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教主转过头去,思考了一会后,不知为何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不用在意。去把咱们之前布置的那处暗棋用上。”
徐二郎知道教主所说的那个“暗棋”究竟是什么,那是一个年纪不大,野心倒是很强的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看起来长了一副聪明人的长相,不过徐二郎在江湖里待了这么久,见过最多的就是那些聪明人在阴沟里翻船的故事。
古人常说大智若愚,这句话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或许那个小孩在一般人眼里都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但是徐二郎却并不怎么喜欢他,毕竟,他只喜欢有趣的人。
尽管心里想着很多东西,但是表面上徐二郎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知道了。”
……
客栈里这几天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为了照顾伙计们的情绪,这两天客栈基本处于半歇业的状态,单纯吃饭的客人已经不招待了,一些住店的客人,除非那种看起来风尘仆仆又饥又累的那种,其余的也不招待。
冯卿好歹也是当过苦逼员工的人,所以轻易不会做背叛自己阶级的事,她当年最痛苦的就是过年前的这几天,领导掐着秒表放假,一点都不带照顾员工的,尤其是在别的地方都放了假,唯独他们不放假的时候,非要让员工们体验什么叫度日余年。
小白同学这两天也没什么功课了,很显而易见的在客栈里面玩疯了,冯卿不知道明年是不是这娃的本命年,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龄,所以还是给她买了一身红衣裳,穿上去跟个福娃娃似的。
“别动,让我拍一张。”冯卿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小白给他强拍了几张照,小白到最后可委屈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掌柜的。
“别动,这是我给你上的buff。”冯卿又给小白扎了两个可爱的小啾啾,瞬间他看起来可爱的就要爆炸了,让冯卿揉了小脸半天。
“掌柜的这恶趣味也真是太厉害了吧。”楚长醉揉着自己有些红彤彤的脸走了回去,他倒是没觉得掌柜的是真的拿他当小孩,只觉得这是掌柜的某种特别的恶趣味,虽然这样非常令人不爽,但奈何人家是掌柜的。
安火莎希也是第一次过中原的年,这几天她穿着冯卿在网上给她买的一身拜年用套装,别扎着两个毛茸茸的辫子,经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平时风惜弱并不怎么单独跟这个小姑娘说话,不光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更因为他能闻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杀气。
他对于这方面总是格外的敏锐。
对于这种可能杀人如麻的家伙,风惜弱平时总是敬而远之的,但或许是由于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又或许是因为这个样子的安火莎希看起来还算乖巧,所以风惜弱今天跟她搭了话,“你之前所在的地方,难道从来都不过年的吗?”
安火莎希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们每年春天下第一场雨的时候,会庆祝一次,那是一年之中我们最盛大的一个节日,但我确实还是第一次过年。”
“这样啊……”风惜弱看着眼前的安火莎希,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安火莎希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可怜的感觉,她只是好奇,其实自打她来的中原之后,她就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这里跟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实在是有太多区别了。
她那双大大的猫眼就这样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想当初她在沙漠里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才找到了机会杀死了长老,从那里逃了出去。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观察永远是她的本能,遇到自己陌生的事情先待在一旁好好观察,观察够久了,自然也就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正跟着一猫一狗朝着街上的行人不住的张望时,忽然有一个人慢慢的朝着客栈里走了过来。
安火莎希看着那边,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风惜弱莫名的觉得安火莎希此时的眼神就像是李小七看到了毛线团一样,整个人都一下子变得精神了。
他也好奇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然后刚好就看见了一个样子挺年轻的小帅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唉,又是这个小白脸啊。风惜弱的表情瞬间变得暧昧不明。
这家伙经常会来他们这里,他对于这个人都已经算是很熟悉的了,这个家伙甚至都能轻车熟路的溜进后厨拿吃的,堪称是客栈的编外人员。
“楼主。”白茗看着安火莎希的时候规规矩矩的说道,他从来都比较注重这方面的礼节,尽管有时候安火莎希也告诉他用不着这么拘谨,但是每一次见面该守的规矩他都不会落。
最近花朝都正在忙西厂那边的事,他临走的时候特意说过如果客栈发生了什么状况,要立刻跟他说,他马上回来。
花朝都之前的遭遇自然也都跟客栈的诸位实话实说了,当听见花朝都说自己也找不出那个叛徒的时候,客栈的众人自然是心头一惊,毕竟能让锦衣卫都找不出线索的间谍,这听起来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群人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平时藏在了哪里。”花朝都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不满,他临走的时候一个劲的嘱咐道,“一刹间的教主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既然已经对我下手了,我很怀疑他接下来会对客栈的其他人下手。”
果然,这句话很快就应验了。
安火莎希最近的确是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情,身为一刹间的楼主,这世界上能够瞒过她的人同样也不多,然而最近,安火莎希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别人盯上了。
这是一种并没有根据的猜测,是她从骨子里带来的那种对于危险和杀气的感知判断出来的。
她把自己的这种猜测跟手底下的人说了,她手底下的人的确高度警惕了起来,然而那却依旧无济于事,该有的提心吊胆还是会有。
然而,他们对此却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今天安火莎希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可是谁想到,白茗来的时候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着,“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谁?”安火莎希顿时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是一个老乞丐。”
安火莎希顿时就准备去看看,她穿好了衣服,然后直接出了门,头也没回,走之前还说:“今天晚上不用帮我留饭了。”
风惜弱看着安火莎希离去的背影,自己也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丐帮应该不接这种生意吧?无缘无故的跟着安火莎希干嘛?
