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湍湪渊源宛如磕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变身后的美少女战士,距离剧终只剩五分钟没空磨叽必须赶紧爆seed的热血男主角,焕发出和之前完全相反的崭新的生命力。
  附着在装备和皮肤表面的淤泥被外溢的真气给弹开, 露出一张更符合人类审美的面庞——
  明眸似星。
  皓齿如贝。
  檀口点朱。
  雪肤凝脂。
  低首可羞涩, 微笑可妩媚, 如果忽略掉湍湪渊源略显扭曲的面部表情的话,简直是一张符合万千男性梦中情人标准的女神脸。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还挺好看的哈。
  【武林大会】百草:不过湍湪渊源兄不是个, 咳,男性玩家吗?
  【武林大会】路小路:我琢磨这个装备跟性别是强制绑定的,而且不以玩家的个人意愿为转移。
  副本里。
  面对对手的突然变身,选手们的思绪也有一瞬间的脱轨。
  谢孟筠纳闷:“我的水佩风裳装备起来怎么在颜值上就不如他呢?难道gm还能看性别下菜碟不成?”
  吴越山青接话接的毫不犹豫:“可能系统是考虑到不同玩家之间的平衡问题,毕竟你本来的颜值就比他乔装过后更好。”
  枕书听雨,寄东风,唐纳德:“……”
  一直在保护区里边看戏边吃零食的怒海狂潮,感觉嘴里的冷吃兔硬是从麻辣里嚼出了苦味:
  “看在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的份上,下次青兄你洒狗粮的时候, 给个预警成不成?”
  对颜值的评价一字没漏的传进了湍湪渊源耳朵里,作为肩负着为大舅哥报仇和fff团使命的命运之子,他毫不犹豫的一掠上前,对谢孟筠两人发动攻势——
  “砰!”
  “……”
  可能是慕容余给湍湪渊源充电的时候没考虑到对方的主观能动性,一个轻功用下来,后者就脱离地心引力直升上天,将房梁撞出蛛网般的裂缝。
  谢孟筠点评:“好马才能配好鞍,一个四驱车,就别非得用核能来启动了,这不等着出事吗?”
  寄东风问她:“湍湪渊源的弹跳力跟你比起来咋样?”
  谢孟筠老实道:“高度的话还可以挑战,不过单论头部的撞击力的话,我是真的不如他。”
  寄东风用专业机关师的眼光打量一番房梁后,郑重道:“我相信你。”
  保护阵法里面,子书枯鱼眯着眼,努力聚焦了一会,向端木钟宫道:“师兄,等人走了之后,你这间屋子还是重新修缮一番为好。”
  端木钟宫看了眼外面变成滩涂的池塘,又瞧了瞧支离破碎的门窗,最后望了眼不堪负重的房梁,幽然一声长叹。
  被强行灌进来的真气不仅提高了湍湪渊源的攻击力和轻功,更全方位覆盖到了他的防御属性上,磕了这么一下,房梁都眼看着耐久见底,他愣是毫发无损,连血条都没波动一丝。
  谢孟筠和吴越山青同时掠出。
  他们相识多年,不必特地沟通,就能默契配合,谢孟筠剑出光现,如电如幻,吴越山青自长袖中点出一指,风生雷起,死生相济。
  “不对!”
  高手过招,须臾间便是情势万变,谢孟筠一眼瞥见,湍湪渊源此刻目光亮的异乎寻常,手脚也在轻微颤抖,竟似难以自控。
  ——慕容余方才的传功之举,无论对湍湪渊源还是她,都绝非善意。
  心念一动,当下转攻为守,一朵朵剑花绽开即灭,仿佛身边有无数流萤飞舞旋绕。
  湍湪渊源没有用枪,而是重重推出双掌。
  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奋力一击,不如说是难以忍受在经脉中乱窜的真气,被迫将它们通通激发出去。
  谢孟筠青袖揽风,池鹭之上,振起悠长的清鸣。
  旁人眼略眨一下,就再也看不起她的动作,剑起东西,剑落南北,进如激流,退似去潮。
  保护阵法里,始终茫然着目光的子书枯鱼轻轻叹气:“好生可惜。”
  端木钟宫却是有趣一笑:“哪里可惜?”
  两人似乎对视了一眼,细看却又没有——子书枯鱼空茫的目光从他师兄身侧滑过,往远处延伸,最终不知停在了何处。
  公输仪站在阵法外,地上是他的之前起坐不肯离身的佩剑“故国”。
  ——慕容余就立在堂中,他似是并未瞧见对方,慕容飞躺在地下,他似也并不放在心上。
  子书枯鱼想了想,道:“这姑娘的剑法极其敏捷,但越追求一击之迅,便越容易露出破绽。”
  端木钟宫摇头:“她并非不可慢下来,而是在刻意求快。”
  两人说话间,无乐无用斋里已是剑气啸涌,谢孟筠每一剑后都跟着十数剑,寒光如雨,慢慢的只见起而不见落,只见升而不见降,人影飘风,往来翕忽。
  《猿公剑法》是玄奇居士凝聚心血所创,谢孟筠此时所用的,却并非毫无破绽的武功,然而她剑快人快,旁人就算发现了可乘之机,从动念到出手,也得到数十招之后。
  然而及时是这种速度,遇上游戏里的一流npc也还是远远不足,湍湪渊源此刻虽然只是得到慕容余的传功,也足以对她造成有效的伤害。
  子书枯鱼的目光又放空半晌,才颔首道:“原来如此。”
  作为药王谷大师兄,吴越山青此刻的存在感远不如在游戏里的名声一样鲜明,若说谢孟筠没有一刻停歇,他便是沉静异常,只是偶然才会一出手,但每次出手,或掌或指,都能恰到好处的补足剑招上的缺憾。
  谢孟筠的剑法,在吴越山青的辅助下,就成了无懈可击的剑法。
  剑光如铺如洒,双方交战招数虽多,细究起来,却没用上太多时间,只听訇然一声巨响,仿佛有人用针扎破了气球,混元真气从湍湪渊源全身经脉中逸出,气劲浑然凝重,接着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的圆圈内,地面齐齐下陷了一厘米。
  响声之后,谢孟筠轻飘飘的翻飞回去,外面毫发无损,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呼吸的节奏一时快一时慢,明显是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
  慕容余微笑:“第二次与混元气劲交手,姑娘感觉如何?”
