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看到李兆铭虽然脸上没表情,但眼神却是满满的担忧,于是拍拍他李兆铭的胳膊说:“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给董事长做手术的是最好的医生。”
  李兆铭点点头,“嗯”了声,但哪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手术室里躺着的可是自己的父亲。他抬头看着前方门上亮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就觉得浑身的血已经凝固,都是冷的。
  盛夏走到他身后,细柔的手轻轻地挽住他的胳膊。
  他回头一看,迎上盛夏温柔的目光。
  盛夏微微一笑,无言的给他精神鼓励,他才觉得自己的血才重新开始流动。
  情绪安稳了些,人的理智也开始飙升。
  金融市场,做空买空很正常,但这次的事时间点很不寻常。
  他慢慢地走在楼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远景,却没有聚焦。脑海里几条完全不想干的线在交汇,理清了脉络之后,他先让付楠把最近的金融数据拿给他看。
  他看着pad上的数据轨迹,揣摩着对方的行事风格,满满都是熟悉的感觉。
  他心里基本有底了,然后给远在美国的周乐打了个电话。
  美国时间天还没亮,周乐睡得正香,手机响起他骂骂咧咧的想按掉继续睡,但看到来电人是李兆铭,脑子马上就清醒了几分,接通了电话。
  “喂,铭哥,怎么这么早来电话啊?”
  李兆铭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来气,手握成拳,咬紧牙问:“我问你,我提前回国时,让你处理琼斯手下对冲基金的收尾工作,你特么怎么处理的?”
  周乐的语气听着有点虚:“那个……他的钱最后都赔光了,又有人过来游说,说放他一马,下个项目会帮我们搞掂fcc的审查,我就……我就……”
  李兆铭眼睛一闭,“我不是让你锤死他吗!像他这种old money,即使手里钱没了,还能融到资,分分钟卷土重来。你都被坑过一次了,怎么还是没脑子?”
  周乐慌了,“那个……铭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呵。”李兆铭冷笑一声,“起来看看新闻。我好心帮你,结果你图一时蝇头小利,居然把火放到我们家了。可真有你的!”
  挂了电话之后,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确认。
  李兆铭除了生气之外,更多了是对父亲的愧疚与自责。
  盛夏站在手术室门口,一直看着走廊尽头的李兆铭。他在淡淡的阳光下,闭着眼、低着头,就像沐浴在悲伤之下。
  可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一点都帮不上忙。
  **
  李天海的手术做得很顺利。
  李兆铭和盛夏一直在医院照顾着,就让付楠先回去了。付楠也需要休息,而且他后续还有海量的工作要处理。
  李天海晚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股价怎么样了?
  李兆铭见他嘴唇苍白,还是很虚弱,就让他先休息,说集团的事自己来处理。
  李天海听完,却无力的摇摇头,“集团的事,你不能参手。别人都好说,但你只要一碰,以后就卸不下来了。”
  李兆铭在各方面都是集团最好最好的继承人,等他接手后,再想放手就难了。一是股东不愿意放,二是市场也容易出现应激反应,对集团发展不利。
  他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接手,就是主动把自己的人生套牢。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抗争,就全白费了。
  难得李天海想开了,放手让儿子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又怎么忍心牺牲掉儿子的人生。
  李天海拍拍儿子的手,说话的气息很虚弱:“控制不了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在父亲的心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苦心经营的事业,也不过是身外物。
  李兆铭眼眶发烫,只短短地“嗯”了声,不是他此时没话说,而是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哭。
  盛夏见李兆铭心事重重,回去的时候不让他开车,请李家的司机送他们回了李家。
  回到家之后,李兆铭先收拾了一些父亲在医院会用到的东西。
  晚上睡觉时,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盛夏枕着他的臂弯,搂着他,无声的陪伴。
  看着如此低落的兆铭,其实她很心疼。但金融市场的事情她又不懂,李家的资产她也不了解,她现在能为他做的,除了默默地陪伴,也没有别的了。
  **
  天海集团的这场金融战,远不是让人割一块肉,就能结束的。
  现在市场上充斥着对天海集团不利的消息,不知外界对集团的评估需持下降,集团内部也人心惶惶。
  付楠的能力并不弱,只是面对这样的颓势,并不是他能够抵抗的。就算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想稳住集团,但他的威望不够,一时压压董事会还可以,外界可不会服他,只会觉得天海集团真的没人了。
  李天海本以为自己躺在病床上,也能继续带领集团。
  可是他太虚弱了,刚做完大手术,哪能每天高强度工作。
  这些天,李兆铭几次忍不住想帮忙,都让李天海一挥手挡回去了。
  李天海说他又不会照顾人,在医院碍眼,强硬地让他回家待着。
  李兆铭为了避免父亲情绪激动,就听话回家了。但他心里清楚,李天海这回不让他参手集团的事,更深层的原因是怕万一这次的危机没处理好,他就等于往自己身上绑了块巨石跳海。
  回到家中的李兆铭,虽说还想以前一样,整天晒晒太阳、健健身,偶尔自己做做饭。但盛夏看到他眼神中的忧虑根本放不下,就知道他心里并不轻松。
  偏偏这个时候她要进组拍戏了。
  早上,盛夏拎着行礼走在小区花园的路上,手里半举着手机,正在跟李兆铭视频。
  她笑着说:“你放心啦,剧组派车到小区门口接我了。你呀……少抽点烟,我最近每次见到你,身上都一股烟味。”
  视频里的李兆铭唇角勾起:“嚯,这么快就开始嫌弃我了。”
  盛夏笑弯了眉眼,又故作正经地说:“铭妃若是颜值下降,朕可是会把你逐出宫的!”
