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睡不着。陪你聊一会,省得你无聊。”
“不用了。”她说,“你早点睡吧,明天起不来。”
“还有赶人睡觉的?我就不睡。”
她没回复。
他不在意,开始自言自语。
“晚上的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不过我以前很少看这类型的片子,没想到挺好看的。”
“下回要是还有新片上映,我们仨再一块去。”
“边喝奶茶边看电影,多爽。”
“就说作业少点就更好了,天天一堆作业,我快烦死了都。”
“你高一的时候就是这几个老师吗?应该分科以后重新分班分老师了对不对?”
“我真是服了咱们老师,布置作业是有绩效吗,要冲业绩还是怎么……”
消息一句接一句,仿佛能想象得到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是表情。
冬稚吸了吸鼻子,摁下待机键,手机屏幕“嗒”地一下黑了。她抱住膝头,脸埋在手臂之间。有一股酸意横冲直撞,顶上鼻尖,闯入眼眶,肆意泛滥。
……
快三点的时候,冬勤嫂给冬稚开了门。
冬稚抱着膝坐在门口,正睡得迷迷瞪瞪。
冬勤嫂披着外套,面沉如水,呵斥:“回去睡觉!”
冬稚睁开眼,站起身,两条腿僵硬发麻,晕乎乎踉跄一下。一句话没有说,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路过冬勤嫂面前,走进房间。
早上六点多起床上学,冬勤嫂做的早饭还是那些。冬稚比往常沉默,洗漱、吃早饭、收拾妥当,骑车出门。
谁都没跟谁交流。
一进教室,苗菁和温岑都到了。
苗菁怪道:“你今天居然来得这么迟!”感觉不对,皱眉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冬稚摇摇头,“没睡好。”
整个人恹恹的,一点劲都没有。
温岑凑近,在她背后问:“着凉了?看你像发烧了。”
“没有。”冬稚说,“我出门前摸了脑袋,不烫。”
“你……”
一晃,老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三个人噤声,拿起书本早读。
第二节 大课间集合做操,苗菁说:“你要不请个假在教室里休息?”
“算了,还要体育委员写假条给老班签字。”冬稚不想麻烦,“我没事。”
苗菁不放心,挽着她的胳膊,一路陪着她走。
做完操,苗菁想和冬稚一块回去,别的不同班的朋友找过来,有事和她说,苗菁只能撒开冬稚。
冬稚一个人走到教学楼,在拐角处被陈就拦住。
她停了一下,提步就要绕开他走。
“冬稚……!”
陈就拉住她的手腕,焦急全写在眉间。冬稚不想听他说话,想都没想,甩手挥开他。
“你听我……”
“陈就!冬稚!”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笑吟吟和他们打招呼。
抬头一看,是赵梨洁。
陈就拦冬稚的动作微顿,就这么个空档,冬稚迈开步向前,头也不回。
“冬……”赵梨洁迎上来,刚要打招呼,冬稚径直从她身边过去,她的笑意顿住脸上。转头,她看向陈就,不解,“冬稚怎么了?”
陈就不语,忽然觉得喉咙里泛起苦味。
……
校外的奶茶店生意不错,赵梨洁挑了个最里侧的两人卡座,时值午休,吃过中午饭在这消遣最合适不过。对面坐着的陈就,表情从头到尾没有放松过。
“我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你。”赵梨洁连叹两声,“你想送她礼物是出于好意,闹成那样谁也想不到。”
陈就不说话。
赵梨洁劝他:“你别怪自己。你想想,你们只是住得近,从小一起长大,你对她可以说是很好了,对不对?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不知道得多开心。”她说,“阿姨发脾气,估计也是怕你乱花钱,你没告诉她呀,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知道你花了三千多给朋友买小提琴,她生气也是正常的。”
陈就说:“你不懂。我妈对她……我妈说了很难听的话。”
“阿姨是在气头上嘛。”赵梨洁说,“而且打她的是她妈妈,她妈妈问题更大才对。你是好意,她妈妈……其实不是我说,冬稚她有的时候真的自尊心太强了。”
陈就周身的低气压肉眼可见。
“别想了。”赵梨洁安慰道,“喝点热的东西,吃点甜的,缓解一下情绪。等过两天冬稚气消了,你再好好跟她说。她肯定能理解你。”
说罢,她招手叫来店员,给陈就点了一份甜点。
……
冬稚很少来网吧,晚饭都不吃,放了学直接到附近的网咖来,更是第一次。
打游戏的年轻人很多,网吧里飘着烟气,嘈杂声不绝于耳。
她在角落找位置坐下,开机登录后,点开一个网站,一步步按照提示操作。
一分钟左右,所有信息填写完毕,界面跳转,出现几个字:“报名成功!”