他正纳闷的时候,就突然听见掌柜的道,“星星啊,帮我去捎点东西。”
风惜弱也没多想,转身就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小的包裹,然后就出了门。
安火莎希和白茗来到了一处茶馆里,这个地方是花辞楼名下的地产,而那个老乞丐则正是坐在茶馆的中央,闭着自己的双眼,一副自在安宁的样子。
光从他的这个表情上来看,根本让人看不出他是什么跟踪狂又或者是杀手之类的,可是花辞楼的那些人又的确说这个老乞丐已经跟踪了安火莎希有一段日子了。
一进门,那个老乞丐的眼睛就缓缓的睁开了,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点浑浊,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子。
如果不是那里面偶尔闪过的一丝内力巅峰之极后才会出现的金光,恐怕根本就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见到进门来的两个人以后,老乞丐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的平静。
白茗对身边的安火莎希说:“就是这个人,我们已经用各种方式逼问他一天了,都没能让他说出来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跟着我做什么?”安火莎希缓缓的走上前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乞丐看了一眼安火莎希,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白茗,最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样说道。
“受谁的托?忠谁的事?”白茗对待安火莎希一直忠心耿耿,未等她说出来什么,就自己先一步问道。
“等等。”安火莎希又看了一眼眼前老乞丐放在旁边地上的袋子,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老乞丐在丐帮里面的地位绝对不低,甚至有可能十分的吓人。
这样的一个人,谁才会让他来做事?
不,换一个说法,这样的人,他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谁呢?
第215章 下迷魂药 xxxgc
那天的那个老乞丐尽管一直到最后都没能问清楚他到底是在为谁做事,但是却给安火莎希带来了一种非同寻常的紧迫感。
因为那个老乞丐太过奇怪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在隐藏着什么东西,可是他却太过安静了,完全没有那些被抓住的间谍常有的愤怒或慌张的情绪。
安火莎希心中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不过就在她还没来的及说出什么的时候,身边的白茗就小声的凑到了她的身边。
“楼主,小心一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咱们的人发现这个老乞丐在半个时辰之前曾经偷偷的递送出去过一封信。”
安火莎希转过头看向了白茗,白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递送出去过一封信?”安火莎希道,“这里不是完全封闭的吗?”
“的确如此,而且替他送信的那个人也是个老人了,我们已经把他给关押了起来,可是在他暴露的时候,他就已经服毒自尽了……”白茗又小声的说道。
他在安火莎希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个名字,安火莎希瞬间呼吸微微一滞。
那的确是一个说出来会让无数人都瞳孔地震的名字。
因为,那是花辞楼中一向最为忠心耿耿的老杀手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老杀手为花辞楼几乎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即使是安火莎希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她的反应也是“这不可能。”
不过,她又很快想起来了什么。
一个在花辞楼里生活了多年的老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叛变,而且那个人是一个大家都预料不到的人,这种情况在不久前似乎也发生过一次。
不过那次发生的地点并不是在花辞楼,而是在西厂。
在安火莎希来之前,花朝都曾经给她不厌其烦的讲过自己之前在西厂中的遭遇,同时也说道,在他发现自己手下最不可能背叛的那个人也背叛了以后,他就已经被迫去往了魔鬼谷……
几乎在瞬间,安火莎希浑身的鸡皮疙瘩就都冒了出来。
她朝着旁边的一群人喊道,“快走!”
话还未说完,忽然有着密密麻麻的暗器穿透了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这些暗器几乎一瞬间就将纸窗打的粉碎,短短几秒钟之内,屋子里几乎没有剩下任何一个完整的物件。
而离安火莎希最近的一个人,她平日里最为亲近的一个手下则是突然面容狰狞的朝着她袭来。
这么近的距离,近在咫尺,安火莎希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躲开,她的心头巨震,那一刻脑子里几乎变成了空白。
然而在下一秒,一个人忽然挡在了她的眼前。
白茗的身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几乎瞬间就被暗器打的破破烂烂的。
……
徐二郎正在远处观察着那边的情形。
当看见那栋小楼被打的破破烂烂以后,他就从高处跳了下来,只要那栋小楼开始被攻击,他就知道计划已经开始了。
那个叫白茗的家伙虽然他不喜欢,不过脑子倒还是蛮聪明的,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足够有用,而且当局者迷,很少有人在亲自面对的时候能够看的透。
周围动手的那些人可不知道屋子里面有个他们的间谍,所以他们动手可绝对是一点都不留情的,徐二郎现在不用进去看,就能知道那个白茗已经被打成了个筛子的样子。
恐怕这一次之后,这个家伙在那个新楼主眼里就再也没有二心,甚至会成为她最得力的手下。
果然啊,对别人狠,就得对自己更狠。
徐二郎一边感慨,一边不由得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好奇。
如果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策反了花辞楼的人正是教主本人吧。
这件事细想想,其实很容易让人细思极恐。
毕竟花辞楼这个地方,徐二郎还是知道的,他们那群人可都是群不要命的家伙,跟朝廷中的那些人可不一样。
朝廷中人再冷血无情,也终究会有家人朋友之类的牵绊,所以想要策反他们,只需要从这些东西上下手就可以了,尽管这看起来难度很大,可却并不是做不到。
然而,对于花辞楼的那群人来说,花辞楼的那些杀手们就是他们的朋友和亲人。
如何能够让这群杀手们背叛自己的“亲人”呢?这件事,徐二郎一直都想不明白。
尤其是在大概半个月以前,这群杀手们面对着周围那些人的威胁时依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无论是毒药,还是严刑拷打,都不能让他们做出任何背叛花此楼的事。
可是,徐二郎却又清楚的记得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