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唯怜时光远 > 第4节
  “公司都是您的,您开口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反正对招标部来说,选哪家都差不多,谁给的好处更多,最后就一定是谁的。这样我何必不把好处给您呢?”
  沈煜衡似乎起了兴趣,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问道:“你觉得我会想要什么好处?”
  “苏国城老先生早年的真迹一幅怎样?”苏子墨挑眉答道。
  “你有?”他似有几分怀疑。
  “我就知道她肯定有,煜衡你以前还不信,苏老爷子的亲孙女怎么可能没有。”桃花眼忍不住插嘴。
  “以前?”苏子墨有些懵了,想起他刚刚就叫了她的全名,她问:“你认识我?”
  桃花眼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煜衡一眼,“苏子墨,你可比你想象中有名多了。”
  这么说他也早就认识她?那之前捡到佛珠的时候还装模作样问她名字干嘛?
  不过听桃花眼这么说她倒是有几分得意,她这几年低调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也从来不去新的圈子混,居然还能被别人这样说,真是哥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留有哥的传说啊。
  她挺了挺背,眉眼飞扬,“真是多谢让我知道自己原来还挺有名啊。”然后赶紧回到正题,转头对着沈煜衡,“怎么样沈总?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手上绝对是真品。”
  “你舍得?”沈煜衡黑眸锁定她。
  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那幅《喜年》是她出生之时爷爷特意为她画的,她在新年出生,爷爷就就为这幅画取了这么个名字,从她出生起就一直挂在她卧室里,后来搬新家她也不忘带上。
  她犹豫了两秒然后笑着点点头,“如果送给真正能欣赏它的人,也算是让它更有价值,而对我来说,它只是个纪念品,但我能纪念我和爷爷之间感情的东西太多太多,也不缺它一个。”
  “好。”沈煜衡没有丝毫犹豫,“周六把画送到我家里,下周一就可以到公司签合同。”
  似乎怕她误会什么,他继续说,“我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以权谋私。”
  苏子墨会意一笑,“明白。”
  心下开心无比,果然林怀深这个小狐狸说得对,投其所好这招,在商场上也是致胜法宝。
  谈完公事,她本想不再打扰,桃花眼却见她马术不错,硬要她留下来赛马,结果被她用实力狠狠的羞辱了几番。
  后来才知道,桃花眼名叫薛祺睿,寰宇置地董事长的二公子,上面有一个能干的哥哥,所以他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沉稳男名叫顾诚昭,红三代,当过兵,不过现在开了一家设计师事务所,跟沈煜衡一个是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
  苏子墨走后,薛祺睿饶有兴致的看着沈煜衡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双眼,调侃道,“当年能挺身解救沈大少的女孩子,果真是女中豪杰,不同凡响,真是让人很难不心动啊。”
  顾诚昭看着已然脸色低沉的沈煜衡,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然后转头对着薛祺睿,“再不住嘴,新项目可就真的没你什么事了。”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煜衡嘴角终于绽出一个轻微的笑容,似乎并未在意他们的对话,狭长的双眸静止无澜,似感叹般说了句,“她真是变了好多。”
  ☆、第六章 奇遇
  搞定了新项目,苏子墨如释重负,正扬集团的好几个项目面积都不小,就算今年一个单子都不接,也能安枕无忧,这都多亏了爷爷的功劳,马场离苏家别墅不远,她直接就开车回了爷爷家。
  十几年前奶奶去世后,爷爷就封笔了,家里为他请了个保姆负责他的三餐起居,他平时就喜欢钓钓鱼,与朋友骑骑车下下棋,日子过得也悠闲自在,苏子墨一有空就会回去陪他。
  近些年她才开始渐渐懂得陪伴对家人而言是多重要的事,更早些年处于叛逆期,加上父母离婚带给她的阴影,让她疏于对家人的关心,而今醒悟过来也不算晚。
  爷爷对她的到来依旧难掩开心,特意带她一起去附近唯一的菜市场买菜,这一带属于远郊,附近都是别墅区,因为住户较少,没有形成大的商圈,卖菜的也就这么一个地方,她也来过不少次,到地方后,他们慢慢的逛着,然后熟练的挑选着新鲜的蔬菜瓜果。
  别看苏子墨从小娇生惯养,但她身上找不到一丝娇气,后来搬出去自己住后,有时候也会自己买菜做饭,虽然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做,不过味道也还不错,就连一贯挑剔的邵佳琪也每次都风卷残云。
