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叔家待的这些日子，方炯每晚都会抱着枕头来李文房间，睡前跟他聊聊天，完了打着要把屋顶掀开的呼噜声满意睡去。
独留每晚李文一人望着黑漆漆地屋顶发呆。
住了一个礼拜下来，李文黑眼圈愈加明显，他打着哈欠用早饭，方叔见他困的厉害，就知道问题一定出在他儿子身上，遂开始数落自己的儿子。
“炯炯，今晚你回自己房间睡吧。”
“为什的啊？”方炯不解道，“我每晚睡前跟李哥聊的特别投机呢。”
“你看看人家黑眼圈多严重，”方叔指着李文眼睛，跟方炯道“你打呼噜声一会到家，就放肆起来，我和你妈在隔壁都能听见。”
“可李哥从来没说过我这个呢……”方炯有点委屈道“是吧，李哥。”
“还好了，方叔，不怪他。”李文捧着米饭碗夹在中间为难道。
“炯啊，听妈妈的话，今晚回你房间睡觉，”方炯的妈妈曹次茜也看不下去，阻拦自己的儿子，“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七了，准备过年的事愈加多起来，所以晚上就别再打扰李老师休息了。”
“我没事的，婶儿。”李文道。
“今天方叔要开车去一趟镇子，你俩有谁想一块去？”
“我！”方炯条件反射举起了手，筷子上残留的米饭粒飞起来几颗。
“这孩子……”曹次茜把滴在桌面上的米饭粒捡到喂鸡食的盆子里。“这么大了，做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爸，我和李哥都要去！”方炯拽了拽兴致不高的李文衣袖，“李哥走呗走呗，我知道镇子有一家小吃特别好吃的，我领你去吃！”
李文被他晃地差点睡着，嘴里含糊不清道“听你的……但你先别晃我了……”
吃完饭李文把头发洗了一下，他乘方炯回自己房间换鞋，又把身上衣服脱下来，里边穿上上次买的灰色高领毛衣，外套变成陈予砜那件。
坐上车方炯上下扑腾了一会，才注意到李文换了上衣。
“这衣服不像李哥你的风格呢，”方炯摸了摸李文外套材质。
“这不是我的，”李文靠在车玻璃上，“是我哥的。”
“我还有点喜欢……”方炯恋恋道。
“炯炯，”前边开车的方叔喊了他一声，“越熟越没样子了……”
“前几天我穿的那件外套你喜欢吗？”李文问方炯。
“也喜欢！”方炯高兴答道。
“回去那件衣服可以送你，”李文扯了扯外套领子，“这件是不能给你的。”
“好哇……”方炯拍了一下大腿，“一会去镇子上，我可领李哥你好好吃一顿。”
“孩子你别惯着他，”方叔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李文，“他就是那样，想起一套是一套。”
“我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在来这之前，也已做好抛弃一切的思想准备了。”李文道。
“唯独除了身上这件外套……”
天终于放晴了，胡古在店门外活动了几下筋骨，放松道“可总算是晴了，若是再这么下下去，年都没法安稳的过了。”
“我明天去接小文。”陈予砜站在他旁边。
“没查查他那边的天气？”胡古道，“是不是很远啊，”
“这几天他们那都没雪，开车快一点，过去六个小时吧。”陈予砜拉了拉高领毛衣，“顺利的话，腊月二十九可以回来。”
“在你家里过？还是给送回去？”胡古原地跳了跳，“书店今天就关门吧，大家都忙着去买吃的东西去了，估计没人有时间来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咯……”
“给送回去，那孩子家里人估计也是等急了。”陈予砜道，“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这样。”
“过去给你丈母娘说一些好听的话，她们人呢，跟小文一样好啊。”胡古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今年结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着落，明年啊，我跟禾禾估计要结婚了。”
“日子具体定了吗？”陈予砜这段时间一直思考自己的事情，都忘记胡古结婚的事儿了。
“差不多了，估计最迟也就是春天。”胡古道，“结婚照到时候就找林铭拍。”
“等我俩结婚，砜哥你和小文总算能一块来参加了。”胡古感叹似的拍了拍陈予砜的肩膀，“拭目以待吧。”
书店年前收尾工作终于搞定，陈予砜一身疲惫回到家里，馒头这段时间都是一只狗被关在家里，看着不怎么活跃。
“明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陈予砜摸着它的耳朵，“想不想去？”
馒头“哼哧哼哧”假装要咬他的衣服角。
“见到后，你一定会特别开心。”陈予砜自言自语道。
腊月二十八到了，昨晚总算是李文一个人就寝，虽说一下没把觉补回来，但精神力恢复了不少。
方炯穿着他的外套院子里到处跑，一会喂鸡一会喂猪，等李文压着头发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又把一杯泡好的燕麦递到李文面前。
“我妈说早饭可能会晚点，先喝点燕麦垫垫肚子。”
“谢了啊。”李文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入脾滑润。
方叔这一家人，待他都挺客气。
“我穿上怎么样李哥？”方炯原地转了两圈，拍着李文送他的外套问道。
“合身。”
“我爸说没李哥你穿着好看。”方炯沮丧道。
“各有各的感觉，阿嚏……”李文捂住嘴打了一个喷嚏，临到过年，可不能感冒了。
“李哥你进屋去吧，”方炯拉着他进房子，“后天就年三十了，可不敢生病了，毕竟马上就是新的一年呢。”
“我没事的，”李文跟方炯推搡，“家里还有什么活没做，我来做。”
“你可坐着吧，”方炯把他按在沙发上，“李哥你是我们家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做活的道理。”
方叔端着几个果盘进来，上边摆放着糖果，花生核桃之类的。
“孩子你就好好待着，家里的活有叔和你婶儿呢，就不用操心了，先吃点这些零食，一会咱们就吃饭。”
“就是，”方炯附和道。
李文放下燕麦杯子，虽心里觉得不太自在，但面子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还真的是应了那一句“独在异乡为异客。”
夏志豪早上给他发了微信，问要不要回去，他说不回去了。
现在看到方叔和婶儿还有方炯三人前前后后忙碌，他有点后悔。
他突然想回家了，想陪着何其芳去超市买东西，跟夏志豪无边际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