“蹭”一下从腰间拔出刀来,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就要下刀。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赶忙道:“豆豆,你想想刚才的诗。”
“怎么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