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非墨在出宫之前,去找了那在宫中巡逻的御林军。
从他们口中,宋非墨得知静妃接近三更的时分确实是在御花园,而且,还在御花园中转悠了好一会儿。
宋非墨与他们校对了具体的时辰,到最后确认了一点,太和池出事的时间,静妃就在御花园中,不曾离开。
可若是静妃一直留在御花园中的话,为何那盔甲上面会沾染了静妃身上的气息?
宋非墨想不明白。
年节期间,皇子公主们都不用念书,可以尽情玩乐,为了方便宫里的主子自由进出,宫门关闭的时间延迟到子时。
宋非墨出宫时,宫门尚未关闭。
借着长乐门门上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宋非墨远远可以瞧见门外的长街上有一个人影在踱来踱去,似是在等人。
此时夜色深沉,夜风萧瑟,十里长街,空荡无人。那人又在门外灯火黯淡处,灯光将身影拉长,显得萧瑟而孤清。
宋非墨本来已经瞧着那身影无比的熟悉,走近一看,倒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是赵玉珂。
见着他,赵玉珂马上凑了上来,“非墨大哥,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小宫”说到这里,赵玉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噤了声。
可宋非墨却没有注意到,他只注意到赵玉珂脸上的着急上火,可见赵玉珂留在这里等他,肯定是因为担忧他的安危。
声音低沉道,“我去的时候,及时阻止了那些人将人烧死,可人最后还是死了。”
赵玉珂一时表情复杂难言,可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宋非墨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只问道:“玉珂,你如今有没有记起来梦里面具体的内容?”
赵玉珂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没有”
宋非墨面上有失望的神色,“那个小宫女还活着时给我手中塞了一个纸条,纸条上提醒我,贤妃的事情可能与静妃有关。是以我往昭微宫走了一趟。”
听闻宋非墨往昭微宫去了一趟之后,赵玉珂面上神色一瞬间有些僵滞,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所以你怀疑人是静妃娘娘下的手?”
宋非墨点头,他看了一眼赵玉珂,这才发现赵玉珂有些不太对劲,大冷的冬天,额角却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赵玉珂以为宋非墨没有注意到,趁着暗沉的夜色将额角的冷汗擦去,随即笑了,“非墨大哥,静妃娘娘是玉珂的大姐。大姐为人为何玉珂再清楚不过,定是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宋非墨:“”
静妃是赵玉珂的大姐这事情宋非墨是知晓的,沾了这样的一层关系,说来,赵玉珂为静妃说话,那也无可厚非。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有一种直觉:赵玉珂似是有事在瞒着他。
宋非墨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问,若是赵玉珂想说的话,肯定会跟他说起,如今瞧着,定是不想说。
两人是自小便一起玩到大的,宋非墨对赵玉珂的性子极为了解,若是赵玉珂不想说的事情,谁也别想从她口中知道半分。
此时赵玉珂又道:“那小宫女既然死了,那纸条上的字谁知晓是什么意思。”
宋非墨蹙了蹙眉,没有说话,瞧着也是默认了赵玉珂的话。
赵玉珂看宋非墨没有继续与静妃作对的意思,这才似是安心下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没再多说,宋非墨将人送回了太尉府。
宋非墨要离开时,赵玉珂将人叫住,“非墨大哥!”
宋非墨回头的时候便瞧见赵玉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可赵玉珂默了默,到底是没将那话说出来,只道,“没事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府的路上小心一些。”
*
这一日是大年初二。
按照惯例,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子是要回娘家的。正好宋锦瑟也想找宋非墨,所以便回了一趟丞相府。
大年初二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结伴走着的,马车上面双双对对的,都是一同回娘家的夫妻。
青栀瞧着那双双对对的夫妻,有些羡慕地道:“大少奶奶,若是大少爷在便好了。”
若是楚胤止在的话,许是也跟大少奶奶这般双双对对的,让人艳羡吧。
闻言,宋锦瑟也瞧了瞧那些甜甜蜜蜜挽着手一起走着的小夫妻们,瞧着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许是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路上有些认出宋锦瑟来的,虽然还是指指点点的,但言语行动上都没有激进,倒是客观了不少。
大抵是因为楚修文昨晚那一番话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
仙逸茶楼毕竟是三教九流之地,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楚修文那番话被一传十十传百的,再加之昨晚确实是揪出了背后煽风点火的人,百姓又不是傻子,大抵都能寻思清楚事情的始末。
只不过真相何时能水落石出,尚未可知。
进丞相府的门口时,宋锦瑟忽而又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森冷无比的视线。
“哎哟,前面的小姐,前面的小姐,你可慢些走。”
声音传来。
宋锦瑟倒是顿了步子,回头时,瞧见一个路人打扮的中年妇人尾随着她,见到她顿住了步子时,捏着手中的帕子紧跟慢赶地上了前来,瞧了瞧四处无人,在帕子的遮掩下从袖筒里拿出一封书信塞进她的手中。
随后,那中年妇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一位小姐委托小的给你送的信。”
宋锦瑟蹙了蹙眉,下意识瞧了眼身后的长街,并无熟识的面孔。
到底是谁会趁着这个时间委托这个妇人送过来书信?
宋锦瑟在脑海中回想了想,倒是没想到一个满意的人选来。
妇人将信送完之后,不等宋锦瑟有问话的机会,便又左顾右盼如同做贼一样离开了,三两步,便隐没在人群中再无踪影。
那道森冷灼人的视线还在后头。
宋锦瑟极为迅速地转身往后头瞧了瞧,并未发现有鬼鬼祟祟的人,那人反应极为迅速,而且,极为擅长隐匿行踪。
此时宋锦瑟心里的感觉是不妙的,心中莫名腾起一抹不安来。
她领着青栀进了门去。
借着门扉掩盖将那道灼热的视线隔绝在外之后,宋锦瑟方才展开书信。
书信上面,女子端正娟秀的字迹赫然写着,今晚子时,宋非墨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