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显得很反常。
偌大的动静吵醒了其他人,管家比尔匆匆赶来,他冷着脸将阮白等人全部赶下去,漆黑的眼珠里盛着没见过的冷意,赶紧从五楼下去!
阮白在管家弯腰拎起尸体时多看了尸体两眼,那是玩家小队的三炮灰之一。
管家面无表情地拎着尸体从几人面前经过,白手套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看得人胃酸翻涌。王汪扶着扶手抠着嗓子翻白眼,浓郁的血腥味一时无法散去,他呕了好几声,听得匆匆赶来的汉子刀疤都有些受不了。
刀疤转过头,努力咽了咽喉咙。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阮白扫了眼沾血的门口,突然便回忆起了爱德华对自己的忠告
五楼尽头的房间不要去哦。
好巧,这就是五楼尽头的房间。
他越过那一滩血迹,站在门口,微微侧了侧身体。房间内安静得很,什么也听不到,谁也猜不到昨晚发生了这么一场血腥大事。
阮先生,请不要站在这里。
去而复返的管家走到门前突然开口,阮白的目光往他手上一瞥,满眼的红有些刺眼。他点点头说了声抱歉便转身回到了王汪身边。
经此一事,玩家小队的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一个个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牛奶,几乎眼花地将这一瓶奶白液体又看作了血色,血腥味取代了牛奶的香甜,有人忍受不住转身就走。
看着王汪匆匆忙忙的背影,刀疤啧了一声,故作镇定,现在的小年轻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说完端起杯子便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噗
铁锈味的腥甜沾上舌尖的味蕾后迅速在口腔内弥漫,只一瞬就彻底占据了刀疤所有的感官。他喷出一口牛奶,面色大变:我草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喝了一大口血!
转头就跑。
阮白:
望着刀疤的背影,阮白捂住抽搐的眼角,身体突然一怔。刀疤头顶上的方框内容竟然与王汪的不同!
上面赫然写着
任务二:与缪尔斯公爵交好。
他猛地扭头又去看沉默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沈琼,对方头顶的内容与刀疤一致,而旁边的红姐则是与王汪一致。
再一看其他人,都是这两个内容。
阮白心想,原来还是分批行动的。
他若有所思的去看几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迟迟不露面的缪尔斯公爵手握红宝石权杖扶着比尔管家的手臂慢慢走了出来。缪尔斯公爵优雅入坐,敛着眸含笑道:众位来古堡几天了,我一直没抽出时间与众位交流,不如等会儿我们玩几个游戏怎么样?
沈琼向来沉默,红姐又疯疯癫癫,话多的两人都因为一杯牛奶跑了,一时间也没人回答,场面颇有些尴尬。好在阮白开口了,不玩的话,会怎么样?
缪尔斯公爵唇角笑意不变,大概就是和昨晚的人一样下场吧。
沈琼猛地抬头看他。
缪尔斯公爵似毫无察觉,声音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温柔,不过,输了游戏也会死哦。
那赢了游戏呢?
赢了游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缪尔斯手指抚唇轻声道,荣华富贵,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
我答应你。沈琼突然出声。
少年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缪尔斯公爵,一字一字的重复,只要我赢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对。
话音落罢,阮白看到沈琼头顶的方框内容又变了。
[与缪尔斯公爵交好,进度35%]
原来是任务的一部分。
怪不得即便是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沈琼也会斩钉截铁地答应。
那么,想来其他人应当也是一样的。
阮白撑着下巴去看缪尔斯公爵,唇角也含着笑,那我也答应。
半个小时后,缪尔斯公爵的卧室内,玩家小队剩余的众人聚集在一处,他们都是被古堡内的侍从强制性带过来的,除却阮白和沈琼外,还无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所以,当缪尔斯公爵再一次重复游戏规则时,玩家小队炸了。
炮灰之二二话不说扭头便朝着卧室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缪尔斯公爵嘴角含笑的看他,似乎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一旁角落的董海见状,也有些按捺不住。
他的脚轻轻一动,正要往外迈出一步,却听到噗嗤的声音响起。
一脚跨出卧室大门的玩家之一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倒在门外。
一半倒在门内。
第7章
霎那间,鲜血淋漓。从腰侧喷溅而出的血液飞得老远,一两滴恰好落在了正欲一起离开的董海脸上。一滴血飞入眼睛粘在瞳仁上,董海透过血色看到缪尔斯公爵唇角含笑。
从进入古堡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缪尔斯公爵永远都是这个表情。
董海听见他轻声问:还有谁要离开吗?
