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倔强的脸色,傅晔舒心底轻轻冷嗤了一声,并不以为然。
  人总是会抱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期望,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对他来说,打碎那份希望,让对方彻底绝望,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等到夏初礼明白,她这一生再也无法逃开他的时候,她就不会是这份表情了。
  而他非常期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对于这个女人,他耐心出乎意料的很足,或许是因为这张跟意中人相似的面容让他多了几分耐心,总之他并不打算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毁掉她的人格来得到她的一切。
  慢慢的调-教也非常的有趣。
  傅晔舒离开以后,夏初礼再次躺回了床上。
  久违的味觉回来了,但是迎接她的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想到自己肠胃里面消化的是傅晔舒的血液,她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她趴在床边吐了出来,门外的医生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进来,担忧的望着她:“夏小姐,您没事吧?是胃里面不舒服吗?”
  夏初礼趴在床边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她听到医生的话,抬头看向他:“你认识我?”
  “这里的人都认识你。”医生道,“您是教皇大人的妻子,教皇大人吩咐过我们要好好照顾您。”
  夏初礼厌恶的皱起眉头:“他这样的人,你还叫他教皇?”
  “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永远是c国最高贵的象征。”医生年轻的脸上闪烁着崇拜的光彩,“他在我们心目中就像神明一般高洁伟大,为了他我们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走私武器,买卖儿童,甚至私下培养自己的私人军队,在国际上也是臭名昭著的战争贩子,”夏初礼忍无可忍的道,“这样的人,你称之为神?”
  “那都是国王为了夺权的信口雌黄!”医生严肃的反驳她,“教皇大人在c国的地位有目共睹,他是c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教皇,无数人比爱戴国王还要爱戴他!国王怕他威胁皇位,才故意给他泼脏水,污蔑他!”
  “那他对我做的事情,你难道看不到吗?就这样也能算个好人?”
  “教皇大人做的一切都是有他的理由的。”医生看着她,“夏小姐您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让教皇大人对您进行惩罚。只要你如同我一样爱戴教皇大人,听从他的旨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简直是没法交谈了!
  夏初礼被他气得半死。
  她以前觉得个人崇拜是非常脑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些高智商高学业的医生,竟然也会对一个人有这么盲目的崇拜。
  这简直就是洗脑了!
  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傅晔舒的演技确实非常的好。
  她当初也不是被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给骗了吗?
  跟着他来到林安,又被他囚禁起来,差点被他而这些不了解他内在的人,只接触到他清高高贵外在的人,不就跟以前的她一样,彻底被他洗脑了吗?
  夏初礼闭上眼,躺回了床上,闷声道:“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那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纠缠,恭顺的从病房里离开了。
  在能下地以后,夏初礼很快就明白傅晔舒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不怕被外人找到。
  在病房里的时候,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病房没有窗户,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灯。
  后来她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地面上,而是地底下。
  傅晔舒不知道花了多少年的时间,在林安市的地底下建造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城,地下城内灯光亮如白昼,干净整洁的走道上进进出出都是他的人。
  她从病房出去的时候,很快就被傅晔舒的人请了回去,有专门的人员在门口监视她。
  傅晔舒很快就接到消息走了过来,夏初礼坐在床上看着进来的男人,脸上难以掩饰厌恶。
  “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男人淡笑着走了进来,打量着她充满怒气又难掩紧张的脸,“看来恢复的很不错。我们很快就能出国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夏初礼警惕起来。
  “一个很好的地方。”傅晔舒温柔微笑着道,“四季如春,鸟语花香,非常适合养人。”
  “……”
  “而且有沙滩,有海洋,我相信你会爱上那里的。”他微笑,语气笃定,好像坚信夏初礼不会讨厌他说的那个地方一样。
  “你就不怕我逃跑?”夏初礼讽刺道,“你总不可能绑我一辈子。”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傅晔舒沉沉的笑了起来,他走过来看着夏初礼,目光越发温柔下来,“初礼,你知道吗?你这份天真,也是我很喜欢的。”
  “……”夏初礼被他恶心到了。
  “我带你去的地方,四面环海,进出只有游轮和游艇,除非你会开船,要不然你只能陪我留在那里。”
  “……”夏初礼突然意识到,傅晔舒带她去的地方,其实是另一个监狱。
  她脸色难看下来,一句话也没说,身子往后靠去,闭着眼靠在床头。
