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张栎投资的缘故,她比过去更加谨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输赢各有,关键是多了不少经验,让她对股市有了更多深刻直观的体会。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买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将爷爷奶奶都接过来住,她可以照顾他们,也不用时时担心自己会被人丢掉,没人要她。
  对于管晓宇,她始终不敢付出,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深入她骨髓里,时时提醒着她被人一次次抛弃,只敢被动地接受。
  可是。
  她侧过脸望着身边笑容满面地玩游戏的管晓宇,心蓦地柔软。
  因为年轻输得起,不就投入一次吗?总不能一直退缩不前。
  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有什么好怕的。
  她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感情是一场赌博,她就来场豪赌,连命都压上。
  只要他要,她连命都能给他。
  就为他是管晓宇,她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
  如此一想,心里便释然,心胸不知为何也开阔了一些,在股市上突然生出了些霸气来,过去不敢做的不敢尝试的,居然头脑发热,在经过精密计算数次确认之后,一股脑儿地投入进去。
  大不了就再从零开始,这些她本来就不曾拥有,也不必害怕失去。
  彼得。林奇也说过:“每个人都有炒股赚钱的脑力,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度量。若是你动不动就望风而逃,就不要碰股票。”
  连命都能舍,还有什么是不能赌的?
  资金累积,使她的目光不甘于停留在这样一个狭小的世界,她需要更广阔更长远的平台。
  一边实际操作‘第二步’的同时,她一边研究《巴菲特怎样选择成长股》彼得。林奇的《选股战略》、索罗斯的一些理论都一一认真研究,竟再次找到他们成功投资的同一道理,只是这些方法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难入上青天。
  可能很多人都明白,简单归纳起来不外乎五个字:选择潜力股。
  究竟要怎样选择潜力股呢?她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下一个答案。
  第37章 三零六。青春年少
  可能是在外面时间待长了,已经适应了这种似漂泊无根一样的生活,叶尔现在已经很少想家,每周给爷爷打两次电话,也没什么话好说,只一些简单的关心和问候就能让爷爷开心地笑半天。
  爷爷嗜茶,她在股市赚了钱之后就开始一步步地往现实中转挪,给爷爷买了些茶捎回去,也不知其好坏。她是个不懂茶的。
  当然,也少不了李老太的礼物,无非就是衣服鞋子之类的,有时候会买围巾,都是些小东西,李老太高兴的合不拢嘴,逢人就拿出她买的东西跟人低调地炫耀。
  李老头每次都说:“别买别买,买这么东西干嘛?将自己照顾好就行了,我们这边什么都不缺!”语气里的得意和欢喜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
  李老太心思则比李老头要细腻的多,“你在那边念书啊又没个收入,哪里有这么多钱给我们买东西啊?我跟你说,在外面给我好好念书,千万不能给我谈恋爱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小,大学毕业之后再谈也不迟,到时候考个公务员,一辈子吃公家饭,不知道多少人来追你,听见没有?”
  叶尔沉默一下,笑着说:“听见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管晓宇,她对李老太的教导有点愧疚。
  明知道奶奶说的是对的,是为她好,明知未来还长的很不该这么早就陷进去,可是她还是陷了,陷得的比谁都投入,陷得比谁都认真,陷得心甘情愿。
  如果不好好把握一次,以后会很后悔很遗憾吧?她宁愿痛苦,也不愿留半点遗憾。
  况且,不试过怎么知道结局?
  原谅我的不听话,就让我博一次。
  过去的痛苦仿佛已经成了回忆,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平淡美丽的像幅画。
  有时叶尔抬起头看湛蓝如洗的天空,都会有种恍惚的感觉,很不真实,她无比的享受这种宁静安逸。
  如果可以,能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幸福下去?
  管晓宇精力丰富,你不知道他下一刻在想什么,思维跳脱的叫人抓狂。
  叶尔很喜欢,生活总需要各种各样的激情和惊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犹豫。
  她就这样宠着管晓宇,哪怕三更半夜被他一个电话吵醒,说突然想吃什么东西或想去什么地方玩,她也会笑着穿起衣服,到楼下去等他,陪他一起疯狂。
  室友们都称他们俩为疯子。
  疯子。
  她一边动作轻柔地穿衣服一边无声微笑,她爱死了这种疯了的感觉。
  小时候她坐在爷爷腿上,听着爷爷跟他说他年轻时候的事。爷爷总是一边擦着他那块已经非常陈旧的石英表,脸上的笑容犹如那八月葵花,耀的叫人移不开眼。
  他说了很多在军队中的事,她知道他这条腿就是为救一个好兄弟被打残了,每每说到次,李老头神情中掩饰不住的黯然和落寞,片刻后又恢复过来,继续跟她说着他年轻时的疯狂,他曾因在武术比赛时使用类似于霸王举鼎猴子偷桃这样的招数而输给管非凡,他不服气,半夜去他营帐里偷袭他,终于用阴招打赢了。
  这时他会非常畅快地笑着举起手中的石英表,得意地说:“这就是老子的战利品,战场上打仗,谁管你用什么招?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这后面还刻着这小子的名字呢!”
  后面是用钢刀雕刻的三个刚劲有力的小字:管非凡。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能是常被李老头用手磨的缘故,字迹被磨的很是圆润。
  他是穷过的,不论胜仗败仗,都恨不得连敌人内裤都扒下来带走,如蝗虫过境,叫很多传统意义上的儒将都羞于启齿。
  生活中的毛虫,战场上是蝗虫。
  对于这个评价,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的得意非常。
  若论战场输赢,他和管非凡堪称一对搭档,只是两人结局截然不同,一个是立志小说经典,一个是生活中的人物悲剧。
  幼时爷爷教的爬树打架的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利落地从墙上跳下来,管晓宇惊喜地接过她,兴奋地问:“猫耳,你不是练过吧?这么敏捷?”
