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那天磕到头晕过去了,结果看到他爸有了危险,刚把他爸从楼房上叫下来,根山就摔下来了。那天她还以为女儿更跟她爸亲,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谁知道却是这样的大事,这不就是女儿救了她爸嘛。
这去县城几天,看人家做蛋卷,女儿就会了,两天半就挣了那么一大笔钱。连今天刚回来,半夜上个厕所都能抓住小偷。女儿不是福星是什么?
杜如蒿没办法,只好和陈松枝再说一遍出去一定可不能这么说。
陈松枝自然答应,她知道儿女都不让说,怕别人知道了对女儿影响不好,但这止不住她心里美滋滋的。为什么她这么痛快就答应女儿去县城,女儿的好运气也是很大一方面。陈松枝决定,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多听听女儿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杜如蒿正在吃饭,就听到杜如岭在叫门,“好好姐,开门!”
杜如蒿打开院门,发现不但杜如岭在,连二婶吴霞也在。吴霞端个碗,笑嘻嘻地问:“你们怎么不抓住那个孙栓子呢?”
让他们进院,杜如蒿回答:“他偷鸡还未偷成,送到派出所人家也不会管。再说,主要他太臭了,大家谁也不想沾上他。”
杜如岭唯恐天下不乱,挥了挥手里的一根木棍,遗憾地说:“要是我能看到坏人就好了,非得给他一顿打狗棒法!”
“乖啊,你可千万不要这样。”二婶不以为然,“下次你真见了小偷,还是要远着点,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杜如岭瞥瞥嘴有些不乐意,“好好姐都能抓到小偷,我还是个男孩呢,为什么我不能?”
可二婶这话有道理,杜如蒿也怕杜如岭天不怕地不怕真遇到坏人了硬来,也劝他道:“你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昨天只是个偷鸡贼,还是在咱们村子里,他不敢乱来。可如果你在外面遇到有些坏人拿着刀子什么的,就要叫警察,可不敢自己冲上前的。”
杜如岭蔫蔫答应了。
几人就站在厨房门口聊了起来,吴霞说:“你们说那孙拴子想的是什么?家人那么宠他,几个当姐的也都不断向家里捎东西。他家也不缺什么,怎么还偷东西?”
杜如蒿看看杜如岭,想想孙拴子,两人都是被家人溺爱着长大,结果孙拴子偷东西,杜如岭长大后对父母不孝,真是可怜父母心了。
她跟哥哥那么亲,也可以想象父亲对二叔的感情,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是不好那么分清的。将来二叔家有什么事,父亲肯定不会缩手不管。
想到这里,她不由道:“孙拴子被他家人宠得太过了,要什么给什么,不给他就自己拿。这样的小孩长大了就往往会自我中心,哪一天他的愿望大人满足不了,就会做坏事。俗语说,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就得从小时就让他知道做错事要受到惩罚,才会有戒惧之心。”
听得这话吴霞有些讪讪地,她家杜如岭不就是乱翻东西被教训了一通,然后才引发了杜如蒿磕破头的事嘛。她总觉得这个侄女意有所知,说的话绵里藏针,心中有些生气。
可想起自家男人的话,她忍着脾气勉强应道:“是啊,要是如岭像你和你哥就好了。”
杜如蒿看到吴霞脸色有些不好,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二婶,如岭还很听话的,前天我说了他一顿,这几天你看他就不乱动东西了。并且,他人很聪明的,前几天还想着要好好学习拿奖状呢,以后你多表扬表扬他,他应该没问题。杜如岭,有没有信心?”
杜如岭一挺小胸膛,“那你教教我行不行,好好姐?”
“你好好姐就是教你也教不了几天,我们马上要搬去城里,准备做个小生意。”陈松枝向炉子下面添了根柴说。她家炉子里烧的是煤泥,但要想火大,还得添柴。
“你们要去城里?做什么生意?”吴霞惊讶地问,“家里田不种了?嫂子,要是你们田不种了,就给我家种吧。”
吴霞一连串问题出来,陈松枝想,怎么和女儿想的她二婶的反应一样?
