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非墨没有耽误时间,披上保暖的衣衫便极快地往外走。
赵玉珂的梦有多灵验他是知道的,上一回陈家山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赵玉珂做了一个梦及时预警,别说那个婴孩会活活饿死,就连陈家山的凶手,他也无法找到。
这一次,会不会又是一个预警。
赵玉珂陪着宋非墨到了宫门,宋非墨拉着她让她一起进宫时,赵玉珂眼神躲闪了一下,对宋非墨道:“非墨大哥,我要回府了,府中有门禁,三更之前,我必须回到府中,不然会受到责罚。”
宋非墨看了看天色,如今已是二更天。
而且,也是他欠缺考虑了,毕竟赵玉珂一个女流之辈,大晚上的确实是不适宜跟着他一个大男人跑来跑去,会影响她的清誉。
临走时,赵玉珂突然叫住了宋非墨,瞧了瞧四处无人,她刻意压低声音道:“非墨大哥,进宫一定要多加小心,而且,一定要记得提防昭微宫中的人”
赵玉珂说到最后,欲言又止。
宋非墨不疑有他,此时他急着进宫,害怕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最后赵玉珂没有多说,宋非墨让身边人送赵玉珂回太尉府,自己则是匆匆忙忙地直奔太和池。
宋非墨到太和池的时候,远远便能闻到一股烟熏的味道,他望过去,太和池偏殿的一处空地上,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太和池走水了?
可并未有人抬水救火的景象,而且,整个太和池安静诡异得可怕,宋非墨走了一路,没见着任何值夜的宫人。
每一夜,太和池都有值夜的宫人,而这一夜,明显太过于不平常。
等宋非墨顺着火光的方向走到跟前,发现那火光是一堆熊熊的柴火在燃烧着,许是柴火还没有烧到最旺,旁边还有不少宫人浑身穿着严严实实的铠甲,还戴着一个面罩,全副武装如同要去打仗一般,在给柴火堆加着柴火。
而旁边的地上,一个宫女打扮模样的人正被五花大绑绑着,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一般,蜷缩在柴火堆旁边,身体瑟瑟发抖。
这一夜夜色黯淡,但宋非墨还是极快地反应过来,这小宫女便是上次他审查的那个落水的小宫女。
他神情一震。
沉声问那些宫人道,“这小宫女是犯了什么事了?”
也是宋非墨开口说话,那些专心添柴加火的宫人才意识到有人过来,看清楚是宋非墨之后,为首的一个宫人便迎了上来。
道:“宋大人,这小宫女染了疫病,这疫病传染性极高,陛下吩咐,将太和池的全部人等隔离起来,观察是否被传染了疫病,而这个小宫女,是疫病的源头,理应迅速处理掉。”
宋非墨脸色一变,很快便意识到什么,现下,很明显这些个宫人烧起柴火来是打算将这个小宫女活活烧死的。
可宋非墨心里是清楚的,这小宫女没有染什么疫病。
定是那幕后的人又出来搞事情了,想要毁灭证据。
不得不说,玉珂的梦,是真的灵验。
要是他没能及时赶进宫来,兴许这最后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会被那幕后人抹除干净。
那到时候,想要再找出些蛛丝马迹,将那人揪出来,就难了。
宋非墨的眸眼沉了沉,下意识道,“之前已经请过太医给她瞧过了,只不过是身体弱又落了水才染上的风寒,将药吃上之后休息几日便能彻底痊愈不会有一点病根的那种。是谁说的这小宫女有疫病?”
众位宫人皆是摇头,他们之中无一人知道,是谁先开始传的这太和池的小宫女染了疫病。
虽然他们眼中都看得清明,这小宫女看起来正正常常,健康得如正常人无异。
“这话是陛下吩咐下来的,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这负责处置隔离太和池这里的宫人。”
虽然这小宫女,实在是可怜,这般小小年纪,便要活活被烧死。
可他们帮不了什么。
毕竟在宫中,他们只是执行任务的。
人人心里都清明着,宫中的规矩便是少问一些不应该问的事情。
决定权在于这紫禁城的主子,而很明显,紫禁城的主子,断然是不会冒着会被疫病传染上的危险过来瞧一个再卑贱不过的宫女的。
便是这时候,那个小宫女认出宋非墨来,似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爬到宋非墨脚边,拽住了宋非墨的衣袍,痛哭流涕道:“大人,大人救救奴婢,奴婢有没有染上疫病大人是知晓的,奴婢真的没有染上疫病,奴婢不想死。”
那小宫女说话的时候都在瑟瑟发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三魂不见七魄的模样,甚是可怜。
那些添加柴火的宫人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不再看,只专心添加柴火去了。
“你们且慢,本大人亲自派人请太医过来,有没有疫病,还需要鉴定过后才能知晓。”
既然来了,宋非墨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小宫女去死的。
为首的那个宫人为难道,“可是,大人,你这样做会令奴才们十分为难,若是这般,奴才们根本是无法跟陛下交待。”
宋非墨摆了摆手,“无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大人一力承担,保证不会让你们被牵连在内。”
也是这句话话落,那为首的宫人才放宽了心,吩咐手下道:“你们先往柴火堆里添些柴火吧。”
在等待太医过来的时候,宋非墨将那小宫女身上的绳索解开。
小宫女趁着旁人不注意,隐秘地往宋非墨手中塞了一张小纸条。
便是这时,有一个宫人手中拿着柴火朝着两人走过来,小宫女反应迅速,很快便恢复了哭哭啼啼的模样。
那宫人瞧见那小宫女时,眼神阴沉了沉,继而他轻飘飘地瞥了宋非墨一眼,面纱下的脸不动声色,他低头淡淡道,“宋大人,还是要与这小宫女保持距离。若是这小宫女身上的疫病传染到大人身上,连累得大人丢了性命,这便麻烦了。”
这个宫人的话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警告,反正宋非墨回过神来时,这宫人的身影便隐没在那一众宫人里面——都是穿着铠甲带着面罩,而且,那宫人又是低着头,一混入人群中,宋非墨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