  胡子拉碴的李兆铭自嘲地说:“我平时又当司机又当厨师的,没想到最后连个宫女的位置都保不住。”
  盛夏看着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少了自己盯梢,肯定又是一整晚没睡。她心疼的不得了,可即将开始的异地恋,又让她无能为力。
  挂掉视频,她走到剧组派来的商务车旁,面带微笑地帮她把行李搬上车的司机师傅说了声谢谢,温和有礼的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
  可上了车后,车门“咔”地一声合上,在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她越来越不舍在这个时候离开李兆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了。
  第48章
  上午阳光普照的时候,李兆铭的房间里拉上了遮阳窗帘,门也紧紧关上。
  阳光不死心地从窗帘缝里钻进来一丝,可照亮的却是房间里浓浓的白烟。
  李兆铭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手边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他还在抽,手里夹着烟,继续降低房间里的空气质量。
  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应是有人进来了。
  李兆铭转过头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早上应该跟车进了剧组的盛夏,此时就站在门口。
  她手在鼻前扇动,看这个屋里夸张的烟,拧着眉说:“我应该带着防毒面罩来的。”
  李兆铭问:“你不是去剧组报到了吗?”
  他这几天烟抽的太多,嗓子都沙沙哑哑的。
  盛夏先是嫌弃地娇瞪了他一眼,可看着他的颓废样又瞬间心软。
  她开着门,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清新的空气吹进房间里。
  她站在阳光下,转身回眸,朝李兆铭一笑,然后来到他身边,也做到了地上。
  李兆铭眼里满是疑问。
  盛夏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再迎上他的目光,给了他答案。
  李兆金与她四目相对,整个人都被她的柔情包围了。
  他扔掉另一只手上的烟,紧紧地抱住了盛夏。
  他笑她傻,“不当影后了?”
  能演白璐的电影,是多好的机会啊,盛夏当然不舍得了。
  可她此刻回抱住李兆铭,就是傻傻地说:“我要当你的皇后。”
  虽然傻,但还挺霸道的。
  李兆铭笑着“嗯”了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
  一周转眼过去,很快就到了股市交割日。
  在这一周里,天海集团的危机不但在财经界掀起滔天巨浪,甚至连完全不关注这方面新闻的路人,都知道天海集团快倒了。
  网上当然少不了嘲讽盛夏的,说她好不容易半只脚踩进了豪门,结果豪门就被拆了。
  不过暂停工作的盛夏,把微博设置成了关注一个月以上才可评论,杜绝了大量黑粉。
  现在她每天只跟自己的冰淇淋互动,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偶尔发发自拍、偶尔出点美妆教程,再偶尔发发自己做的黑暗料理……虽然少了她惊天美艳的各种封面,但她的死忠粉却觉得跟她的距离更近了。
  可是如此接地气的盛夏,只获得了冰淇淋的少数路人粉的青睐。
  大部分人开始质疑,她的神仙男友是不是倒台了,所以她就没资源了。也因为看低了她,所以更加印证了天海集团即将破产的传闻。
  对此,盛夏不作回应,任由谣言满天飞。
  交割日当天,最空的人要依据这一天收盘价来定输赢。
  上午的时候,付楠已经用尽了一切能调动的资源拉升股价,但根本拉不住,股价就像有地吸引力一样往下跌。
  病床上的李天海,看着电脑上的交易数据,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天海集团的会议厅已经坐满了各家媒体记者,等着相关负责人出来宣布破产。
  付楠低着头坐在休息室里,只觉得脚下像有千斤重,重得他抬不起来,无法面对外面的媒体。
  一双穿着黑皮鞋黑西裤的大长腿走到他面前,他抬头一看,竟然李兆铭!
  “你怎么会在这儿?!”付楠眼里满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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