她笑了笑,说:“主要是好好他爸在城里,好好和如峰这两个孩子又上高中了,正是关键的时候,也没个地方吃热乎饭,我就想着去城里帮他们做饭。至于生意,随便卖些吃的,赚钱不赚钱倒是其次。家里的田呢,我们种些懒庄稼就成,反正现在路好,回来也快。”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话,他们家刚准备去城里,一切都是刚开头,还是对外有个统一的借口比较好。并且,作为亲戚,要走了,总要告别一下,刚好妯娌话说到这里,陈松枝就趁机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们吃水又怎么办?”杜家村地势高,他们吃水的压井都打了好几十米深。打一眼压井要近千元,杜玉林两口子没舍得打,平时都用的杜如蒿家的,抽出水后再挑回家,连电费也不用掏。
“过几天就走,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们一把,你们有空了也替我们看看门。”陈松枝也端个碗,把嘴里的一口饭咽下去道。
“那就好!”吴霞松了口气。换了别人家,谁让自家这么无限地用水啊。有了钥匙更好,到时候洗衣服了,还可以来嫂子家院里洗,连水都不挑,只要把电闸一推,水就抽出来了,多方便!并且,他们以后日子好过了,以他们兄弟的亲近,会不照顾自己家?
想到这里,她刚才听到杜如蒿的话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不由实心实意地说:“嫂子你现在辛苦些,可福在后头呢。你看连城里的房子也买了,如峰和好好学习又好,他们再考上大学,你还种什么田啊!就等着他们孝敬你吧!”
陈松枝听别人夸自己儿子不由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谦虚道:“谁知道他们将来考得怎么样呢?”
“那根本没问题。好好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你岭岭弟弟啊,小一辈里,也就你们几个最亲了。”吴霞奉承完嫂子,忘不了向侄女再提一句。
她觉得还是自家男人有眼光,一定要和大哥家搞好关系。这不,连嫂子都要搬到城里去了,人家的日子还不是越过越好。她觉得以自家大嫂的谨慎,一定是心里有了谱才去的。
唉,要是自家也搬去城里就好了。先看看大嫂干得怎么样,如果她做得不错,到时候让杜玉林出面,自家也可以跟着学学。吴霞的笑容越发真切。
“现在岭岭只要好好学,将来肯定比我还强。”好听话谁不会说啊,孩子总是自家的好,杜如蒿一番话,把吴霞说得也是眉开眼笑,不由地想侄女说得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那天杜如岭在自家乱翻东西,训他之后他今天老老实实,来的时候递给他个苹果,他乖巧地接了,现在还在啃呢。听到大家提他的名字,他呲牙露出个笑。这就是个要□□的小屁孩,不是坏得无可救药,杜如蒿再次确定。
“好好姐,你们要搬去县城,我还没去过县城呢?我也能跟着你们去吗?”把苹果啃完,把苹果核扔到猪圈里,杜如岭小心翼翼地问。
杜如蒿给他一个赞赏的眼光,想了想说:“我要看你表现得怎么样。如果等到你放寒假时成绩上来了,还有你爸妈说你在家表现好,我就带你去城里玩,再给你买把玩具冲锋枪。”
“什么才叫表现好?”
“就是帮家里干力所能及的活儿、听你爸妈的话……”杜如蒿说了一些要求。
杜如岭都一一点头,又挺挺小胸膛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到,好到时候去城里玩。
这两天,杜如岭还真是有空就来问杜如蒿题,杜如蒿发现他还挺聪明的,就是原来没好好学,抽空给他通了一遍,要求他把课本上的生字全部会默写,到时候上课好好听讲。
两天后,家里都料理好了,杜石林不放心,又从县城回来一趟。这让杜如蒿特别怀念前世的手机,那时候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好了,也不用这么跑来跑去。主要是他们一个村,连个电话都没有,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第16章 建议
没搬过家的人是体会不到搬家的辛苦的,特别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真是想不到怎么攒了那么多东西。
陈松枝看看这个,再睢睢那个,什么也不舍得丢掉,最后,连她结婚时的一个柳木箱子,她决定也跟着他们上城。其他的东西,陈松枝洗了几个装面粉的大编织袋,按杜如蒿说的,分门别类装好,全部拉走。
有两只下蛋最勤快的母鸡,收鸡的人都称好了重量,陈松枝又挑了回去,说是带到县城去,免得到时候还要买鸡蛋吃。收鸡的人也没意见,他更乐意要公鸡,已下蛋快一年的母鸡,肉柴油多,除非是赶上有人是专门买来炖汤的,还不太好卖呢。
还有自家磨的面,自家榨的油,林林总总,把马长坡的机动三轮车装得满满的。害怕东西在路上颠出去,上面又用绳子捆了一道又一道。杜如蒿一家就坐在捆好的行李上面。
一路上,杜如蒿总担心会被颠下去,两手都紧紧地抓着栏杆,并且让马长坡把三轮车的速度放慢些,再放慢些。好不容易重生,好日子正冲她们家人招手,可别大意失荆州。
到了乡里,路两边摆摊的很多,本就慢的车速更慢了。杜如蒿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上了一辆通向县城的中巴车。
“妈,你看那是不是孙拴子?他也今天去县城?”
