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处长回到了积水潭附近的家里,组织上给他分配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他把宋欣欣和亚男都接了过来,日子过得挺幸福的。
还没进家门,沈弘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里一阵愉悦,拿出钥匙开门,换鞋,就看到宋欣欣端着盘子系着围裙从面前走过,笑眯眯道:“弘毅,你看谁来了?”
第三十九章 天子脚下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是刘汉东,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沈弘毅。
“好久不见。”沈处长冷静地微笑道,“到我书房来聊吧。”
宋欣欣说:“你们先聊,还有几个菜要炒,喝酒么,让亚男去买。”
沈弘毅说:“不用了,我柜子里有茅台。”
两人进了书房,刘汉东把门关上,沈弘毅坐到了书桌前。
“你抽屉里有把枪,不过子弹被我卸了。”刘汉东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得不防。”
沈弘毅没有去碰抽屉,他理解刘汉东的警惕,死里逃生,风声鹤唳,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
刘汉东穿一件深蓝色的警用多功能大衣,屋里温暖如春他也不把外套脱下,只是将拉链拉开方便拔枪,沈弘毅知道他的出枪速度和射击的水平,当初在警校时期这家伙就是个快枪手。
“我需要合理的解释。”刘汉东说,“我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这次也不算什么,但是我得知道怎么回事,并且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沈处长,我是你的人,我不相信你事后没进行过调查。”
沈弘毅松了一口气,至少刘汉东没丧失理智怀疑到自己头上。
“是何宽。”沈弘毅说,“不过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以我的资源没法继续查下去,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你按图索骥,从近江国家安全局开始查。”
刘汉东一摆手:“不用那么复杂,你只要告诉我何宽在哪儿就行。”
沈弘毅迟疑了一下,说:“你别冲动,何宽是为国家做出过特殊贡献的人,不能轻易动他。”
刘汉东轻蔑一笑:“什么功臣,不过是为某人当了白手套罢了,我知道他背后是谁,那又怎样,老子一介匹夫,大不了血溅五步,不,现在不是古代了,把我逼急了,我能炸掉一个城市你信不?脏弹我都能搞到你信不?”
沈弘毅开始紧张,刘汉东进入疯狗状态,谁也控制不了他,他说的没错,以这家伙的能力,搞核爆炸那是吓唬人,搞普通爆炸不是难事,他手底下还有几十枚巡航导弹哩,大闹天宫,翻江倒海,闹出大乱子谁也负不起责任。
“你想怎么样?”沈弘毅问。
“别人要杀我,你说我怎么办。”刘汉东脸上一抹厉色,“我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已经厌倦了,是他们逼我的,你可以不给我情报,我一样会搞到,但是我怕收不住手。你懂得。”
沈弘毅说:“我可以给你何宽的资料,但是我必须上报。”
刘汉东道:“那是你的义务,你也可以设个套,来个请君入瓮,但是后果嘛,你可以想象。”
沈弘毅痛心疾首:“咱们也是多年老关系了,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刘汉东说:“对不起,咱们是朋友,但不是兄弟,我无法判断你是党性为先还是人性为先,就这样吧,有情报发我这个邮箱。”
一张纸片放在桌上,刘汉东飘然而去。
五分钟后,宋欣欣推门进来:“菜炒好了,咦,人呢?”
沈弘毅苦笑:“他有事先走了。”
……
地坛南门,金鼎轩,刘汉东和宋双相对而坐,面前摆满菜肴。
“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宋双笑眯眯问道。
“因为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刘汉东表情严肃,不时四下张望。
“这么紧张,发生了什么?”宋双很有战地记者的素养,联想力也很丰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大麻烦,有人要杀我,在我的飞机上放了定时炸弹。”刘汉东说,“我的身份你也清楚,我为你爸爸工作,没有他的首肯,没人敢动我。”
宋双僵硬了,她没想到父亲参与到针对刘汉东的谋杀当中。
“肯定是误会了。”宋双说,“我会帮你打听,你千万不要冲动。”
“我不会乱来的。”刘汉东根本不动筷子,仿佛面前的菜都是摆设,“我需要你提供保护。”
宋双瞪大了眼睛:“你……你想绑架我当人质?”
