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谁知他却倏地蹲下身子,单膝跪地,随之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神色认真道:“三哥离不开弄弄,弄弄跟三哥回去好不好?”
“你,我,你……”苏瑜彻底懵了,还,还真求她啊。
她扯着魏丞的手拉他起来:“三哥可是一朝天子,你这般对我,若传了出去可有损你天子威严的。”
魏丞笑看她:“这么担心三哥的声誉,如此看来弄弄是应了?”
苏瑜抿着唇,没有应声,也没有反对。
魏丞颇喜欢她这副羞怯模样,轻笑着站起身,双唇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动作轻柔,极尽呵护。
苏瑜推开他,装模作样拿着筷子低头扒饭,魏丞见此宠溺地笑笑,坐回原位。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苏瑜又道:“三哥,我若跟你回了宫,继续住在昭凤殿,旁人会怎么看呢?说妹妹不是妹妹,说那什么也不是那什么。”
“那什么是什么?”魏丞给她夹了菜,眉眼含笑。
苏瑜剜他一眼:“总之就是不妥当。”
“所以你这回随三哥入宫,就不住在昭凤殿了。”
“咦?”苏瑜惊讶,“那住哪儿?”
魏丞道:“长乐宮,陪伴太皇太后的名义。”
苏瑜低头继续吃饭,他想得倒是周到,如此一来她的名声便不会有损。
吃饱喝足之后,魏丞拉着苏瑜站在窗前看烟花。因为此处是醉仙楼最顶层,推开窗子看烟花也格外清晰,苏瑜看着,拍手道好。
魏丞看着她欢快的样子,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苏瑜这回由他抱着,却没有躲避,反而将脑袋往他怀里靠了靠。
魏丞很满意她的回应,捉住她的耳垂咂了几口,转而去亲她的脖子,两个人又是一番温存缱绻。
离开时,魏丞仍旧是亲自背着她走下楼梯,直到到了门口才舍得放开她。
原本两人是打算去看花灯的,但一顿饭吃下来苏瑜竟觉得又累又困,便不想着玩儿了,很想回去睡一觉。
自打回到平南侯府,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心情睡个好觉了,如今恨不能睡个昏天黑地。
魏丞看出了她的倦意,便陪她一起乘马车回宫。
马车里,她困倦地倒在他怀里,没多久便酣甜入梦了。
她睡着的时候格外乖巧,模样也娇俏可爱,红滟滟的樱唇微张,烛光映着双颊,娇嫩的肌肤泛着溶溶的光泽,狭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秀色可餐。
魏丞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寻一个舒服的位置,轻轻拥着她,因为怕打扰她休息,他除了抱着全程并不曾有旁的动作,只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格外满足。
今晚带苏瑜回宫是临时决定的,魏丞并不曾与太皇太后有所商议,故而也不好直接将人送去长乐宫,回宫后仍是先送她回了昭凤殿。
到了昭凤殿门口,他亲自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回了寝殿。
忍冬和碧棠等人瞧见主子竟带了姑娘回来,个个儿又惊又喜,迎上来时才发现姑娘睡着了,又忙噤了声,生怕惊扰到她。
将人放在榻上,忍冬亲自打了热水,魏丞坐在床边帮她擦洗干净,这才由忍冬等人守着,自己先行离去。
出了昭凤殿,他侧目问青枫:“太皇太后可歇着了?”
青枫回道:“属下让人瞧了,长乐宫的灯还亮着,太皇太后老人家觉少,兴许是没睡。”
魏丞顿了顿,信步去了长乐宫。
太皇太后确实还没睡,不过人在榻上倚着,穿着白色里衣,上身披着墨色的貂裘,背靠迎枕,气质雍容。
荆嬷嬷在床头站着侍奉,不时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逗得太皇太后呵呵直笑。
这时,外面的小太监禀报说陛下来了。
“哦?”太皇太后颇感意外,“皇帝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她略微坐直了身子让人去传,很快便瞧见身着常服的魏丞从外面进来,太皇太后打量他一会儿,疑惑道:“怎的这身打扮,可是今儿晚上出宫去了。”
随后又想起来什么,笑道:“对了,今儿晚上外面有灯会,想必热闹,哀家是老了,凑不动那样的热闹,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必然喜欢。”
魏丞走过去,在太皇太后床边坐下:“皇祖母这么晚了还没睡?”
