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作为一条血统纯正的雪橇犬,自然喜欢这样的冰天雪地的环境,白凉抽走了绳索,让它自由活动,它一会撒丫子奔跑,一会突然一头扎到雪地里,打几个滚,又甩下身上的雪,看到有小鸟落在雪地上觅食,它就出其不意地扑上去,一时间林子里鸡飞狗跳的。
  沈珩所在的书房,窗户朝的就是后花园的湖和树林,当初设计这套宅子的时候,就是考虑到主人家办公会疲劳,所以窗户面朝湖景,好放松精神。
  因为外面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太过热闹,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还隔了一堵墙,坐在书房里办公的沈珩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一会是白凉的欢呼,一会是他三个儿子的大呼小叫,还有董娅的笑声,以及阿拉的叫唤声。
  沈珩听着听着,不禁走了神,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文件上,思绪已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出了书房,甚至已经在幻想外边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到最后沈珩暂停了工作,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前管家给他热着的咖啡,踱着步子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靠在窗边往湖边的林子望去。
  这扇窗的视野非常好,以至于沈珩一眼就看到了在林子边上玩耍的几个小人影,几个孩子和一条狗在雪地上你追我赶的,弄得满身是雪。
  沈珩喝完一杯咖啡,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回去关上电脑,随后出了书房。
  楼下在布置年夜饭和生日party,之前让人定做的三层高蛋糕已经送到了,连着盒子放在推车上,很大的一个。
  管家见他下来了,连忙过去问他还有什么别的意见,沈珩看了眼餐厅,又看了眼已经收拾出来的客厅,让他们把蛋糕先放到储物室里,免得一会吃饭的时候家里小祖宗看到蛋糕就不想吃饭了。
  管家马上指挥人去照做了,回过头看到沈珩已经拿着大衣走到门口,连忙问道:“先生您还要去哪里,一会就该开饭了,要是您不在,白少回来看不见您又要闹了。”
  沈珩笑道:“我只是出去透透气,顺便把那几个孩子带回来吃饭。”
  管家恍然大悟,见他开门出去了,还不忘跟上去几步,关切的叮嘱道:“外面路滑,您小心行走。”
  沈珩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他。
  他去到湖边时,白凉几个已经玩起了掷雪球,他们站在同一起点线,手里团着雪球,看谁丢得最远。
  本来他们想打雪仗的,但是被董娅劝住了,董娅觉得现在天气还是太冷,打雪仗会冻感冒,于是就把游戏规则改成了现在这样,兄弟几个虽然觉得乐趣大大地降低了,但是没办法,董娅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女孩子,作为男生就要尊重女生的意见,这是他们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从身高上来说,白凉比较劣势,手脚比起哥哥们都要短一截,自然而然就承包了每次的最后一名,他气得直囔囔,非要赢了哥哥们才作罢。
  沈珩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看了一会,白凉为了赢得比赛,掷雪球的时候铆足了劲,几乎要跳起来,又因为身上穿了太多衣服不方便动作,好几次用力过度差点一团扑到雪地上。
  白凉想赢估计有点难度,按他那个熊脾气,估计到天黑都不能散场,沈珩见时间差不多了,走过去对他们招招手说:“该回家吃饭了。”
  abel和alex终于等来心念念的年夜饭,把手里的雪球往地上一丢就拍着身上的雪往父亲那里走,白凉明显不乐意就这样作罢,但碍于今晚是年夜饭,也扁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沈珩等他慢吞吞地挪到自己面前,这才牵起他的手,把他被雪冻得有些冰的手捂起来,关心地问他冷不冷。
  白凉小声嘟囔道:“不冷,我还没打赢哥哥们呢。”
  沈珩失笑:“他们牛高马大的,本来就比你占优势,你回去多吃饭多喝奶,长得跟他们一样高,就能赢他们了。”
  白凉撇了撇嘴:“身高是先天决定的,我爸爸都没有你这么高,我怎么可能会像哥哥他们长那么高。”
  白凉跟沈珩走得慢,回到家时年夜饭已经摆好了,一桌子大鱼大肉。
  年夜饭有大讲究,什么都要一个整字,取个好兆头,整鸡整鸭,还要有一条很大的鱼,象征年年有余,糖醋排骨,意味着生活酸酸甜甜有滋有味,还要荤素搭配,五谷俱全。
  年夜饭对白凉来说可是盛宴,特别是今天他还是寿星,自然有很多特权,他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鸭腿,只吃菜不吃饭,沈珩也不会像平时那样苛刻他。
  因为一家人吃饭实在太热闹,白凉兴奋过头已然忘记还有生日蛋糕这事。换做平时不给他吃蛋糕他能闹得天翻地覆,但今天因为太高兴,他已经做好了不吃蛋糕也无所谓的准备。
