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着,我不陪着我不放心,睡不下吃不好,非得他醒了,我才能安心。”
霍长歌没有勉强,他知道他娘亲和他爹伉俪情深,两人一向来感情笃定。
虽然这些年霍夫人有些地方的强势让夫妻俩感情不如往昔那边,但霍夫人一直情深不变。
外头忽然吵起来,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不知叫骂着什么。
霍夫人听到那声音,脸色一冷,即刻站起来。
她回头嘱咐霍长歌。
“你好好陪着你爹,我出去看看。”
霍长歌点头,也知道外头是谁,反正他不好出面也说不得什么,干脆里头坐着。
等到霍夫人扶着春樱走出里屋,霍长歌才笑着冲他爹道。
“父亲还不醒来吗?母亲都走了。”
霍青山起先不动,过了一会儿,听见没动静,便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
果见霍长歌坐在原本霍夫人坐着的地方,霍青山这才睁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霍长歌想说,他起初是没看出来来着,他爹演技太好了。
可是他娘亲起身的时候,霍长歌瞧见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霍青山动了动,紧闭的眼细开一条缝,正在看他娘。
霍长歌这才明白,什么中风,大半都是装的,却将阖府上下都骗进去了。
霍长歌翻了翻白眼。
老爹,您这么皮,到时候会被他娘抽死的?
“父亲,您这样骗娘亲,不怕娘亲生气吗?”
霍青山虎着脸瞪一眼霍长歌,带着薄茧的手指戳了戳霍长歌的脑门,没好气的说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么!去,去,去,快滚出去,瞧见你就心烦!”
霍长歌见他爹那一脸嘚瑟和吃了蜜似的表情,鄙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刚掀了帘子走出去,正好就瞧见一向来温婉和顺的霍夫人扬起手,一阵风似的朝着李姨娘的脸上招呼过去。
李姨娘挨了一巴掌,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想要撒泼。
霍夫人雷厉风行,直接命人堵上了李姨娘的嘴。
“老爷半点儿事没有,你少在门口哭丧,好好回你自己屋呆着去,要是再出来兴风作浪,仔细你的皮!”
李姨娘今个儿也不知道是听说了什么,态度也变得格外强硬起来。
她一头撞开了一个下人,挣扎着起来,扯下了自己嘴巴里塞着的破抹布,冲着霍夫人道。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老爷!”
她推开几个仆妇,几乎就要冲到霍夫人面前。
霍长歌见此,赶紧冲上前去扶住霍夫人。
倒是霍长邺快了一步,挡住了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挡在了李姨娘面前。
霍夫人见此,瞧了一眼霍长邺,眼神复杂。
李姨娘瞧见了横在自己面前的刀,虽说只要她不上前必然伤不了她,可她这人惯会胡搅蛮缠。
见此,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脸不要皮的大闹起来。
“夫人,这么多年了,您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暗地里给我下了多少绊子。不就是因为我是老太太趁着你怀二少爷的时候让人抬进府给老爷的!”
李姨娘瞪着霍夫人,却被霍长邺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继续喊道。
“我知道夫人您这么多年一直恨不得我死了,我生下三少爷你也看着不顺眼,如今就连老爷病了,也不让我看一样。”
霍夫人脸色冰冷,她不理会李姨娘说些什么难听的,转头冲着春樱道。
“三少爷在哪里?”
春樱立刻回禀。
“今日都在读书。”
“去叫来,让他好好来看看他亲娘的样子。”
李姨娘闻言,一愣,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质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想对长益做什么!”
霍夫人目光清亮,带着夺人的气势。
“李氏你别忘了,你是霍府的姨娘算半个下人,我才是三少爷的嫡母。你若不想三少爷彻底厌弃了你,还想着来日他考个功名外放的时候能求了恩典带上你,就好好回你的地方窝着!”
李姨娘脸色何其难看,她咬咬牙,最终不闹了。
她可以舍下脸皮、什么都不要在这里和正室夫人闹,不过就是怕霍青山真的死了,只记得两个嫡子,忘了小儿子。
如今瞧着霍夫人这架势,李姨娘是怕的。
她这辈子的依仗都在儿子的身上。
她指望着霍青山百年之后,儿子能学着前朝的旧例,心疼她这个母亲,令她别府安置,做个外头的主子。
霍夫人一句话便戳到了她的心坎里。
李姨娘低头,局促的揪着手帕,说道。
“夫人,我是担心老爷,一时间发了癔症,您……”
霍夫人从不将她放在眼里,只道。
“老爷没事。”
李姨娘闻言,在婆子的押送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霍夫人叹了口气,又望向收刀回鞘的霍长邺,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霍长歌瞧着,推了推他娘亲,低声道。
“爹他醒了。”
霍夫人便也顾不上,转身急急忙忙进去了。
霍长歌站在院子里,冲着一脸冷漠的霍长邺挤挤眼睛。
“娘她高兴。”
霍长歌在说方才霍长邺抽刀那一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拦在了那里。
霍长邺很冷。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会有难得的温情。
可是对于母亲,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他的母亲已经有了弟弟,霍长邺不确定他的母亲是不是需要他。
只是,再冷的人,内心总有那么一方是热的。
霍长邺装作不知,冷冷哦了一声。
日头正好,滟滟的阳光照射下来,金光的光晕打在两人的身上,那样的柔和那样温暖。
第63章
霍青山醒来的事情霍长歌和他哥简单的提了一嘴, 并且让他哥放心。
霍长邺点头,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为霍青山担心了,还是根本不在乎,反正那张冰山脸上一向来很少表露情绪的。
在廊下站了半晌,太医也到了。
此番宫里来了两个太医,一个是太医院院正,另外一个则是安太医。
两人进去了一会儿。
先出来的是安太医,显然有院正大人在,他轮不到事情做, 只能忙着写写方子。
这些事情随身的司药太监也能做, 安太医便出来躲个懒, 抬头就瞧见两兄弟,笑着上来问好。
“霍大人,霍二少爷,两位不用担心,方才我偷偷瞧了一眼霍相的脸色,并不是小中风的样子, 许是外头的庸医误诊。”
霍长歌心中感佩这位安太医的医术, 不过面上却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
“安太医莫要说的太过自信,毕竟院正大人还在里头, 说不定是您看错了, 也未可知。”
安太医闻言, 先是一愣, 有些不明白霍长歌话中的意思。
但是他也是聪明人,绝不会去反驳什么,只是静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果见霍夫人亲自送了院正大人去了偏厢,只听见院正大人说道。
“霍夫人莫要担心,好在不是中风,只是小中风,只要霍相好生安养,不要太过操心,平日里饮食清淡一些,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太医闻言,面露惊愕之色。
他转头望向霍长歌,忽然如梦初醒,对着霍长歌拱手。
“看来是安某眼拙了。”
三人都心里知道,谁也不说。
于是,当日,太医院院正大人便留下了一纸药方,随后进宫禀了皇帝。
后脚跟的,霍青山请辞的奏折就进宫了。
那折子放了几日,皇帝没批,最后终于不允,改成了让霍青山在家中修养三月。
圣旨到了府中,那传旨的公公体贴,为着霍青山的病体去了正院传旨。
霍青山拖着病体接了圣旨,当着那传旨公公的面老泪纵横,细数一番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又细数一番自己对皇帝的报恩之心。
那传旨公公也是感动的几乎落泪,答应了回去定要将此话如实回禀。
不日,皇帝便有赐下金银帛物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