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黄毛不确定。
“停,我们没油了,也开不动。”傅衍说。
加油站停了好几辆无人的小车,服务区的玻璃全被砸碎,货架倒地,里面洗劫一空。
黄毛贴着加油站边停了下来,朝后视镜的一看:“真是冲我们来的,转弯过来了。”
“其他人别下车。”傅衍说完推门跳下车。
黄毛叹了口气,紧跟着开门下去了。这一车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的,也就傅衍能撑场子了。
黑色吉普上除了司机,也迅速下来三四个男人。
傅衍第一眼就看见了几个男人中间最胖的中年男人。男人带着墨镜,一身黑色冲锋衣,踩着厚实的登山靴,抱臂,气势看着不一般。
江星怀想了想也准备下去,一旁的耿老师一把扯住他:“哎哟祖宗你腿不疼啊,大人们说话别瞎掺和。”
江星怀蹙眉:“我——”
“兄弟们去哪儿啊?”一男人声音在车外响起。
江星怀闭上嘴,竖起耳朵。
“出城往外走。”傅衍声音响起,“你们呢?”
“我们在前边儿有个仓库,我们去城里找点东西,正往回赶呢。”男人笑呵呵的,听上去很热情,“哥几个车上多少人?要不要去我们哪儿?”
车里坐着的江星怀突然动了动耳尖,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
“不用了。”傅衍说,“我们和朋友定好了见面。”
“行,不过兄弟别误会,我们刚刚不是跟着你们,真同一条路,你——”
“飞哥?!”江星怀突然喊。
“干儿子!”胖男人一愣,接着猛地冲到后车厢外。
“死胖子你喊谁儿子!”江星怀爬着探出头,正好迎上男人涨得通红的一张脸。
真是朱高飞!
“哎哟!”朱高飞嚎了一嗓子,抱了上去,直接哭了出来,“怀儿!我的怀儿啊!”
“哭你个头!别哭了!你勒的我喘不上气了!”江星怀拼命挣扎,还不忘飞快问,“陈洲呢?陈洲跟你在一起吗?我手机坏了,我也不记得你们电话,联系不了。”
“怀儿!我的怀儿!”朱高飞不管不顾的哭嚎。
“滚蛋!”江星怀抱着他骂。
朱高飞哭了整整五分钟,接着又拉着他的手反复念叨。
“你爸给我打了电话,我第一个带人就去接你。”
“但你房子没人!”
“你腿怎这是么了?疼不疼?”
“都怪我啊!”
江星怀摸着他的头,叹息一声接着一声:“行了,干爹,你别哭了,等会儿哭来丧尸就不好玩了。”
“是是是。”朱高飞抹掉眼泪,转头看着他这一车人,和气的笑容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还没问,这几位是你路上交的朋友?”
“那是我班主任,旁边是他前妻和儿子。前面开车的是路上认识的,叫陆英。”
“这是……”江星怀介绍到傅衍停了一下,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这是……这是我邻居,是他带着我出来的。”
傅衍听到邻居这个介绍,眉角跳了跳,淡笑着伸出手:“你好。”
“你好你好,麻烦你们了,这一路上照顾咱们家怀怀。”朱高飞握住他,感激涕零,“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们回我哪儿,你们是没油了吧,这加油站里面没油,去我哪儿,我囤了不少油。你们跟着我的车就行了。”
关上车门,小面包车发动,跟在黑色吉普后后头。
车里安静气氛变了。
“那人跟你什么关系?”余雪主动凑了过来。
“那是我干爹。”江星怀说。
朱高飞跟他爹是从小玩的铁子,他出生那天第一个抱他的是朱高飞,而不是他爸。
因为那天他爸在飞机上,赶着去开会。
“你干爹干什么的?”黄毛一边开车一边问。
“他开酒吧的。”江星怀说。
余雪又凑上来:“我看——”
江星怀烦她,不想跟她说话,扭过头:“叔叔,我腿好疼。”
“怎么了,刚刚碰到了吗?”傅衍去看他的腿。
“没事。”江星怀压低声音,“我就不愿意跟她说话。”
傅衍笑着弹了弹他鼻尖,转头看出不大的窗户,盯着前面那辆黑色吉普,轻轻皱了皱眉。
只往前开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依稀见到了朱高飞口中说的仓库。