  等吃过饭,消食得差不多,天也完全暗下来,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烟花爆竹的声音,白凉也坐不住了,吵着要出去看。
  他刚起身,客厅的大灯就忽地一下熄灭了,然后身后出现了火光,白凉往后一看,只见一个放在推车上有半人高的蛋糕缓缓地靠近自己。
  沈睿哲推着蛋糕出来,董娅在旁边轻轻哼着生日歌,abel和alex也跟着节奏拍起手来,沈珩在烛光里温柔地对着他笑,这一切温馨得像是梦境一样。
  等蛋糕到了面前,白凉才发现这个蛋糕是泰迪熊的造型,最顶层的蛋糕是熊脑袋的形状,蛋糕柱身抹着奶油,上面撒满了巧克力屑,宛如熊身上的毛,还用五颜六色的水果进行了点缀,整个蛋糕看起来又美味又不失童趣。
  蛋糕上点了二十二支蜡烛,最上面插着一块白巧克力做成的牌子,用果酱写着“祝年年生日快乐”几个字。
  白凉又惊又喜,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还是沈睿哲催促他许愿,他才手忙脚乱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许下愿望。
  一家人包括佣人们分食了这个大蛋糕,白凉亲自切的蛋糕,用盘子装着分给家里其他人,还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吃过蛋糕,正是外面烟火最热闹的时候,市区不给放烟花爆竹,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到郊区放,沈家大宅建在郊区,所以能看到别人放的烟火。
  外面是鞭炮声,屋里是春节晚会的欢笑声,白凉坐在落地窗前仰望着天边的烟火,沈珩却拉起他,说是有生日礼物给他。
  白凉听说沈珩要送他生日礼物,就满心欢喜地跟着沈珩走了。沈珩带他上了二楼露台,一向稳重成熟的老男人居然幼稚地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我数三二一,然后你再睁开眼睛。”沈珩在白凉耳边这样说。
  白凉似乎意识到沈珩要给他什么礼物,他也听到了烟火窜天时的声音,但真正睁开眼去看时,白凉还是为满天的烟花惊叹不已。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了烟花,估计沈珩很早就让人布置了,一排接着一排地升上天空然后炸开,虽然是很老土的心心相印造型,但白凉还是觉得很开心。
  这场烟花一直持续到十二点,最后一炮伴随着新年的钟声响起,烟火在半空中炸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个“年”字。
  原本在楼下的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烟火炸开后他们齐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又祝白凉生日快乐。
  一分一秒掐得刚刚好,白凉正是新旧年交替的时间呱呱坠地,二十二年前的这一刻,他降临在这个世界,为很多人带来了幸福和欢乐。
  沈珩视白凉为珍宝,所以白凉的生辰高于他自己的生辰,正是这一天,上帝把他人生中最好的礼物送到这个世界上。
  第288章
  昨夜因为过生日, 又看了场持续了很长时间的烟火, 加上守岁,等宅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回房休息, 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而且白凉因为太过激动,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才堪堪睡去。
  然而次日他并没有机会睡懒觉, 因为今日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来家中做客,作为主人之一的白凉要早起款待客人。
  沈珩起得很早,虽然昨天夜里他比白凉睡得还晚, 但是天刚亮他就先起来了, 那会白凉还大大咧咧地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洗漱过后从抽屉里拿出红包,把提前准备好的现金装进去, 一会出去分发给家里的孩子和老人。
  包红包时红包跟钱发出簌簌的声音, 打扰到了白凉的美梦,白凉在梦中不耐烦地挥舞着手想要把这恼人的声响驱散,但无论他怎么驱赶, 那个声音还环绕在他耳边,让他睡觉都不安宁。
  睡觉被打扰的白凉脾气是很暴躁的,他人还没醒呢,拳脚就乱踢了起来,把身上盖着的被子踢得乱七八糟的, 嘴里还暴躁地哼哼着,发出很大动静。
  沈珩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就知道那小东西醒了,这会应该还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发着起床气呢。他把装好的红包收起来,然后走到床边,一条腿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趴在床上装死的白凉给抱起来。
  白凉明显还不想离开被窝,沈珩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双脚还勾着被子,整一副无赖的模样,嘴里还碎碎念地囔囔道:“我不要起床,我还想睡,老王八蛋快放开我!”