寒气钻入体内,董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只剩下一条命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汪抱着阮白的胳膊死死不肯撒手,紧接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背过去朝着窗口拜了拜,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我。
阮白:你不是不信这个?
王汪压低了声音拉着阮白说悄悄话:那现在没办法了,只要能救我一命,都是我爹。
离开就是死,留下和缪尔斯玩游戏起码还有一线生机,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现场的玩家小队内心都有了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紧张。
游戏规则我定,游戏内容也是我定,谁先来?
我吧。刀疤上前一步,手臂上的肌肉蹦得格外紧实,他双目紧紧盯着缪尔斯那张含笑的脸,一字一字道:玩什么游戏您说。
你比划我来猜怎么样?
众人:
王汪嘴角一抽,拉着阮白继续说悄悄话,特么的刚才那么血腥,我以为他肯定要玩更血腥更残忍的游戏,比如说什么真人大逃杀之类的。结果竟然是你比划我来猜?逗我们玩呢?
阮白挑了下眉,似也有些意外。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相比离开即死亡,比划猜意思这个游戏未免也太温和了一点。
直到游戏开始。
缪尔斯定下的游戏规则是刀疤将心里所想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玩家小队和比尔管家,随后在缪尔斯公爵面前进行表演。游戏一共有三轮,只要公爵能猜中一轮就当是刀疤获胜。
听完王汪就觉得不对劲。
那缪尔斯为了胜利耍手段怎么办?即便猜到了刀疤比划的意思也不说出来,不就是刀疤输了?
缪尔斯公爵偏头,王先生放心,我以缪尔斯一族的荣誉起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王汪闻言便是无言的冷笑。
发誓有用,天下的渣男就该死绝了。
但如今是在双子古堡,即便王汪有再多的怨言,也得随着缪尔斯的步伐走。
第一轮游戏开始,刀疤在王汪的指导下特地选了最简单的表达,他选的是自己刀疤。
只要缪尔斯公爵不是智商有问题,看到他指向自己的动作便能想到他要表达什么。但实际上当他指向自己,缪尔斯公爵脸上的疑惑表情却始终不变,最后还是在比尔管家的催促下才缓缓开口。
小鸟?
刀疤:
其他人:
王汪上下瞅了刀疤好几眼,确认刀疤不是一只鸟精。他扭头小声的和阮白抱怨,你看,我就说,他是故意猜错的。
玩家小队的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但是几人都憋着一口气。
第二轮比赛开始,刀疤自暴自弃的举起手指,比了个数字二。
缪尔斯公爵温声细语:大树?
刀疤脸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想要一拳头砸向缪尔斯的冲动,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平心静气。
你妈的,你这还不叫胡言乱语?
他认真且诚挚道:公爵大人,不如你认真发个誓吧。比如你要是故意耍我们玩的话就一辈子雄风不振、断子绝孙!
比尔管家的脸终于比刀疤还要黑。
他声音冰冷,先生,请慎言!
刀疤撇嘴,还肾炎,他都快原地暴毙了。
他缓和了一下心情,努力将嘴里那些骂人的字眼给咽回去,和在场的几人说了下一轮的物件后,他才在缪尔斯公爵的面前表演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
男人嗓音粗犷,称不上有多好听,但众人一听便明了。王汪等人的视线紧紧锁在缪尔斯公爵的身上,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气氛一时变得非常紧绷,胆子甚小的董海藏在几人身后不断咽口水。
一分钟过去了。
缪尔斯公爵撑着脑袋思考得格外认真,虽然其他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想的。
两分钟过去。
缪尔斯终于开口:是铃铛吗?
嘭。
刀疤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他冲缪尔斯公爵竖起大拇指,公爵您雄风大振,子孙满堂!
比尔管家暴怒:先生慎言!
