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琏?”她试着叫他。
穆琏还是不动。
看来是真晕了。
听说药效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林蕙忙抓紧时间跟藏在深处的呆子对话,因为有种传言,说人即便是昏迷,但只要在耳边不停地说话,还是有可能会被听见的。
其实本来催眠的效果更好,但她不会催眠术!
“穆琏,”林蕙半蹲下来,拉住他的手努力叫魂,“穆琏,是我,阿蕙,你快醒来,我知道你在生气,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骗你是妖精,但你也别太过失望,我虽然不是妖精,但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只要你醒来,我会告诉你很多有趣的事情,那比妖界还有意思。”
“穆琏,你别再睡着了!”
没想到她竟会傻乎乎的说这些话,穆琏有点吃惊,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吗?
“其实妖精根本算不了什么,我的那个世界才好玩呢,我们无论男女都可以念书,不管是谁生而平等。我们了解的知识也多,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的地方叫地球,它有几十亿年的生命,它大到无法想象,但也不过是太阳系中一个小小的星体……穆琏,所以人是很渺小的,你大可不必为你幼年的事情而伤心,你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因为开心的时光转瞬即逝,你应该珍惜啊。”
“穆琏,你听到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世界很有意思?是不是比你想象的妖界更好?是啊,我们还可以飞呢,坐着飞机飞,可以周游四海,不像这里坐马车那么累,我告诉你,还有一种宇宙飞船,可以离开地球,我相信哪一日它一定可以带着我们降落到别的星球之上。”
“所以,我喜欢我的故乡,那里充满希望,如果可以我也想带你去看看的,只是……穆琏,我也许自己也回不去,那太难了,我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觉得难以实现。”
“那也许是幻想,就像你幻想的那个妖界一样,我只不过是听到了二姨的声音罢了。”
“我只不过是不甘心,穆琏,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同我说,对不起我,但是她希望我答应她,要好好活下去,要比她幸福。但是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我没有完成她的心愿,我也没有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我就这么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间泪如雨下。
他从来没见过林蕙哭,这是第一次,她哭得好像个孩子,垂着头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有种刻骨的疼痛遍布了他的全身,让他一时无法动弹,好半天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林蕙拉过来拥入怀里,柔声道:“阿蕙,别伤心了,终有一日你能回去的。”
叫她阿蕙,是他醒来了。
林蕙心头一喜,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她头一次在别人怀里哭成狗。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说说你们的飞机吧,我们大梁能造吗?造好了本王带你飞。
林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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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止住哭泣的时候, 林蕙才觉得有点丢人。
明明是去叫魂的, 结果把自己给叫哭了, 但她也意识到了内心深处她是多么不愿意留在一本书里。
虽然她看过许多, 也曾幻想过各个多彩的世界, 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想念那个世界, 想念她的亲人,想念她的工作,还有那个她才置办不久的房子!
林蕙擦擦眼睛,离开穆琏的怀抱:“我刚才是思乡情切。”
她是不好意思了,穆琏道:“没事, 你可以再哭一会儿。”
再哭?还不够丢脸吗?林蕙把脸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转移开话题:“你醒了就好, 以后莫要想什么妖精了,我刚才与你说得明明白白的, 你应该听清楚了吧?”
“嗯,很清楚, 你是来自于一颗星星的人。”
林蕙:……
随便吧,他可能是听到星体这个说法了,只要他知道自己是人就行,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乱开脑洞。
“阿蕙,你是怎么过来的?”谁料穆琏马上就发起了攻势,“之前说是道士将你打伤, 到底是何原因?”
“撞车了,”林蕙还是如实相告,“我们那里不骑马,都是开车,那是一种交通工具,那天我坐的车被一辆很大的卡车撞到,掉入河里,醒来之后就变成了雍王妃。”
车?是跟马车一样的吗?穆琏难以想象,将刚才用的毛笔交给她:“画给我看看。”
真是个好奇宝宝啊!
林蕙坐下来,随手就画出了一辆轿车。
四个轮子,前后略有突起,样子十分奇怪,穆琏皱眉:“都没有马,那是用什么拉的?”
“嗯……”林蕙拿毛笔轻敲下自己的脸颊,“跟你说不清楚,我们的世界是很复杂的,许多东西大梁都没有。这么跟你说吧,大梁得往后七八百年才能发展到那个程度。”
“七八百年?”穆琏震惊,“那你岂不是……”
“对,”林蕙眼睛一转,嘻嘻笑起来,“要按年龄算,你应该算是类似于老祖宗般的存在了吧。”
拒不接受。
穆琏的脸色都变了,他才不要当林蕙的老祖宗!
他没那么老。
穆琏急忙不说这话题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回遂初堂,你的事情往后再说吧。”今日听到的东西远超过他想象,他要让徐平把手札拿来再好好翻一翻。
遂初堂?林蕙马上想到了那个抽屉,之前“前夫”也许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现在穆琏既然醒了,他早晚会发现,倒不知会否交给她……应该会吧?知道她是人之后,他应该不会过多关心。
毕竟之前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心理病没那么容易治愈,不过算了,还是自己去取比较安全。
关乎自己能否回到现实的大事,怎么也不能寄托于别人。
等到天黑,林蕙把桂心叫来,让她去找来一把锋利的斧头,然后就叮嘱道:“你跟我去趟遂初堂。”
桂心一头雾水。
林蕙换上了黑色的骑射服,这样行动利落,随即就跟桂心走入夜色中。到得门口附近,她叮嘱道:“你先过去,如果看到守卫,记得大呼来人,把他们引开,到时就说我让你来找一本《寻香记》,谁料到在路上发现有盗贼,知道吗?”