“方才眯了一觉,这会儿没什么困意,让荆嬷嬷陪我说会儿话。你这个时辰过来,想必不是关怀我这老婆子吧?”太皇太后慈善地笑着,拉着孙儿手,“容我猜猜。”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指着魏丞道:“有事求我,是也不是?”
魏丞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孙儿是有事相求。”
太皇太后又默了片刻,猜道:“平南侯府那个叫苏瑜,跟她有关?”
见孙儿不说话,太皇太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叹息道:“那丫头哀家见过,去年你还让哀家封她为郡君来着,挺好的一姑娘,水灵灵的,合哀家的眼缘。说起来,她前几日不是在昭凤殿住着吗,后来怎么就被你送出宫去了。哀家原想问问你的,又看你这几日一直黑这个脸,便也没多管。”
魏丞笑道:“前几日是送出宫了,可今儿晚上孙儿出宫,又接她回来了。”
见太皇太后不解,魏丞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太皇太后听完沉思片刻,点头道:“兄妹情谊哪是那么容易转变的,既然你认准了她,哀家不掺和你的事。让她过来住着也好,名义上比住在昭凤殿好听。哀家这长乐宫素来冷清,有她陪陪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魏丞高兴地搂住了太皇太后:“孙儿便知道,祖母最通情达理不过,您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
太皇太后嗔道:“让她住过来,于哀家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还能多个伴儿,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对了,瑜丫头人呢?”
“今日天色已晚,便让她先歇在昭凤殿了,明日孙儿带她来见皇祖母。”
太皇太后点点头:“也好。”
从长乐宫出来,魏丞身心愉悦,这是多年来都未曾体会过的感觉。真好,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举目望着天上溶溶月色,苍穹上烟花璀璨,岁月静好。
第69章
次日, 苏瑜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宿在昭凤殿内,她狐疑着拢被子坐起来, 揉了揉脑袋仔细回忆。昨晚上从醉仙居出来后觉得困,便没拉着三哥再逛,而是直接被带回了皇宫。
她应该是在马车上睡着了的,不想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瞧见忍冬进来,苏瑜很高兴, 精神抖擞地冲她招手:“忍冬!”
忍冬将打好的热水搁在屏风旁边的洗脸架上, 笑着走过来:“姑娘醒了, 奴婢伺候您洗漱。”
苏瑜应着从榻上起来, 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姑娘起来洗漱用早膳, 陛下说晚点要带您去长乐宫见太皇太后。”忍冬说着搀扶她起来去妆奁前坐下, 又从水盆里搅了帕子拧干给她擦脸。
外面的碧棠听到动静, 喊了几个宫女进来帮忙。
苏瑜被一群人围着, 很快梳妆妥当,摸摸扁扁的肚子, 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忍冬张罗着在偏殿侍奉她用早膳, 吃到一半时魏丞便来了。
苏瑜看见他先是高兴,复又想到昨晚的事, 面上莫名流露出羞赧,低着头只顾吃饭,也没跟他打招呼,连行礼都忘了。
魏丞唇角溢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淡声吩咐众人退下,自己则是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昨晚上睡得可好?”
说及这个苏瑜耳根便红了,她从马车上睡着开始便再没了印象,不消说,昨晚上必然是被三哥给抱着回昭凤殿的。以前也便罢了,如今换了种身份,又是众目睽睽,当着许多下人的面儿,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她也不理他,只一手端着小瓷碗,一手用汤匙舀着喝汤。喝到最后都见了底儿,手上的动作却仍旧没停歇。
魏丞见了忍俊不禁:“碗里什么都没了,你这又喝得什么劲儿?”
