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缓解效果不知道,但确实是……
  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鬓云披散,月淡修眉。临窗之影,丰仪纤姣,光采动人。
  杜常清一时看呆了,只觉得月色下的美人仿佛神妃仙子,并非人间所有。
  他对易桢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初见的时候,她一声茜素红的喜服,盈盈下拜,娇声唤了他一声“郎君”。
  红衣似火,翠羽明珰,眉眼如画。
  可是现在,她一身素白的寝衣,什么首饰都没有,只带着几分愁容,遥遥伸手,想去触碰月色。
  举止如烟霞外人,不与尘俗为偶。
  杜常清几乎忘了言语,向她走了几步,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言语能力:“桢桢,你在干什么?”
  易桢听见声音,很有些迷茫地转头来看他,说道:“我热。”
  她的情绪变化很大。
  若说方才一身血衣,在他面前哭泣的时候,还属于情绪波动的正常范围。
  现在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则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了。
  但是杜常清想着,她上一次受伤(新婚夜里遇刺的那次)之后,也是一副黏人的样子,应该也算……正常?
  他与易桢交往不多,通过样本很少的数据总结经验,就会出现这种错漏。
  两次生病他都碰上了,但两次恰好又都遇上了月圆之夜,碰见了易桢被南岭秘蛊(注1)控制的时候,他自然会认为,她生病就是这副黏人的样子。
  杜常清不太懂医术,他身体很好,几乎没生过病。回想起大夫说的“浮数而虚、肝郁气滞”,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意思,但是显然不能让病人这么衣着单薄地靠在窗口上。
  “窗口风大,待会儿凉着了。”杜常清又不敢贸然去抱她、碰她,束手无策地站在床前,想用言语劝她回来。
  易桢现在这个状态,显然不是言语能够劝回来的。
  她十分任性地仰着头,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娇气地说:“可是我热嘛。”
  太好看了。漂亮姐姐。
  杜常清已经感觉到十足的快乐了。
  不仅能看见心上人,还能同心上人说话,心上人甚至还对他撒娇。
  这只小奶狗又快乐又害羞。
  他耳后都红成了一片。
  易桢完全转过来对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只穿着单薄寝衣”其实是件很逾矩的事情。
  寝衣之所以是寝衣,不能等同于白色外衣。纤腰大胸,完全没有任何束缚,就这么直接地落在了他的视线内。
  杜常清:“……”
  他支支吾吾地劝她:“桢桢,你、你……”
  又不知道要劝她什么,反正得说点话,证明自己的注意力还完全在同她的对话上。
  易桢好像发现了另一样,更能压抑自己体内焚烧的“炎热”的东西。
  说炎热有些不确切,更像是……渴求什么东西,又没法得到的难受。
  易桢膝行了几步,直接大胆地去扯他的衣袖,把他扯得坐在了床上,觉得眼前这人秀色可餐,想靠过去蹭蹭他,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杜常清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躲开她下一步不可预知的动作。
  易桢哪有他力气大,现在又被南陵秘蛊和月亮影响着,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拉不住他,反而被反作用力带了一下,整个人扑到被子里去了。
  面朝下。
  易桢:“……”
  虽然脑子被南岭秘蛊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还是有一点点基本的判断能力。
  至少够判断出这件事很丢脸。
  易桢:“……”
  杜常清十分无辜地站在床边。
  他有些忐忑,想观察一下易桢的表情,看她有没有生气。可是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起来,看不见。
  这下杜常清有点慌了。
  他记得自己上次把她推开了之后,桢桢好一阵子对他不假辞色的。
  不假辞色没有不对,他先表达了拒绝,所以她也收回了手。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杜常清根本不是拒绝的意思,他也不希望将来桢桢对他不假辞色。
  他俯下身子,试探着喊:“桢桢?”