这块地很大,绕了一个圆顺着树拉起一整圈的铁网。
有人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在巡逻,看见朱高飞的车,还招了招手。
黄毛缓缓踩下刹车,顺着水泥路开进去,压着声音评价,“你这干爹绝对不一般人。”
铁网里面是四排水泥楼,一楼全是是装了铁门的大仓库,依稀可见成堆的土豆和袋装的大米。
车停下,几人刚下车,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朱高飞从前面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快快,小高,把赵医生喊过来。”
“我没事,真的,已经处理好了。”江星怀靠着傅衍连连摆手。
“那咱们先进去。”朱高飞扶上了他另一边的手,“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不饿,就是困了,还渴。”江星怀被两人这么架着,路都不会走了。
但挣开那个他都不舍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
在进铁门之前,傅衍忽然眯眼回头,盯着站在高台上的那个男人,看清男人肩上挂着的黑色东西。
那是一把冲锋。
“我先带你们进去,这几个仓库是我之前用来囤土豆和大米的,屋子结实抗造。”朱高飞领着他们进入其中一栋楼,“昨天我刚带人过来,还没收拾好。”
江星怀转着头看了一周,看见好几个熟悉的人,但没看见想看见的人,连忙追问:“陈洲呢?他没在这儿?”
“那天他送完你就直接回去了,没再回我这啊。”朱高飞拧着眉。
江星怀脸色难看,停下脚步:“那天我就不该扯他出来玩。”
“他肯定没事儿,跑的飞快那小子,别担心,我明天带人去他家找找。饿了没有?先带你们去房间,等会儿先吃点东西,咱们这儿就吃的多。”朱高飞揽着他胳膊使劲搓了搓,搂着人上二楼,“对了,你们开车本来准备去哪儿啊?”
“我们去傅衍郊区的一个房子。”江星怀说。
“那幸好碰上了。”朱高飞叹息说,“你们那个郊区也别去了,那边太远,弄吃的也不方便。就留我这儿,你天天躺着我给你喂饭。”
“那我要天天吃牛排。”江星怀笑着说。
“没问题啊,我们这边人多,这几天留了不少跑出来的同胞们,聚在一起更安全。”朱高飞说到这儿突然压低了声音,“而且我们有枪。”
朱高飞这声音虽然是压着的,但却能保证楼梯这片他们几个人都能听见。
江星怀对于朱高飞能弄到枪显然不惊讶。
只是后面跟着的抱着耿贝的耿满宏明显一惊,紧接着就松了口气,余雪一直紧张的面部表情也迅速软了下来。
只有傅衍面无表情,没说话,也没表态。
朱高飞领着他们上二楼,给他们分配好房子,就下去给他们张罗吃的的去了。
等其他人都进了房间
“傅衍。”江星怀偏头看向他,轻声问,“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没事。”傅衍环看四周。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江星怀试探着问。
“很好。”傅衍点点头,“你先进房间,你的腿不能久站。”
傅衍说完转身向前几步,喊住了一个提着瓶子的女生。
江星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傅衍不会留在这里。
尽管这里很安全,并且他留在这里。傅衍都会走。
江星怀撇了撇嘴,转身进了房。
傅衍推门进来,就看着坐在床沿边发呆的江星怀。
也没说话,蹲下去剪开了他膝盖上的包扎。
“啊——你干嘛!”江星怀疼的一哆嗦,猛然惊醒。
“消毒。”傅衍说。
“你故意的!”江星怀看着他。
“没有。”
“你就是!”
“……我没那么幼稚。”傅衍说。
“你是说我幼稚吗?”江星怀反问。
“…”傅衍深吸一口气。
“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小心眼。”江星怀气的翻了个白眼。
傅衍:“………”
傅衍沉默起身,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