  灯光落在她秀丽苍白的脸上,让她的神色难掩几分脆弱。
  傅晔舒打量了她几眼,心底有几分藏不住的悸动,很想把她抱在怀里肆意把玩,但是又怕跟上次一样把她弄的吐血,只能压下心底腾起的欲-望,忍耐着不去动手,只是远远看着。
  他是一个耐心很好的猎人,蠢事做过一次就会吸取教训,等夏初礼身体好了,他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她,犯不着现在再次把人弄进手术室。
  他虽然没有动作,但是站在门口的目光却很放肆,那赤——裸裸的视线很快就让夏初礼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傅晔舒轻轻一哂,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里。
  林安。
  别墅里。
  史维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房里窗帘拉着,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静悄悄的开着。
  书桌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匍匐着趴在那里,男子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深深的倦意,睡梦中眉头依旧有些紧皱,像是还在忍受着烦心事一般。
  夏初礼失踪已经近半个月了。
  生死未卜,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林兮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她就好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了一般,只有那日跟朝闻弦通话的手机还留在这里,等待着它主人的归来。
  史维见他在午睡,放轻的脚步慢慢退了回去,一不小心却踢到了一个垃圾桶,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就看到朝闻弦睁开了眼。
  这一刻史维真是想掐死自己。
  他满脸懊恼:“少主……”
  竟然打扰了朝闻弦的休息,他真是罪该万死。
  朝闻弦缓缓抬起头,他脸色依旧有些疲惫的模样,抬手使劲揉了揉眉心,“怎么了?”
  “厨娘让我叫您下楼吃午饭了。”史维道,“您是不是还困?要不要我把饭菜送上来让你吃了先?”
  朝闻弦摇了摇头,从书桌前站了起来,“下楼吃吧。”
  林家的餐厅里,两姐弟都坐在那里,夏初礼无故失踪,他们也不敢再外出,怕惹上事端,分散朝闻弦和林兮他们寻找夏初礼的心。
  只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很低沉。
  餐厅里气氛低迷,已经连续半个月了。
  朝闻弦性格清淡,也只有面对夏初礼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温柔,此刻那个人没在,一顿饭吃下来整个餐厅安静异常。
  吃过午餐,朝闻弦便离开了。
  史维刚要走,被秋音喊住了。
  “史维哥哥,”秋音这段日子削瘦了不少,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那里,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我姐姐还没消息吗?”
  她问了这句话,坐在她身侧的秋宴翎也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向他。
  比起朝闻弦,自然还是史维要来的平易近人一点的。
  夏初礼在的时候,他们觉得朝闻弦脾气好,人又温柔。
  夏初礼不在以后,他们才感觉到那个人骨子里的疏冷。
  夏初礼的事情,他们不敢问他,只能寄托于史维身上。
  史维看着他们希翼的眼神,叹了口气,“夏小姐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秋音和秋宴翎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坐在那里低着头可怜兮兮的。
  吃过午饭,史维坐在沙发上看派出去的手下传过来的资料。
  秋音走过来小声的喊了他一声:“史维哥哥,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件事。”
  史维放下ipad,“你说。”
  “你能不能开车带我去一下超市?”秋音脸有些红,“我……我那个来了,家里储备量不够,我得出去买。”
  史维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她说的“那个”是“哪个”,他对着秋音道:“你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帮你买好了。”
  让一个男人去给她买卫生巾?
  秋音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她摇头:“不行……我要自己去买。”
  史维有点迷惑,却也没再说什么,“我现在开车送你去。”
  秋音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念叨:“等我去超市,你就在门口等我好了,我买了就出来。”
  “不行。”史维一口拒绝,“超市里也不一定安全,你是夏小姐的妹妹,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秋音微微愣了愣,抬起明媚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面容英俊,身姿英挺,沐浴在阳光底下有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虽然他说的是因为她是夏初礼的妹妹才保护她,但是被别人保护的感觉却还是让她有些感动。
  秋音收回视线,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
  两厢无话。
  超市很快就到了。
  秋音推着推车,往生活用品区走去。
  史维跟在她的身后。
  快到卫生巾架台的地方的时候,秋音停下脚步,轻咳了一声,对着史维道:“史维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吧。”
  “嗯?”
  秋音抬了抬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要去买那个。都是女孩子,你就别过来了吧?”