玩家小队中终于有一人通过了三轮游戏,剩下还未参与的玩家们挤在一处小声地交谈。王汪用手遮挡着嘴巴,眼神若有若无地往缪尔斯身上瞥,声音被压得很低,看这情况,他好像也没有想让我们死。
王汪有点看不懂眼下的情况了。
见缪尔斯公爵猜不到刀疤、猜不到数字二,他当真以为缪尔斯玩这个游戏的本意就是想要让他们死,顺便再耍耍他们。可现在,刀疤完好无损。
阮白靠在沙发上,青年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缪尔斯公爵的脸上。
足足盯了一两分钟。
可缪尔斯公爵却像毫无察觉似的,只是语气平平的问他们:接下来,有谁想要参加吗?
沈琼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喵了一声。
缪尔斯公爵:是猫啊。
王汪:????
他猛地举起手,接下来我来我来,汪汪汪!
缪尔斯公爵嘴角含笑:是狗。
毫无压力地捡回了一条命的王汪兴奋得差点一蹦三尺高,他猛地抱住阮白的胳膊嗷嗷嗷叫了一阵,又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呜呜呜我现在相信公爵大人是真的要和我们玩游戏,他绝对没有故意伤害我们的意思。
哗啦一下,王汪的手背上被一个猫爪子划出几道血痕,小黑猫冲他龇了龇牙,王汪立刻讪讪抽回手。
阮白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目光再度落在缪尔斯公爵脸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的缪尔斯公爵好像非常开心。
那种猜到了正确答案,非常幼稚的开心。
阮白不动声色地将小黑猫抱进怀里,揉着对方的脑袋和后颈,敛下的目光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也正是这个时候,躲在人群身后的董海小跑上前,手刚一举起便见缪尔斯公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旁的比尔管家站在他身边,公爵的手臂如往常一般搭在他的手臂上,冲几人含笑,今天的游戏就到此结束吧,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继续。
比尔管家:几位请离开吧。
董海:
王汪和刀疤此刻毫无压力,拽着阮白便走了。沈琼跟在后面带着红姐,而董海却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阮白落在最后,卧室的大门被关上的时候,他脚下步子一顿,朝着门缝里望去
比尔管家正在收拾被他们几人弄乱的沙发和茶几,缪尔斯站在原地。
阮白捏着小黑猫的爪子在门板上撕拉一声。
酸牙刺耳的嗓音让王汪抖了一下,他扭头正想逼逼叨叨小黑猫,却在撞上小黑猫的绿眼睛时立马闭嘴。王汪不由自主的往阮白的身上靠了靠,小声道:阮白你看好你家猫崽子啊。
阮白随意应了一声。
目光却始终盯着门缝里的缪尔斯。
青年公爵听到声响转头看来时,一向温和的面容毫无表情,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毫无神采。
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阮白收回目光,将门一带。
喵!
他低头,小黑猫正用碧绿的眼睛看他,它举起自己的小爪子,亮出尖尖的指甲,似乎在控诉阮白刚才非常过分的行为。哪知阮白只是将它的爪爪随意一捏,漫不经心道:知道了,太长了,回去就给你剪指甲。
小黑猫:喵。
傍晚临近黑夜时,阮白再度去了古堡后的花园。他循着昨晚的路径在角落里给爱德华烧了一面镜子,回古堡时又迷路了。周围的雾气升腾,隐隐带着点血色,往雾里走,血色更浓,连带着空气都染上了血腥味。
一大片的墓碑再度出现在阮白的面前。
他迈着步子在所有墓碑前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爱丽丝的墓碑前。
昨天被蹭去的草皮依旧随意落在旁边,浅色的石板裸露在血雾之中。阮白弯下腰将石板往上一抬,扔到了一旁。哐当沉闷的声响后,黑漆漆的洞口出现了。
阮白平静地从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打开后往洞里一照。
乍一看确实也看不清什么,不过壁口却挂着一个□□。
阮白只思考了几秒,便果断顺着□□爬了下去。
从地面掉深处大约有几米的距离,刚落地时洞口狭窄,再往里一走便愈发宽敞,像个喇叭似的。耳边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阮白便一直往里走。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棺材安静盛放在宽敞的空间内。
棺材的四周整齐摆放着各种小东西。
阮白低头看了许久,从其中翻出了一本牛皮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