  易桢红着眼睛,凶巴巴地抬头,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摁在床上,直接依偎上去了。
  杜常清人都懵了。
  易桢心里觉得委屈,她现在完全没法进行正常的思维活动,被骨子里的本能驱使着,只想着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
  靠近他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枕在他胸膛上,蹭着他的白衣,觉得比待在月亮底下还要舒适一些。
  杜常清:“……”
  软绵绵的。太软了。
  他连适龄女性都没相处过,更不要说了解女性的身体了。
  月光倾斜而下。
  他一身雪白的衣裳,仰躺在床上,胸膛上有个穿着雪白寝衣的漂亮姑娘枕着,她蜷缩着身子,素白的脚踝和手腕像是被月色化在了他的白衣中。
  杜常清头脑空白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呼吸平稳了,应该是睡过去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缓缓地伸手去抱她。
  可是刚刚碰到她的身子,易桢就像被惊扰了一般,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杜常清:“……”
  杜常清轻声说:“盖着被子睡,不然会着凉的。”
  易桢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眼眶红红的,定定地看着他,胡乱摸了两把,觉得不够,直接上手去撕他的衣服了。
  杜常清:“……”
  等等等一下。不是,怎么忽然就……刚才不是还在恬静又美好吗?
  杜常清已经被她搞得不知所措了。
  他最开始还是欣喜的,因为“同心上人说话”、“抱一抱心上人”还在他的可接受范畴之内,但是接下来,“被心上人压在床上”、“心上人来脱他的衣服”,则完全在他陌生的领域狂奔。
  他完全不认识路,可是拽着他前进的这个姑娘,看起来好像……
  好像很急切。
  易桢当然很急切。
  她的情况,就像是一个饿了好久的人,眼前一碗汤,被塞了一个小勺子,只能慢吞吞地用勺子往嘴里喝汤。
  接着这碗汤扒拉了她一下。易桢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情:她为什么要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她完全可以把汤端起来喝呀!
  这也不能怪她。她作为一个没有经验的女同学,这种情况下,确实一下子想不起来还可以直接喝汤。
  更何况……
  他先招惹她的!他先来摸摸她的!她只是摸回去!
  易桢已经不讲理了。
  她没遭遇到任何抵抗,轻轻松松地将他腰带拆了大半,作为一个“施暴者”,来回摸了摸,还挺不要脸地评价:“腰好细。”
  杜常清:“……”
  她的手脚冰凉,毕竟是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在凉夜里吹了那么久的风,又受了伤,体虚着,手指冷得像刚摸过冰。
  这样纤细又冰凉的手指,探到他外衣里去,刺激得他一个激灵。
  杜常清迅速起身,往后挪了挪,把她的手拎出去,深呼吸了好几下,平复自己起伏的情绪:“你不要冲动。”
  易桢立刻接话:“我没有冲动。”
  她狡黠地笑了笑,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不让自己难受”的办法而开心。
  第133章 杜常清(4)
  杜常清很是局促。
  易桢歇息的这间屋子, 处在医馆中, 在一个单独拨出来的小院子里。
  因为她需要安静的环境。
  但是再安静, 也还是在医馆中。医馆晚上是不关门的, 会有人来人往,所以才会让杜常清作为家属过来守夜。
  哪怕是现在,都隐约能够听见屋子外边走廊上,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这不是自己家里, 是公共场合。
  可是依偎在他怀里的这个姑娘,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杜常清想要劝她的,但是又被她带来的陌生触感和陌生情绪折腾得无法正常思考。
  她的手很凉, 脸上的红痕虽然上过药, 但是凑近看却依旧能够看清楚。
  单薄的衣服、披散的头发、脸上被打出来的红痕、还有刚刚喝过苦药留下来的淡淡清苦气息。
  怎么都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欺负别人的角色。
  可是她就是做了。
  来来回回地蹭他, 衣服撕不开直接上牙咬, 因为咬的力度没控制好,直接在他肩膀上刻了个牙印上去。
  咬完还自己委屈上了,觉得他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