马长坡接口道:“这几天你们忙着收拾东西不知道,孙栓子家门上啊,被人泼了不少的粪!”
“泼粪?”
“是啊,原来有人家丢鸡、丢狗的,也找不到偷东西的,只好自认倒霉。这次在你家抓住了孙栓子,大家都恼得不行,可时过景迁,谁也拿不出证据,孙拴子又矢口否认原来偷过。有人生气就朝他家门上和院子里泼粪。”
杜如蒿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也是他做了错事,不然人家也不会只朝他家泼。”
“没错,现在他一出门,就有人问他猪圈的滋味如何。哈哈!这次他是在家待不住了。听说他有个姐姐在县城,估计他去投奔他姐去吧。”
杜如蒿扭头看了一眼,透过中巴车摇下的窗玻璃,她看到孙拴子脸阴沉沉的。不做坏事,也不会落到这下场,反正以后和自家也没关系,管他去哪里呢,杜如蒿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过了乡里这一段路,车速又快了起来,很快就到了杜石林租的房子。
这是一处郊区的小院,布局和他们在杜家村的家差不多,三间堂屋,一间厨房,面积还要更小一些。县城也就这时候还有这种建筑,以后随着城市化的进展,这种平房都成了历史的记忆。
此时,院子一边,正放着一辆半旧的三轮车。看到杜如蒿的目光,杜石林笑呵呵地说:“这是我从二手市场上买的,才花了80元。”
整个房子最让杜如蒿满意的地方,就是有这样一个院子,比住楼房可方便得多。
爸爸还是很靠谱的。杜如蒿进屋四处打量,院子和房间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院子西侧一颗石榴树也在舒展着叶子。
和自己家房子真是没差多少,就是这家的房子高,天花板处是用木板搭了顶,上面成了一个阁楼。她本来还怕房子不够住,这个阁楼也正好住人。
杜如蒿很满意,陈松枝也很满意地问:“这个房子租下来多少钱?”
“一个月180元。”
陈松枝吓了一跳,“抢钱呢?怎么这么贵?”
“这还是便宜的呢,妈,如果在热闹的县城中心还要贵。”
“什么时候咱家房子装修好就好了,咱们也不用再花这个冤枉钱。”
陈松枝说归说,总体还是很合她心意的,有一个与老家相近的房子,很好地减少了她初进城的不安,觉得生活还在掌控中。
几人把东西卸下,留马长坡喝茶。陈松枝拿出钱给他,马长坡却说什么也不要,说一个村子的,他出把力是应该的,再要钱太外道了。
这让杜如蒿不由感慨,怪不得前世马长坡能把生意做起来,这一则是眼光,与他为人处世也有关。
他送自家一趟,他的三轮又不是专门跑客运的,收钱不合适,不收还能让自家欠他一个人情。很多时候,人情可比钱贵多了。
不过,人有来有往,彼此的关系也是在来往中建立起来的。显然,杜石林也是这么想的。看马长坡执意不收,他阻止了陈松枝,对马长坡说:“那这次我们就占你便宜了,以后你也知道住的地方,来县城时到家吃饭。”
马长坡点头应是,有些羡慕地说:“叔,你家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我也想找个事干,可现在还没头绪呢。”一路上,他们也聊了一些,马长坡知道他们搬家一则是为了杜如蒿兄妹上学,二则是准备做个小生意。
看马长坡表情不似作伪,杜如蒿想,原来这个大能人也曾有迷茫的时候。也是,现在是2000年,他也刚从部队复员,他的肉牛养殖厂是六七年后才开始的,并慢慢扩大规模。那证明在此之前,他也是摸索着,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路。
一时之间,杜如蒿脱口而出:“你可以养牛卖啊!咱们这里又有饲料,养牛的人又少。”
其实未来不光是牛肉,羊肉的涨幅也很可观。现在羊肉和猪肉的价格差不多,可到自己死的2014年,杜如蒿记得很清楚,一斤生羊肉卖到了30元,差不多是现在的五倍,当然牛肉涨得更多。平均下来,每年涨幅都在30%左右,绝对有利可图。更不用说,牛羊的皮毛也可卖钱。
马长坡苦笑一下,“妹子,一头小牛都有一百多斤,我虽然复员有一点费用,也买不了几头牛的。并且,喂下来,除去饲料,也不赚什么钱。”
陈松枝也说:“你别给你长坡哥瞎出主意,你天天在学校上学知道什么?要干什么你长坡哥不比你知道得多?”