  很快就买好了一大堆的蔬菜水果,苏子墨坚决一个人提着,有她在,怎么可能让爷爷出手。刚拎着大袋小袋往外走,忽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天蓝色身影,他很高,出众的气质与外貌在人头攒动的市场里也一眼就能被看到,本来想装作没看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一双习惯性带着冷傲的深黑双眸已经发现她。
  随即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等他走近,她才发现他手上也提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袋子,看着神情冷然气质出尘的沈煜炀这副模样还真是令她惊讶万分,从认识到现在,在她心里的印象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加上如今知道他是正扬集团的当家人,更该不食人间烟火了,现在却又如此“接地气”,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他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走到他们面前,他先礼貌的对着她爷爷微微鞠了个躬,然后问好,看起来似是旧识。随后眼神平静的看向她,苏子墨也微微朝他颔首,笑了笑,“好巧啊沈总,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见。”
  “我父母也住附近,回家顺路买点菜。”他似是解释般的说,语调平缓。
  苏子墨有所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也是陪我爷爷来买点菜,看,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
  “准备回去了?”他似是随意的问。
  她点点头,“是啊。”
  “我也是,一起出去吧。”他始终面色平静。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往外走,她被迫与他并肩而行,她第一次平心静气的与他靠得如此近,发现他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清冽如溪,中途他还随意跟她爷爷攀谈了几句,无非就是问问身体状况,业余爱好之类的。
  他的车停在门口,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了后备箱,见他们没开车,而她手里提着超出预期的一大堆食材,转头礼貌的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苏子墨连连摇头,这人阴晴不定的,加上之前因为佛珠的事情对他也有些冒犯,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生意也只是口头承诺,还没落实签约,她可不想再跟他多些接触,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到时候一切都得泡汤。
  “还是不麻烦了,我们自己走两步就到家了。”她带着感激的笑容。
  他冷眸一动,“你提着那么多东西也不方便。”然后转头对着她爷爷,“上车吧苏老师。”
  没想到她爷爷还真准备上车,转头对着她说,“走吧子墨,小沈也是一片好心,这孩子以前就常来家里,你们应该就是拿时候认识的吧?”
  苏子墨知道他肯定是来求画的,不过她没什么印象,照理说他外貌过人,见过肯定就该有印象,所以大概他过来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吧,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把她送他画的事说破,不然还真难向爷爷交代。
  坐在他的车后座,她真是如坐针毡,他的车非常干净,里面一样多余的杂物也没有,有一股清冽的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似香气又不似香气,却又非常好闻。不像她的车,里面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常常后座堆得坐不下人,他轻车熟路的就朝他们住的小区驶去,还好中途他并没有说什么,只偶尔接受两句爷爷的发问。
  到了家门口,爷爷礼貌的邀请他倒家里坐坐,苏子墨忽然有几分恐慌,紧张的盯着他,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黑眸里是望不到尽头的深度,像是早已清楚她心里的情绪,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然后疏而有礼的对爷爷回到:“多谢苏老好意,晚辈家中也有些事,今天就不打扰了,下次必定上门拜访。”
  “那就不强求了。路上小心啊。”爷爷嘱咐道。
  苏子墨也松了口气,朝他挥挥手,“沈总慢走。”
  他微微点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就驾车离去。
  苏子墨心上忽然漏掉了几拍,心里忍不住抱怨:一个做生意的老狐狸,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她也自诩上帝的宠儿,除了后来破碎掉的家庭,上天也算待她不薄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宠儿中战斗机。