“是,”桂心有点胆怯,“可是王妃,并没有盗贼啊,万一被殿下知道……”
“别怕,一切有我担着呢。”那呆子好对付。
想想殿下对王妃挺好的,桂心也就听从了。
谁料走到书房门口一个小厮都没见到,她轻声道:“王妃,您快过来。”
奇了怪了,都去哪里了?巡逻去了不成?那倒是个好机会,林蕙快步走到书房,提起斧头就往那锁上砍去。
“哐当”一声,锁掉落在地,她把抽屉打开,只见里面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黑漆盒子,放着上好的玉佩。林蕙无语,只是个玉佩还用锁锁着,真是白白让她期待了,无可奈何之下,把抽屉合上带着桂心离开。
小厮在外面瞧着,暗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说王妃会潜入还真的潜入了,急忙去禀告穆琏。
卧房里,穆琏正在看手札,有一本上面写到雪州三十年前曾有一奇异男子出现,精通机关术,奇门遁甲,喜制造古怪离奇之物,一度被人称为疯子,后来北上,销声匿迹。
莫非,当年林蕙是发现此事才去雪州的?
北上之后消失……
穆琏伸手捏了捏眉心,林蕙前世最后去的地方就是青云观,可惜自己为情所困难免发痴,最后关头竟然被她用甜言蜜语蒙骗,让她逃脱,之后再无踪迹。后来他登上帝位,动用一切办法寻找她,毫无收获,最终郁郁而终。
这一世,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吗?
穆琏微微叹了口气。
小厮此时来禀告:“殿下,王妃果真潜入书房。”
一天都等不得。
穆琏道:“她做什么了?”
“王妃用斧头将锁砍坏。”
“……”胆子可真大,约是觉得他傻不会查出偷东西的人是谁,穆琏无言。不过林蕙的心情也不会好吧,她肯定以为里面藏着关于那些字的东西,现在定是沮丧的很。
该,谁让她那么着急回家,就不能缓缓?
穆琏继续看手札。
此时林蕙确实是失望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她实在很想知道“前夫”写的那些字到底从何而来,但偏偏那是穆琏的副人格,还是很不好对付的那一种。
如今穆琏也清醒了,恐怕很难碰见那个人格了吧?再说,就算碰见,那德性她也没法撬开他的嘴。
也许,这真的只是她的幻想。
林蕙忽然敲敲自己的脑袋,她该不会也得癔症了吧?不不,不会的,她没有那么脆弱。就算父亲背叛了她们母女,就算母亲离去,她也一样好好的努力的活下来了,她不会就这样被击倒。
所以哪怕是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带着这个决心,林蕙闭上了眼睛。
十月下旬,短短几日天气就变寒了,昨日居然下了一场雪,地上,树上铺满了白色。一整年没见雪了,小丫头们格外的兴奋,在外面踩着雪,捧着雪,跟雪亲近。
林蕙站在门口笑嘻嘻看着,雪景还是挺漂亮的。
见到她出来,小姑娘不敢玩了,忙要去做事。
“不用急,你们再玩一会儿,等玩够了,把门前的雪扫一下。”林蕙也走到雪地中,将雪捧在手里。
冰凉的感觉入骨,假使她不知道自己是穿来的,肯定不会有丝毫的怀疑。都好真实啊,不管是景,还是人。她把雪花放在脸颊上冰了一冰,想起自己所在的城市,那里很少下雪,偶尔下一次,大家也很高兴,大人们会带着孩子出来玩,堆雪人。
她正起意也要堆一个时,却见个丫环从远处跑过来:“王妃,林少夫人来了。”
顾氏,她的嫂子?
林蕙奇怪,这一大早有什么事啊,便请她进来。
顾氏看到林蕙行了一礼,然后就悄声道:“阿蕙,刑部查到什么了?祖母可担心呢,居然有这种人盯上阿菡……”
难不成穆翊动手了?林蕙问:“发生什么了,你说说清楚。”
“阿蕙,你居然不知?”顾氏哎呀一声,“昨日安宁长公主相请,阿菡便去做客了,谁料回来途中遇到两个匪徒,差点把阿菡劫走,幸好武定侯派人保护阿菡,还有一位侠客路见不平伸手援助,将匪徒抓了,马上就押去了刑部。隔了一晚上,祖母让我来你这里打听打听,可有什么风声。”
“你怎么不去武定侯府打听?既然武定侯出手了,那么他肯定会参与审问的。”
“那武定侯什么人,就算与阿菡……那也未成亲呢,又不像我们这样的关系。”顾氏压低声音,“主要父亲,相公与祖母都觉得那两个劫匪奇怪,怎么无端端看上阿菡,先是惊吓到马,将马车驱赶至城外,然后再下手,说这不一般。”
“哦,我知道了,”林蕙点点头,“你先回去,我会向殿下打听一下。”
“那就好了,劳烦你,”顾氏笑道,“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了。”
她告辞而去。
林蕙一点不着急,因为一旦萧时远出手的话,穆翊肯定没好果子吃,不过书里并没有这一段——穆翊的人居然被抓了,这样的话,如果被刑部拷问出来,他的前途铁定毁掉。
林蕙嘴角露出一抹笑,总算要清净了啊。
端王府里,穆翊好像困兽一样来回得走动,自从他得知萧时远要娶林菡之后就觉得寝食难安,因为他感觉林菡才是他真正该娶的妻子,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得知长公主要请林菡,他专门设计想要将林菡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