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礼环住肩膀,蜷缩在床边上,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人生好像是神的一个恶作剧。
每当她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都会有人再次狠狠的把她拖入比过去更加烟暗的深渊。
不管她怎么挣扎,不幸就是不幸,一开始的幸福,只是为未来的不幸作为基础,让她能品尝到比过去更加绝望的滋味。
她不明白,仅仅是活着,为什么就要这么辛苦,为什么会生这种荒诞的事情,为什么身边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找不到……
她听到了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夏初礼没有抬头,只是坐在那里。
柔软的毛毯,披在了她裸-露着斑驳痕迹的肩膀上,夏初礼听到苏雅青轻声道:“教皇大人已经紧急送医院了,应该不会有大碍。”
夏初礼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吗?我只关心他会不会死。”
苏雅青沉默了下来,咬住嘴唇看着蜷缩在床上狼狈不堪的夏初礼。
“你太冲动了。”苏雅青咬住嘴唇,“如果教皇大人死了,不仅是林安市,就连整个c国都会出现动荡。你会被枪决的。”
夏初礼缓缓抬起头,看着苏雅青:“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无动于衷的被他强-奸吗?”
“夏小姐……”
“说真的,我并不在乎你们c国会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被他而已。”夏初礼望着她,目光已经只剩下冰冷,“你是在责怪我吗?苏雅青?因为我伤害了他?因为他在对我施暴的时候我伤害了他?”她握住了手指,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她缓缓低下头,看着凌乱的床单,“他进来以后,你一直在门外的,是不是?”
苏雅青说不出话来。
而她的沉默,此刻也只是默认了。
夏初礼闭上眼,轻声道:“够了。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她对她也已经绝望。
苏雅青站在那里,眼睛微微有些红,无法形容的苦闷袭上心头,她咬住嘴唇,稳了稳心神,才轻声道:“夏小姐,为了您以后好过一些,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教皇大人在c国是神的象征,他代表的是神的荣誉,如果他真的要娶你,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夏初礼抓住床上染血的花瓶,砸在苏雅青的脚边,她面目森冷,目光厌恶:“滚!”
“夏小姐,我是为了你好。”苏雅青看着她,有些悲哀的神色笼罩在她的眼底,“你逃不开的。教皇大人不会允许你离开林安的,就算你离开林安,你也出不了国,整个c国,都是他的眼线,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夏初礼漠然的望着她。
雅青看起来像是为她好,可是她这些话,跟威胁她又有何异?
她心底越来越冷,一丝悲哀浮上眼底,明知道她遭受了暴力的对待,苏雅青却在劝她顺从傅晔舒。
“如果你不肯帮我,”她轻声道,“但是也请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你现在,真的让我非常的——恶心!”
最后两个字,从她苍白的唇角吐了出来,带着浓重的厌恶。
同是女人,她怎么可以当着受害者的面说这种话?
她是差点被强—奸了,她竟然要她顺从的嫁给强—奸犯?!就算那个强-奸犯在c国高高在上,万人仰视,但是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也依旧是暴力啊,跟他的身份并无任何关系!
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苏雅青疯了。
对话无法再交谈下去。
苏雅青看着头凌乱面色苍白的夏初礼,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微微低着头,海藻一般绵密的长凌乱的散落在她袒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丝间隙里露出她红肿的脸颊,这副模样,看起来真的让人不忍心再说什么。
她闭了闭眼,视网膜里却还残留着屋内狼藉的景象,傅晔舒的形象,在今日彻底颠覆,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直到现在,她才恍惚的意识到,那个人,也是一个男人,有着男人的兽性和欲-望。
她心底为他搭建起来的圣像,在此刻分崩离析。
夏初礼是绝望的,而她却是崩溃的,她跟在傅晔舒身边十几年,她把他当做神一般崇敬,不敢对他有一丝亵渎,而如今,她的神崩塌了,露出了污泥一般满目苍夷的内在……
“夏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苏雅青艰涩的开口,转过身小心的离开了。
关上门,她蹲下来抱住头,压抑的哭了起来。
她心里非常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现在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傅晔舒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晔舒,而不是一个会强迫女人的混蛋!
缓缓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苏雅青茫然的抬起头,便看到了林兮站在她的前面,英俊脸上带着眉心轻蹙。
“林兮……”
她沙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站起来扑倒他怀里难过的哭了起来,“他不是那个样子的,他不是那个样子的……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林兮轻轻的拥住苏雅青的肩膀,目光沉沉。
苏雅青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她推开林兮,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林兮道:“弄脏你的衣服了。”
林兮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苏雅青,“好些了?”
苏雅青愣了一下,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傅晔舒的颠覆,并不仅仅是她心目中神的颠覆,还是心目中隐藏着的暗恋的颠覆……
如果说现在的傅晔舒才是真正的他,那么,她的爱又算什么呢?
她没法去思考这些。
“教皇大人呢?”苏雅青抬起头,轻声问道。
“在第一军区医院,医生说他有些失血过多,还需要休养。”林兮淡淡道,“媒体那边的消息已经封锁,但是难保会有大胆的敢泄露消息,我等下再去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