  吃过晚饭,陪爷爷散了会步,顺便围观了他和邻居李爷爷的几局象棋大赛,她就钻回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了。
  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有短信进来,一看却发现是他发来的。他的备注名还是上次在书画店里她临时取的:拾珠不寐美男。
  内容简洁明了:送画的地址是,xx街xxx号2栋一单元21楼。希望来的时候苏小姐不是带着病而来。
  苏子墨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自己身体一直挺好,早上吃了感冒药也觉得没什么异常了,这人观察力真是惊人,怕被传染吗?思考了几分钟,最后也只回了几个字:收到,会准时送到的,也一定不会带着病菌而来。
  那边再未有任何信息,她也没有再在意。
  ☆、第七章 送画
  周六她照例睡了个懒觉,十一点才从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和一条微信,信息是沈煜衡发来的,问她大概几点到,微信是邵佳琪发的,告之她同学聚会的地址和时间。
  想了想,她先回了沈煜衡,告诉他自己大概五点到,送完画正好磨磨蹭蹭就可以直接去同学会了,那边很快回到:好的,我在家等你。
  苏子墨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又的确没什么不对,给自己弄了顿简单的午餐之后,她心血来潮在书房作起画来,爷爷是水墨画大师,她自然也略有皮毛,高中时也学过几个月素描,不过也都只是小爱好,家里人从来不会强求她去学什么,所以她注定成不了爷爷那样的大师。
  连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画了沈煜衡,他眉眼长得极好,鼻梁挺直,嘴唇薄削,轮廓也极为精致,凭着记忆,三两下就画了下来,虽然技术欠缺,不过大致看上去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她欣赏了几下就将画夹进了画册。
  在家东晃西晃时间就过去了,她选了一件米白色的棉麻长裙,背后有一层从肩上到裙摆递增的卷边,看上去也非常凸显气质,她满意的画了点淡妆,将长发束到头顶扎了个马尾,干净又飞扬的样子,套了双大红色的平底鞋,选了个同色系的包包,夹着早就包好的画就满意的出门了。
  按着他发的地址,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苏子墨抱着画直奔他所在的单元,在一楼门禁处按了门铃,不久沈煜衡低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苏小姐?”
  苏子墨不知道其实门禁处有监控,她的脸早在他接通时就出现在了他门口的显示屏上,天气有些热,她一只手夹着画,一只手不耐烦的在脸周围煽动,声音却出奇的有礼,“是我沈总,麻烦您开下门。”
  那边没有再说话,面前的门“啪”一声开了,她推门进去,然后进了电梯直上21层,出了电梯就直接身在了他家里,她抱着画站在电梯口处站了几秒,沈煜衡就从一侧走了过来,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苏子墨顿时觉得凉爽不少。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居家t恤,下身套了一条灰色的棉质短裤,露出一截修长结实的腿,大概是因为不上班,他没有将头发梳上去,黑发软软的搭在额前,遮住了他偏冷的眉锋,整个人气质一下子温润了下来。
  不见了平时那种冷峻到无法接近的样子,还真像极了如今流行的所谓“暖男”,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词很怪异,但看到他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里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个词。
  他往客厅的方向偏了下头,低声道,“进来吧。”
  苏子墨还站在原地,第一次看见这样随意的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推拒道:“我就不进来打扰了,画我已送到,就先告辞了。”
  沈煜衡黑眸一闪,并未过来接画,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能否向苏小姐请教一下这副画的背景与意义”
  他的语气听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她完全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苏子墨心里悄悄骂了一声笑面虎,不过实际上他也没有笑,但就是给她忍不住想这样骂。这个人可远比他外表看起来深沉多了。
  暖男个屁!一开口说话就暴露本质。
  苏子墨赶紧赔笑,“言重了沈总,是我考虑不周全,完全忘记这茬了。”然后依然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犹豫着开口,“方便穿您家的拖鞋吗?”
