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砜终于在他小姨去完药店第三天，等到电话的召唤。
“我跟姐谈了谈，其实你妈的态度，比你爸态度好扭转。”赵艾边吃饭边跟陈予砜通话。
“我能做什么，”陈予砜问道。
“下午跟小姨一块去药店坐坐，”赵艾夹了一块芹菜段，“跟姐说一些你俩有趣的事儿，等她态度好了，你爸那不就是爱屋及乌的事儿嘛。”
“那……”
“有小姨在，还怕什么，”赵艾笑起来，“当初姐夫升职宴会，你帮小姨的忙，可终于给你能还上了。”
“下午一起加油。”赵艾给陈予砜打气。
“好。”陈予砜看着郑奕给他发过来的位置，心里暗道元旦之前，去见见那孩子吧。
办公室里，张敏又把那三个操场打架的学生叫进来，他最近发现了几道题型不错的数学题，正好可以先让他们做着看看。
若这几个接受能力强，其他学生也就没问题。
叫蔡婷的是个男生，本来家里给起的是蔡停，结果报户口字迹写太潦草，之后就叫成了女旁亭。
打架也是因为班里男生，又拿他的婷字开玩笑，笑话他起了一个女生名字。
张敏把三个脸颊红肿的男孩操场罚站了一下午，让他们好好反思错在哪里。
李文下课过来办公室换课本，蔡婷爬在桌子上算题，眉毛皱的紧紧，洪丽估计在班里给学生辅导习题，张敏布置完数学题，回宿舍取东西去了。
“李老师……”蔡婷吸了吸鼻子。
闻声李文转头看他，另外两个打架男孩还在练习本上罗列步骤。
“怎么了？”李文对蔡婷印象挺好，在他语文课堂上，回答问题也积极，作文错别字很少。
“李老师，你能给我讲讲这个题怎么解吗，我不敢问张老师。”蔡婷拿着本子给李文看，“就这道，怎么都解不出来。”
“我看看……”李文放下课本坐在椅子上，他数学也很差，庆幸这只是一道五年级题。
在废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李文就得出了答案，他检查了一遍蔡婷的计算步骤，发现问题出在第三步。
“你仔细看看第三个步骤，”李文指给他看，“思路是对的，就是算的有点急躁。”
“哦……”蔡婷爬在旁边又重新算了一遍，这次和李文的答案一样。
“你算题有点粗心，思路是正确的，上课不懂就多问张老师，”李文坐在椅子上，蔡婷个子比同龄孩子要低一点，跟他说话的时候，李文平视着他。
“好的，谢谢李老师。”蔡婷跟他鞠躬。
“你们和好了吗？”李文看后边两个还扒着屁股低头不停验算的男孩，问蔡婷。
“和好了吧……”蔡婷看了看那两个男孩，不确定道。
“你俩过来，”李文叫那两个学生。
听到呼唤，两男孩一前一后扣着手心过来。
“你俩说一下自己的名字。”李文语气平和。
“张二蛋……”
“葛跳子……”
……
李文听这回答只想扶额，“老师不是问你俩小名，”
学校学生虽然不多，名字都有印象，但他还是有点困难对应上人和名字。
“我叫张滨，”
“葛眺。”
这名字听着还像那么一回事。
“你们俩以后可不能再拿名字取笑同学，不光是蔡婷，懂了吗？”
两人齐刷刷点头，“是，李老师，懂了。”
“蔡婷，你就算再生气，也不可以动手打同学的，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以后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来找老师，懂了吗。”李文又跟蔡婷道，“老师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蔡婷眼泪花打转，连连点头。
“走，去上课吧，”李文拿着课本站起来，这节是他给五年级上语文。
出了办公室，那两个学生跑去上厕所，蔡婷紧跟在李文身边。
“李老师，谢谢您啊。”
李文看着身边的蔡婷，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没拿课本的左手，摸了摸蔡婷头发。
“以后细心一点。”
药店里，赵蕊配好最后一副药，送走病人，半拉下卷帘门。
屋里炉子烧的通红，头顶的白炽灯打在柜台边上，反射出小明点。
“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要做什么。”赵蕊脱掉白大褂，给炉子里边加炭火。
“看看姐你会不会烧炉子。”赵艾百般无聊的脚尖点了几下地面，随后站起来，“突然想吃点东西，我到后边看看冰箱有什么……”
前边只剩下陈予砜和他妈妈赵蕊，自打那天冬至节在家里吵架之后，陈予砜再没回过家。
“书店不忙吗，有时间过来。”赵蕊给炉子盖上炉盖。
“有了帮手，就不怎么忙。”陈予砜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
“直接讲吧，烟掐了。”赵蕊坐在炉子旁烤手。
陈予砜立马掐了烟，他朝小内间看了看，赵艾正在剥橙子皮。
有他妈妈这个开头，事情有着落一小半。
“一直没有和爸讲过我大学的事情，”陈予砜看着货架上一行行药盒，回忆道。
赵蕊听到这个话题，眼神不安看向陈予砜。
“没事儿妈，一直都想跟你和爸说这事儿呢，没有好契机。”
“妈去找你爸商量。”赵蕊开始穿大呢子，“你别说了，妈不听，和那个孩子的事，妈来说服你爸。”
“妈……”陈予砜按住赵蕊肩膀，“迟早要面对的，我说出来，不全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赵蕊开始拉拉链，手抖的一直对不上牙。
陈予砜帮她把外套脱下来，赵艾坐在里边已经打开了电视机，两人围着火炉坐下来。
晚上飘起了雪花，陈予砜开车把他小姨送到楼下。
“不上去喝杯咖啡？”赵艾跟陈予砜开玩笑道，“好帮助一下失眠。”
“可真是我的亲小姨，”陈予砜心里石头落下一半，说话语气也稍稍上扬，“你快上去吧，外边冷。”
“明天就去吗，雪下大路不好走的。”赵艾戴上羽绒服帽子，嘴里哈着白气，眼神担忧看了看昏黄的天空，“要不等这场雪化了再去吧，他又不会跑。”
“我看了天气预报，他那里不会下雪。”陈予砜道，“就要明年了……”
“去吧去吧……”赵艾挥了挥手，“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不要心急啊，不然姐他们真该担心了。”
“谢谢小姨。”陈予砜语气真诚道。
“一下这么正经，真让人接受不了，”赵艾拍了拍车把手，“过去用心哄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