“我不会那样做,你只要配合一下就好。”刘汉东狡黠地笑了笑,“毕竟只是怀疑,我敬佩的正直官员不多,你爸爸算一个,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向他开枪。”
宋双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好的,我会配合你。”
此时宋剑锋正在和沈弘毅通电话,沈处长将刘汉东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提出问题,能不能把何宽的地址和行踪告诉他。
“何宽并没有公职,他只是一个商人。”宋剑锋斟酌着语言,“朋友打听联系方式,不违法。”
……
北京南城某出租屋,刘汉东暂时潜伏在这里,他没受过相关特工训练,但是装起民工来比真的还像,一口地道的中原口音,连胡同口带红袖章的大妈都丝毫不会怀疑他。
他收到了沈弘毅发来的邮件,有何宽的具体地址和手机号码。
何宽在北京有好几处房产,西山有别墅,市中心有四合院,还在自家的五星级酒店常年开一间套房,行踪不定,狡兔三窟,但只要有手机号码,定位不是难事。
根据以前的了解,刘汉东知道何宽有带保镖的习惯,他有四个保镖,其中两人是受过保镖特训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明面上的保镖,还有两个瘦小彪悍的,看眼神就是杀过人的猛人,那才是有威胁的障碍。
但这些在刘汉东面前都不是事儿。
他不是单枪匹马,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起来了,至少有三个小组,十二个人配合他的行动,即便事败也有地方躲,往科林大使馆一钻,谁也找不到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么做。
面前摆着一个工具包,里面是06式九毫米滚筒冲锋枪,四个备用弹匣,二百发子弹,还有发烟手榴弹,钢珠手榴弹,震撼弹等,随身武器是一支带全系瞄准具的glock19。
刘汉东仔细穿上防弹背心,现在是冬天,穿的臃肿点没关系,他记起耿大队的教导,穿了两件防弹衣,在外面罩上工作服,戴上棉帽子,对着镜子照照,看起来就像个北京街头常见的劳苦大众。
上午十点,刘汉东接到其他渠道来的信息,确定了何宽的位置,他立即出动,骑着电动车,背着工具包,冒着京城冬季的雾霾来到了何宽的办公地点,一栋宏伟的大厦下。
伪装成快递员的小刀已经到了,冲刘汉东做了个手势,两人下了地下停车场。
“我师父已经在里面了。”小刀说,“正在和何宽谈事儿。”
刘汉东点点头,他有能力侦察到何宽的下落,还故意去找沈弘毅只是想确认这事儿中调部到底有没有参与。
停车场有内部电梯可以直接上到核心楼层,还是需要刷卡才能按键,这根本难不倒刘汉东,他拿出一张白卡刷了,毫无顾忌的打开工具包,露出冲锋枪来,在枪口拧了消音器。
电梯间上面的摄像头早就被黑客攻陷,画面上电梯里是没人的。
到了何宽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刘汉东单手端着冲锋枪,威风凛凛地出来,小刀杀气腾腾跟在后面,手里捏着四把柳叶般细长的飞刀,灰色工作服上,赫然写着“顺丰快递”。
走廊里静悄悄的,这个楼层是何宽的私人空间,有套房和游泳池、健身房,所有人很少,走到一半才遇到了保镖。
“站住!”保镖厉声喝道。
刘汉东抬手一枪,保镖额头上飙出血箭。
前面就是会客室,门突然拉开,有个穿黑西装的人探身出来,“刷”的一声,飞刀钉在他咽喉上,小刀得意洋洋。
刘汉东一脚踹开门,宽敞的会客室布置奢华,何宽正在和“老鬼”聊天,看到已经死了的刘汉东进来,不禁愕然,手慢慢伸向腰间。
小刀手一挥,飞刀扎在何宽手背上。
“哪儿也别碰,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刘汉东冷冷道。
“咱们坐下来谈。”何宽努力保持着镇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刘汉东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何宽身边,拔出手枪,瞄准他的脑袋:“你有三十秒时间。”
小刀撸起袖子亮出电子表,开始倒计时。
老鬼翘起二郎腿,笑看风云。
“30,29,28……”小刀念着。
刘汉东手指压在扳机上。
何宽额头上有汗珠落下。
“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跑不掉的。”
“老子就是要在天子脚下动粗,怎么着。”
“我只是一个代理人,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们不会放过你。”
“老子一个个收拾,他们在国外的亲属,财产,将永世不得安宁。”刘汉东恶狠狠地用枪管戳一下何宽的头,“你还有十五秒。”
“想灭掉你的人有很多。”何宽开始迅速报名字,每个名字都是声名显赫的政界大腕,牵扯到不少重要的部委办局和国有垄断企业。
“说实在的。”刘汉东道,“你还有五秒。”手指开始往下压。
“是郑杰夫要杀你!”何宽喊道,“你已经失控,还对他女儿有非分之想。”
“放屁!”刘汉东一巴掌抽过来,“郑杰夫和我没有利害冲突,他女儿的个人问题他也毫不关心,你他妈的还有一秒钟!”
“别开枪!”何宽泪流满面,“我有重要情报换一条命。”
第四十章 迷茫
“多给你三十秒,敢哄我,你知道后果。”刘汉东道。
“我有郑杰夫的把柄。”何宽语速很快,生怕到点挨枪子,“郑杰夫的父亲是郑泽如,五十年代当过江东省委书记,后来调中央当农牧部长,他有个情妇是农牧学院的老师,后来事情败露被批斗,情妇自杀了,郑泽如也死在那场浩劫中。”
刘汉东大怒:“你他妈给我科普历史来了,这是他爹的把柄,关他什么事。”
何宽说:“你别急啊,这个情妇当过郑杰夫的家庭教师,教他俄语,那时候郑杰夫正是青春发育期,暗恋上了这位家庭教师,这可以说是他的初恋,但是后来家庭教师和他父亲的情人关系给他极大刺激。”
“说重点!”刘汉东怒道。
“我给郑杰夫找了个情人,和这个家庭教师长得酷似,掌握了他的把柄。”何宽继续说,“当然我也只是自保,这些年来我帮郑佳图捞了不少钱,郑家在海外的资产也不少,意大利的海景别墅,法国的庄园,澳洲的牧场,还有旧金山的很多房子。”
“你有照片视频或者其他切实的证据么?”刘汉东问。
“我当然有,但是现在不能给你。”何宽道,“不然你会立刻杀了我,这些证据我都保管的很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这小人还挺有危机意识的,知道给自己留个保命符。”刘汉东关上手枪保险,插回腋下枪套,转过身去,冲小刀道:“把家伙收起来吧。”
何宽松了一口气,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下面就是谈条件了。
突然刘汉东猛然回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噗嗤一声刺进何宽的心窝。
何宽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利刃深入心脏,直没到刀柄。
“给你留个全尸吧,下辈子别做白手套。”刘汉东道,按动刀柄上的开关,这是一把用来杀鳄鱼的压缩空气刀,刀柄里藏着二氧化碳压缩气瓶,气体迅速灌入何宽体内,心脏都炸开了,七窍流血而死,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羊毛地毯饥渴的吸着血液,渐渐变色。
老鬼关了摄像,惊讶地问道:“怎么把他杀了,弄到那些证据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