  史维顺着她的视线往那充满粉红色少女气息的货架里望去,他很快就醒悟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咳。你去吧。”
  他跟朝闻弦这么多年,朝闻弦也没有女人,他对女士用品的东西,自然是一窍不通。
  也怪不得秋音在家里那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史维看着秋音往那边的货架走去,站在架子前挑挑选选,他别开头,视线往别处看去。
  秋音站在货架前挑着自己常用的,夜用的放在最高层,她勾不到,仰着头正打算叫人帮一下忙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突然穿了过来,替她取下了那包夜用的卫生巾,放在她的推车里。
  秋音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伏司翰。
  男人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邪魅优雅,充满了蔑视众生的自信,如同散发着光芒。
  “跟男朋友过来一起买卫生巾?”伏司翰勾唇含笑的问道,“怎么不叫他过来帮你拿?你够不到吧。”
  秋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推着推车往外走。
  路不宽,男人站在那里,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秋音见伏司翰挡在那里一动不动,语气有些冷:“让开。”
  “我替你拿了东西,你就这个表情?音音,你未免太没礼貌了。”
  秋音唇微微一翘,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对着伏司翰非常客气的道:“谢谢你,伏先生,我现在要回家了,您能让一下吗?”
  伏司翰看着女人精致的小脸上甜美的笑容,还有她眸内与之相反的冷笑,不禁有些玩味起来。
  “我们好久不见,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秋音声音越发甜美起来:“不用了伏先生,我怕我不小心泼你一杯咖啡,你要把我送监狱坐牢呢。”
  伏司翰看着面前与他记忆里截然相反的小女人,黑眸里兴趣越浓。
  没想到秋音竟然学会讽刺他了,“这是你姐教你的吗?音音,你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真是让我失望。”
  秋音眸色渐冷,“很抱歉,我向来是这个性格。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呢。”
  她手握着推车把手,狠狠的撞向伏司翰的腿,男人下意识的侧过身,便看到女人推着推车头也不回的往货架外面去了。
  她手握着推车把手,狠狠的撞向伏司翰的腿,男人下意识的侧过身,便看到女人推着推车头也不回的往货架外面去了。
  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伏司翰望着她的背影,眯眸轻笑,只是眸内神色未明。
  “挑好了?”
  史维见秋音从货架那边走过来,非常自然的替她接手过推车,两个人肩并肩往收银台那边走去。
  秋音神色郁郁,没有来时的平静,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郁色。
  排队等待结账,史维略微好奇的看了秋音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秋音摇了摇头:“心情不好。”
  史维略微疑惑,也没再问。
  他好像记得以前上生理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女人就有那么几天会没来由的心情不好。
  看来这话不假。
  结完账出去的时候,秋音又被伏司翰叫住了。
  她当做没听到,拉着史维往超市外面走。
  她也不知道最近运气怎么这么背,十天半个月出来一趟,竟然还会碰到前男友。
  “秋小姐,”史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人叫你。”
  秋音低着头沉声道:“当没听到。”
  史维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被秋音拉着往门外走。
  然而还是在门口处被截住了。
  门口的保安拦住他们,说让他们等一下,有人找。秋音看着面前两个保安的脸,有些懊恼的抿紧了嘴唇。
  她竟然不知道这家超市也是伏司翰名下的产业。
  史维也察觉到了什么,眯眸看着门口的保安,身上溢出几分危险的杀气。
  秋音拉了他一下:“没关系。”
  “嗯?”
  “前男友。”秋音摇了摇头,“他找我。”
  史维原本以为是秋音被找茬了,现在听到她这样说,身上的气息松懈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一个俊美邪妄的男人缓缓往这边走了过来。
  刚才就是这个男人在喊她吧?
  前男友?
  秋音眉心之间笼罩着一层倦色,看着伏司翰走到她的面前,她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音音,你现在是在对我发脾气吗?”伏司翰微微笑着,眸底眸光闪烁,“你好久不来找我了,还在生我的气?”
  秋音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她握紧了手,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笑了笑,“伏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男人的声音温柔低沉,像是在责备自己闹脾气的女朋友似的,“你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找我了,音音,作为女朋友你实在太任性。”
  秋音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牙齿紧扣,几乎要无法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怒火,她以为自己对这个人已经不会再生气了,但是她现在真的好气,气得想扇他巴掌!
  史维感觉到了她的紧绷,喊了她一声:“秋小姐,你没事吧?”
  秋音抬头,看到男人担忧的眼眸,她心底微微一暖,让自己浑身肌肉放松了下来,抬手抱住史维的手臂,她点了点头:“我没事。”她不知道伏司翰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早在他设计她开车撞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有了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