  沈珩一手拦着他的腰腹,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就胸贴背地把白凉从床上抱了起来,任由白凉如何手舞足蹈都不放手,稳稳当当地把人抱去浴室洗漱。
  白凉被脱光丢进浴缸,整个人都有点懵,没等他从浴缸爬出去,花洒就喷下了温热的水柱,把他给淋湿了。
  他一时不察,水浇了他一头,他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水珠,仰起头控诉地看向沈珩:“你想谋杀亲夫!”
  沈珩把花洒拿下来放进浴缸里,又拿过毛巾给白凉擦脸,这才说道:“一会家里来客人,你洗个澡换上新衣服,才好下去接待客人。”
  白凉想起来今天徐媛一家,老先生一家和路璐母子俩要来家中做客,这才勉强愿意洗澡。
  然而沈珩却不帮他洗澡,而是等浴缸放满了水,把沐浴球和泡澡用的玩具丢进浴缸,让白凉乖乖地自己洗。
  白凉抱着沐浴球,见沈珩要出去,急忙趴到浴缸沿上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沈珩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应道:“我去给你拿新衣服。”
  白凉噢了一声,这才放心的坐回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玩玩具。
  沈珩再次进来时,白凉没看到他手里拿着衣服,反而是用一条大浴巾把他裹起来抱出去。
  而新衣服放在床上,依旧是大红色镶金边的改良唐装,面料上绣着龙腾祥云花纹,领子两边各挂了一个毛茸茸的白团子。
  沈珩似乎很热衷把他打扮成可爱的仙童,白凉已经不记得他到底穿了多少年这样的新年衣服,甚至怀疑等他三四十岁的时候,沈珩还要看他穿这种衣服的样子。
  白凉想他自己是不是还得庆幸一下沈珩没有给他穿女装的癖好。
  不过白凉倒没有嫌弃的意思,他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总是会被父母打扮成各种各样的造型,什么小王子小公主小动物的,他小时候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跟别人的童年一比就逊色了很多,没想到年纪稍大一点,就年年都有这样的待遇了。
  衣服是短袄,穿到身上显得身体有点圆滚滚,白凉已经无所谓了,沈珩开心就好。
  等他穿好衣裤,走到试衣镜前一看,觉得他喜庆得都可以当散财童子去家家户户拜年了,要是他的粉丝看到,指不定又要做出很多祝贺新年的表情图来。
  沈珩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他,白凉转了个身看到红包,惊喜地哇了一声,美滋滋地双手接下了。
  红包很厚,估计放了很多钱,虽然白凉不缺钱,但这是沈珩给他的,他当然很稀罕。
  稀罕归稀罕,他却什么表示都没有,沈珩挑了挑眉,故意问他:“接了大人的红包,应该说什么?”