  “嗯。”她一语带过,“爷爷教过。”
  “那什么时候我们比比?”
  她无语,背着简易的背包,慢悠悠地说:“都是三脚猫的功夫,用来爬墙还可以。”
  李老头要是知道她在管非凡的孙子面前,说他教的无赖打架功夫是三脚猫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地铁了,管晓宇从树丛中拖出两辆自行车来,激动地说,“猫耳,我们去长城上看日出!”
  “好!”她微笑,毫不异议地跨上车。
  两人傻子一样围绕着b市骑车,不时地大喊大叫,在田野边,在无人的小路上,就着天上不多的星星,迎接黎明。
  管晓宇东西准备的很充分,牛奶、蛋糕、早餐等等背了一包,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早有准备。
  这时候的夜非常的黑,非常的静,静到让你觉得原来世界是如此热闹,什么声音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像任性的孩子,坐在城墙上不知疲惫的欢声大笑,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笑声酣畅。
  “太阳出来了!”他兴奋地大喊,声音通过空气穿的很远,惊醒这个宁静的早晨。
  那样的风景叶尔平生以来第一次见,那样美丽壮观,动人心魄。她痴迷地望着冉冉升起的红色太阳,心头干净明澈,什么杂质都清空了,似经过了一场洗礼。
  他突然从城墙上跳下,打开他百宝箱一样的背包,从中掏出相机,喊,“猫耳!”
  叶尔闻声回头,只听咔嚓一声,那画面已经永远定格在相机中,相机中的人面色柔和,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晨风轻拂过发丝,那般青春年少恣意飞扬。
  回到学校时已近中午,手机声响起,是张栎的电话,她说:“叶尔,你家人打电话来,说是你爷爷病了,叫你赶紧回去一趟。”
  她蓦然呆傻。
  浑浑噩噩不知如何踏进家门的。
  家中没人,打电话问才知道是在某某医院里,她急忙打车去医院,医院中的消毒水味让她害怕的想吐,浑身冰冷,抑制不住的恐惧。
  终于找到病房,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奶奶轻柔的说话声。
  她站在病房外,感觉脚有千斤重,抬起来是那样困难,她害怕推开那扇门。
  可还是推开了门,门内的李老太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眼眶通红的,嘴角还带着沉重的笑意,她突然发现,记忆中中气十足泼辣厉害的奶奶老了,嘴角的皱纹已经很深。
  病床上的李老头同样神色黯淡表情沉重,在看到叶尔的那一刹那却突然迸发出一如过去她看了十几年的没心没肺似的笑脸,开心地说:“二子回来啦?快来让我看看!”然后不满地对病床边的李爸李妈凶恶地说:“都说了没事没事还把孩子叫回来,孩子上学要紧!”
  面对叶尔,又是一脸慈祥与骄傲,说不出的快活。
  “爸,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叫她回来……”李爸期期艾艾地说着,立刻被李老头打断:“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大声吼道,转过脸温柔地看向叶尔,苍老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脸,笑出一条条深深的褶皱:“乖,快回去念书,爷爷什么病看到我们家小二子都好了,哈哈哈哈哈。”
  “嗯!”叶尔用力点头,同样笑着说:“都好了!”
  眼眶像是被灼伤那样疼痛。
  李老头已经很瘦,瘦的皮包骨头。
  她记得小时候外婆去世时也是这样瘦的,外婆不停地吐血屙血,叫她给她在身上用力抹用力推,那令人浑身寒毛竖起的触感她至今不曾忘记,像是稍微用点力,那层皮和骨架就分家了似的。
  爷爷没那么瘦,可相较过去依然瘦的厉害,两颊深深地凹了进去,头发花白。
  李明珠虽然知道爷爷生病要呆在这里,但病房内的药水味还是叫她恶心害怕,不时地皱眉,催促着问李妈:“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李爸勃然大怒,眼睛瞪的老大,“胡说什么?现在你想去哪?”
  李明珠吓了一跳,撇撇嘴皱着眉头站到窗边去。
  李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李老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
  “奇奇,马上要考试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们陪着。”李妈悄声对李奇说。
  “不了。”他摇头,“我在这陪会儿爷爷。”
  “没事没事,你们都回去!”李老头不耐烦地赶人,“这里有小二子陪我就行了,小二子也是,今天住一晚,明天早上赶紧回学校上课!”
  李奇看了叶尔一眼,又待了一会儿,和李爸李妈一起离开。
  李爸临走时不放心地叮嘱:“爸,一会儿我们再来看你,小二,陪爷爷好好说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李老头和叶尔,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病房内温暖明亮,亮的仿佛是幻觉。
  直到现在,她仍恍惚身在噩梦之中。
  她跟李老头说了些学校里的趣事,他哈哈大笑,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直到这时,她眼泪才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几乎抑制不住地要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爷爷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可家人们沉重莫名的表情和眼神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口,透不过气来。
  晚上李妈带着煲好的骨头汤过来。
  她离开时,叶尔装作不经意地问:“爷爷病严重吗?”
  李妈温和地看着她重重地叹口气:“癌症。”
  叶尔身体一晃,伸手扶靠着门框吃力地站着。
  说到这个,李妈声音拔高,满腔怨气,像是怕医院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委屈和孝顺似的:“这才刚进医院,就花掉了两万多,你姑姑一分钱都没出!一直都是我们在照顾,他们连个人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