苏瑜回过神来,瞧见手里空空的一只小碗,羞恼地舀着小汤匙抬头瞪他。
她皓白整齐的牙齿磨得那汤匙咯吱咯吱响,娇俏粉嫩的唇上被汤汁滋润的红润非常,像刚摘洗过的美味樱桃,看在眼里让人总有想扑上去尝一口的冲动。
魏丞喉结滚动几下,声音低沉了许多:“赶快吃饭,待会儿三哥带你去长乐宫。”
说到正事上,苏瑜擦擦嘴:“我吃饱了。不过三哥我有点紧张,我住在太皇太后那里,她若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昨晚上三哥跟皇祖母说了此事,她老人家听闻有人做伴儿,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说着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我家弄弄最是乖巧听话,三哥都喜欢,皇祖母岂会不喜欢你?再者说了,太皇太后你先前不是已经见过了,她是何等慈爱和善的人物,弄弄忘了?”
“自然是没忘,只是,如今三哥对我的想法不一样,那时候三哥住在苏家,与我也是名义上的兄妹,太皇太后自然把我当成你妹妹来看待。可如今我和三哥……”苏瑜抿了抿唇,“三哥你身份尊贵,我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大户人家尚且要求门当户对,相互有所依仗。那三哥日后岂不是也该找个对自己的江山社稷有助力的,而我就帮不上三哥什么了。”
魏丞拉过她的手,神色认真:“三哥把你看得比命都重要,在三哥看来,弄弄一个人比得过所有的世家大族。你,便是三哥的助力。有你在身边,三哥才会觉得这帝王之路不那么寂寞。”
苏瑜听得脸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以前在侯府时,三哥喜欢管着她,什么都是命令的口吻,几时跟她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呢。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入了耳,还是挺受用的。
她站起来站在他身边,双手捧着他俊逸的脸庞,眼里闪过一抹得意:“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三哥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魏丞亲了亲她的手心,将她揽在怀里:“是,三哥离不开弄弄,一辈子都离不开。”
苏瑜听着,颇有些自豪的感觉,突然在他的额头上啵唧了一口,翘着唇角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吧,不离开三哥了。”
因为昨晚上的事,他夜里躺在榻上浑身燥热难耐,许久不能入眠,今儿早上处理了些朝政方才觉得好了些,不想又被她撩拨着身上血脉翻涌,周身窜起烈火。
他强忍着扯过她,沉声道:“吃饱了吗?”
“还,还没有。”她说着重新坐回位置上,继续吃饭。
魏丞用筷子亲自帮她夹菜:“快吃吧,吃东西的时候安分一点。”
“哦。”苏瑜应着,不再闹腾,只闷头用膳。
等吃饱喝足了,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很是满足。
魏丞却突然扯过她,作势便要去亲她,苏瑜顿时有些不太自在,匆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自个儿撇过脸去:“不是说要带我去长乐宫吗,太晚了怎么好?”
魏丞没强迫她,只是把她的手拉下来,抬眸问:“弄弄还记得昨晚上自己跟三哥说的什么吗?一觉醒来可不许赖账。”
苏瑜红着脸低头,声音细若蚊丝:“我都答应陪太皇太后住在长乐宫了,自然不会赖账。可是那也不能一直被你亲来亲去的,好别扭。”早上起来清醒了许多,自然比不得昨晚上那般,由着他腻腻歪歪的,她脸皮又没那么厚。
魏丞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记着就好,走吧,咱们先去长乐宫。”
从昭凤殿到长乐宫需要不远的一段距离,为表示诚意自然是不好坐辇轿的,苏瑜只能跟着魏丞徒步前往。
路上苏瑜想到了昨晚遇到方洵的事,突然问道:“三哥,你之前不是答应方洵借兵给他打齐国吗,他怎么还在京城。”
魏丞看她一眼:“打仗哪儿是说打就打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总要找时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