  白凉咦了一下,歪着脑袋看向沈珩,似乎没有理解沈珩这话的意思,许久了他才嬉皮笑脸地凑近沈珩,先是在沈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沈珩耳边飞快地说道:“谢谢巴巴,我爱你。”
  沈珩无奈地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一会你收到别人的红包,记得说些吉利的话。”
  白凉连路点头应好:“知道啦知道啦,不过我都长这么大了,除了你真的还会有人给我发红包吗?”
  另一房间里,沈睿哲还睡死在床上,而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董娅谨记着今天家里会来其他客人的事,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了。
  沈睿哲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结果摸索了半天没摸到人,吓得他赶紧醒了过来,果然没有看到董娅。
  他急了,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喊起来:“娅娅,娅娅你在哪里呢?”
  董娅正在浴室里洗脸,听到沈睿哲着急的声音,连脸都来不及清洗,就顶着一脸泡沫出去了。
  沈睿哲非但没有被她满脸泡沫的样子吓到,反而像条被主人冷落的大狗那样蹭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一边蹭一边委屈巴巴地说:“你起床怎么不叫我,吓得我以为你走了。”
  董娅想笑,但又顾及着脸上的泡沫会流进嘴里,只好忍住,她拍了拍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声说:“你让我去洗个脸,你也快点穿上衣服洗漱,我们得早点下去给沈叔叔拜年呢。”
  沈睿哲又抱着她撒了一会娇,这才去穿衣洗漱。
  白凉跟沈珩下楼时,楼下餐厅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佣人们却还不能闲着,忙进忙出地准备招待一会来访的客人。
  见了大小两位主人,他们连忙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主人家拜年,他们一大早就从管家那里领到了主人家给的大红包,这会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跟主人家说几句吉利话。
  其他人还没起,沈珩也没有让人叫儿子们起床的意思,而是领着白凉去吃早餐。
  今天早上的早餐里有窝窝头和煎年糕,这些是白凉的最爱,不用沈珩喂,他就很自觉地吃了。
  没一会儿,沈睿哲跟董娅也下来了,董娅看到餐厅里的沈珩和白凉,最先反应过来:“沈叔叔新年好,学弟新年好。”
  沈珩点了点头,白凉则抢着说道:“学姐快来吃早餐。”
  沈睿哲也跟他爸打了个招呼,见白凉跟董娅这么亲亲热热,他难免小气地吃起醋来,瞪了白凉一眼小声嘟囔:“你就知道学姐学姐,都不会叫哥哥也来吃饭吗?”
  白凉则回了他一个鬼脸。
  没一会儿,abel和alex也匆匆忙忙地下来了,见大家都已经在吃早餐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起晚了,一边道歉一边说新年好,然后入座用餐。
  早餐结束,按照习俗是早茶时间,今日的早茶比昨天还要正式,茶几上除了茶,还有很多过年吃的点心零食。
  沈珩等人都来齐,这才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逐一分给几个孩子,abel和alex最最期待这个时刻,他们双手从父亲手中接过大红包,一个劲地跟父亲说:“谢谢爸爸,祝爸爸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跟小黏黏恩恩爱爱。”
  董娅没想到她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收到长辈给的红包,她老家在小地方,那边的习俗是孩子成年就没有红包拿了,所以她已经好几年没收到过红包,没想到她来男朋友家过年,就收到了男朋友的父亲送的红包,而且看起来分量还不轻。
  她一时就不知道该不该接了,按理来说,她已经成年又有了工作,应该是给小辈发红包,而不应该接长辈的红包了,而且她还不算是沈家的晚辈,要是接了红包,会不会不成体统。但如果不接,会不会拂了别人的好意,让人觉得她没有眼色。
  正趁着沈珩无暇管他而在一边偷偷吃糖的白凉见状,就跟董娅说:“学姐你就接下呗,老东西给你发红包,那就证明他已经把你当做自家人看了。”
  董娅因为白凉这话而不好意思起来,她双手接过沈珩的红包,紧张地说道:“谢谢沈叔叔,祝你新年快乐,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