其下是几行字,写着初赛和决赛的时间与地点。
冬稚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关闭网页,下机。
退了钱,走出网吧,外面的空气闻起来无比清新,天也蓝澄澄的,像幅画。
沿着街走了一段,收到温岑的消息。
“弄好了吗?”他问。
冬稚轻轻触屏输入文字,告诉他:“嗯。我报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明天入v。
我尽量多更一点,尽量。
第19章 火炎焱
和韵琴行, 这个点门店没有客人,里间楼梯上倒是隐隐约约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
阿沁给冬稚倒了杯热水, 搁的几粒枸杞还没泡胀, 沉在一次性塑料杯底部。
“喝点润润嗓子。”
“谢谢。”冬稚坐在柜台外, 阿沁给她端的椅子,柜台里外人轻易不能进,两人一里一外正好面对面。
“紧张不?”阿沁问。
冬稚说:“还好。”
“不紧张就好。”阿沁一笑,抬头看眼墙上的钟, “你在这歇会儿,等时间差不多, 我给你把琴装好。”
冬稚虚虚握着塑料杯,热水的温度透至掌心,说不尽的暖,“嗯。”她停了一下,“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阿沁嗔她, “你参加这个比赛我可高兴了, 真的。先前你说不去,我还可惜了好久。想通了就好!”
冬稚扯嘴角,略微自嘲:“借琴参加比赛估计也只有我了。”
“那有什么!说明咱有诚意呀!”阿沁不乐得听她这话,“也就是这比赛没有心意分, 不然咱这么认真这么诚挚, 说什么也该加分!”
冬稚被逗笑, 表情轻松了些。
阿沁又说:“我今天要看店走不开, 不然我就陪你一块去了……我听说初赛的评委主办方只派了两个, 其他都是各个琴行的老师,虽然初赛没有最后定名次那么正儿八经,好歹能感受一下……”
冬稚安慰她,“你想听什么,等有空了我拉给你听。”
阿沁笑说:“那感情好。”情绪一下好起来,嘻嘻哈哈和她扯闲。
时间差不多,眼看着冬稚要走了,最后话题回到比赛上。
“我们琴行报名的两个小男孩也去比赛了,今天没有小提琴课,我看了课表,最后比赛那天也没有,我把琴给你备着,下场比赛你照样提前来拿就行。”阿沁说,“今天是初赛第二天?是不是只比初赛和决赛来着?那到时候决赛我一定要去!”
冬稚说:“八字还没一撇。”
“你肯定能行。”阿沁摆摆手,“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琴。”
不多时,阿沁拎着一个琴盒出来,是琴行里老师上小提琴课时用的那把,也是往常冬稚来,借着拉一拉的那把。
“你惯常用的就是它,挺熟了,应该不会不顺手。”阿沁把琴盒放桌上,“直接拎?要不要拿袋子装?”
冬稚说:“直接拎。”
“行。”
冬稚预备起身,“我写个借条给你?”
“写什么借条!”阿沁瞪眼,“我要是信不过你就不借你了。”
“我怕万一有什么,你不好跟你舅舅交代。”冬稚执意要留借条。
阿沁拗不过她,只好收了她写的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何时借、何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