杜如蒿有些遗憾,自家是没什么本钱,且那个来钱慢,家里等不及,不然她都想养牛羊致富了。牛羊吃草就可以成长,y县都大量种植红薯,秋收后好许多人家把红薯秧都当柴烧了,其实这是多好的饲料啊。
“秀才不出口,可知天下事。妈,你别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杜如蒿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不能让妈妈觉得自己是无事乱发言。将来效果出来后,她在家里的话语权必然会上升,也正好还了马长坡的人情。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陈松枝瞪她一眼,这个孩子今天怎么就这样说话呢?
杜如蒿不理妈妈,对马长坡道:“嫌牛贵可以养羊试试啊,咱们这里家家种红薯,再晚一点就可以刷红薯叶喂,等秋收后每家都能垛一大堆干的,冬天喂羊正合适。”
“再说,我可是看专家分析了,现在城里的人注意养生,嫌猪肉肥,脂肪含量高,都加大了吃牛、羊肉的份量。牛羊肉以后肯定会涨价的。现在离春节还有半年时间,那时候是吃肉的高峰期,你从现在开始养,到春节这一段时间足够养的小羊长得可以卖。”
“你说这城里人也是,原来都没钱吃,现在有点儿钱了又不敢吃。不过现在大城市里卖的猪肉也都是瘦肉多啊。”马长城接口道。
“那是加了瘦肉精,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杜如蒿对此可是知道。
当兵也算长了见识,见识到外面世界的广阔之后,很难再拘于一方小天地里,马长坡就是如此。从部队回来后,他再也无法像他的父辈那样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下去,总觉得付出与收获太不相配。
听了杜如蒿一番话,他也觉得这好歹也是一条出路,说:“不行就买几头羊先试试,反正也不用多费事,到时候让我爸妈每天喂些吃的就行。”
听马长坡也这样说,陈松枝更急,女儿对自家来说是个小福星,可对别人可不一定。万一马长坡养的羊不赚钱,还不都怪到女儿头上啊!
她忙道:“长坡,你别听好好胡说,比起以前,现在物价已涨了这么多了,国家能不管?谁知道到时候它是涨还是跌?”
“呵呵,没事的。婶,咱这又不是投机倒把,这是劳动致富,好好妹子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就是万一价格降下来,我也只会怪自己运气不好,不会怪你们的。”
陈松枝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想养就养吧,其实咱们村许多人家都养羊,不过一家也就是一两头,可还没有专门养来去卖肉赚钱的。”
杜石林原来只听,现在也发言说:“试试也好,挣还是能挣的,不过是挣多挣少的问题罢了,反正也不耽误做别的活。”
陈松枝这才住口,又留马长坡吃了午饭,才送他回去。
吃完饭,杜如蒿看妈妈又要张嘴,知道又要说自己,想也知道是怕自己太莽撞,忙道:“我们家搬到了县城,我哥还不知道。我去告诉他一声,让他有空了回来我们一家人吃个团聚饭。”说完,她推出自行车,一溜烟就跑了。
☆、第17章 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