  沈煜衡家的地板简直纤尘不染,她就算再不拘小节,也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踏进去。
  他用下巴指了指她右手边的鞋柜,“你随意。”
  苏子墨打开,里面是几十双一模一样的拖鞋,一双双整齐的摆放着,她随意拿了一双换上,就跟了过去。
  一进去就被他家的整洁度给震了一下,家具摆设都是偏冷的色调,清一色的黑白灰,也有不少艺术品陈列其中,客厅很大,装修风格简单而有格调,摆设也简明扼要,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无论哪个角落,几乎都是一尘不染。
  一个男人家里居然能干净整洁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她还在感叹,他忽然回过头对她说:“跟我一起去楼上书房吧。”
  苏子墨点点头,就跟着他一起上了楼,楼上也有一个稍微小点的客厅和几个房间,他的卧室和书房都在楼上,他卧室的门开着,她趁他不注意瞟了几眼,果然如想象中一样整洁清爽,书房就在他卧室对面,装修得古色古香,几个朱红色的雕花书柜里摆满了各国书籍,墙上挂着无数的书画,其中不乏她认识的一些书画家名作,有些没打开的卷好插在几个圆柱形的青花瓷瓶里。
  他已经自顾自的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苏小姐请坐。”
  苏子墨收回打量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坐下,然后将手里的画放在她书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然后推倒他面前,“沈总您先看看。”
  沈煜衡双手托起画框,眸光深邃,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又极虔诚的仔细欣赏着,过了片刻他忽然开口,“这幅《喜年》可有何背景渊源?”
  苏子墨点点头,指了指画上的黑白街景,“这是我爷爷在我出生那年所画,这条街是我家最早住的地方,不过早就已经拆迁了,因为大过年,所以街道上是热闹的人群,而这扇打开的窗前有一个小小悬空的灵童,那是我出生的象征。”苏子墨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顿了一下,“那个,寓意是新年新生,而我呢,灵童转世,福乐安康。实不相瞒,这是我爷爷特意为我画的。不过呢,沈总大可不必介意这幅画的专属性,既然我选择了送给您这样懂艺术的人,您就完全可以凭自己的理解与想象重新给这副画新的意义。”
  她说得头头是道,“艺术就是这样,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种不同的理解,不必拘泥于一种形式,你看它最初的意义其实很肤浅,仅仅只是一个老人为家里新成员到来的欣喜与祈愿。”
  沈煜衡抬头看了看她,唇边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笑容,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柔软,“我觉得这个意义就挺好。”
  苏子墨没懂他说这话的意思,然后对着他笑了笑,“沈总喜欢就好。”
  “这样专属而有意义的画苏小姐真的肯割爱?”深色的眼色凝聚,似在窥探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苏子墨眼色沉了沉,随即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当然舍得。真实的感情在生活中继续,不必靠着一幅画来衡量,沈总可别当我是不孝子孙。”
  “苏小姐多虑了。”沉稳的语调,“那就多谢苏小姐割爱了,实不相瞒,沈某想求苏老师的墨宝很久很久了。”
  “太客气了,沈总。”苏子墨轻笑道:“我不也是有目的的嘛,我倒是要感谢沈总您肯将项目交给我。”
  “不必。”清冷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说着已起身将那幅画挂到了书桌前的墙壁上,满意的看了又看。
  苏子墨也站起身来,“沈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要是合同的事没变化的话,我周一就直接到您公司来?”
  “我已经让人拟好合同,你周一可以直接过来签。”始终平静无澜的语调,随即冷眸锁住她,“不过,还有件事想麻烦苏小姐。”
  苏子墨心下隐隐担心,还特么有什么事啊?
  “沈总您尽管吩咐。”面上表情倒是十足的有礼。
  “这样的,我的车被今天送去保养了,但现在临时有点事需要去见个朋友,不知能否麻烦苏小姐送我一程。”
  他语气自然平缓,却明显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哪里有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