  他并未趁机对太平山庄的二师弟做什么,这倒不是慕容余托大,实在是之前传功损耗的气力太多,而谢孟筠跟湍湪渊源的战斗又结束的太快,才不得不缓上一二。
  谢孟筠将乱掉的发丝挽回耳后,微笑:“我最不怕的就是受内伤。”
  慕容余笑的风度甚佳:“这倒是巧的很,混元气劲与常见内功不同,姑娘还是仔细体会一番为妙。”
  谢孟筠:“嗯……”
  慕容余:“姑娘莫非不信?”
  谢孟筠摊手:“我信不信不重要,小青相信就行了。”
  可能是由于妹子过于生猛,药王谷大师兄总是一不小心就被人忽略成背景板,直到他娴熟无比的取针,刺穴,导气,疗伤,旁观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人家除了武力值一流之外,还是游戏里罕见的宗师级医师。
  慕容余一言难尽的看着决赛中还自带绑定奶的谢孟筠。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总觉得慕容余,流水绕沙洲和吴越山青三个人里面,慕容余和流水选手是一个画风,流水选手跟小青又是另一个画风。
  【武林大会】百草:前者是高手决战紫禁之巅,后者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武林大会】路小路:那吴越山青和慕容余呢?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无法兼容当前组件版本,请确认网络通畅并稍后重试.jpg】
  副本里。
  虽然对谢孟筠没有重伤表示遗憾,但作为一手创立影暗楼并将柿子捡软的捏这一技能刷到满级的绝顶boss,慕容余毫不犹豫的切换攻击目标,开始对太平山庄二师弟穷追猛打。
  【武林大会】百草:东西已经被转移到流水选手那边,慕容余还紧咬着唐纳德不放干啥?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就算拿不到《易容蛊解方》,至少还能揍人出口气。
  【武林大会】路小路:我觉得慕容余大概是希望通过追杀唐纳德,引的流水绕沙洲主动攻击他,从而获得对战资格。
  【武林大会】百草:流水选手未必会上当——只要她现在不插手任何战局,冠军就算妥妥到手。
  【武林大会】路小路:也未必。
  【武林大会】百草:为啥?
  【武林大会】路小路:看屏幕。
  【武林大会】百草:呃……
  副本里,谢孟筠手握池鹭,当仁不让的战斗在抵抗慕容余的第一线。
  排除掉“解说们想到了但选手的脑子没及时转过弯”这种仅存在理论上可能的选项,百草发现,谢孟筠与其说是被迫对慕容余发动攻击,不如说是等一个正大光明殴打对方的机会等了很久,连通讯器另一端的观众们都能清楚感受到一股子冲破屏幕的跃跃欲试。
  “一零不是十”帮会驻地中。
  碧轩冷灯评价:“流水玩high了。”
  作为多年基友,她没多问一句为啥吴越山青不拦着谢孟筠疯狂作死,毕竟以吴越山青的性格,别说去砍慕容余,就算把慕容叔侄加公输仪给一锅端,他也绝对会兴高采烈的陪着喜欢的姑娘一起搅风搅雨。
  瑟瑟红犹豫:“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慕容余真的被流水干掉,那由影暗楼控股的地下拍卖会是不是得就此歇业?”
  “……”
  扬帆济沧海清了清嗓子,给出了来自领导的安抚:“我觉得,以影暗楼工作人员的节操,应该不至于没了老大就停摆,只要他们没因为内讧夺权而四分五裂,等不到慕容余的头七就能再选出一个楼主来。”
  瑟瑟红:“可万一他们真的因为内讧而散架了呢?”
  扬帆济沧海想了想,道:“那官方就得再更新一波资料包了。”
  碧轩冷灯喃喃:“突然有点同情这边的同行……”
  副本里。
  谢孟筠对着慕容余疯狂输出,由于她明显不拿血条当生命线的两败俱伤式打法,再加上吴越山青见缝插针的拉偏架,只有一条命且死后不能回复活点回满状态的慕容余,居然当真一时半会拿对方不下。
  而且谢孟筠虽说主要用的还是峨眉武功,但时不时的剑气一闪,轻松勾起慕容余往昔跟公输仪过招的回忆,可还没等影暗楼主在往日的时光中沉湎太久,对面的姑娘就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柄金丝织玉的软剑,当面耍起了慕容余熟悉无比的,家中世代相传的《错缕剑法》。
  ——这妹子的武功涉猎比她的性格更加一言难尽。
  如果换了云飞扬旁观,立刻能看出来,现在这位boss除了身法外,用的九成都是华山派的传承,虽说蚍蜉很难撼树,但千里之堤,真有可能溃于蚁穴,只要慕容余不想阴沟里翻船,就必须更加认真的对待这次交手。
  本来阴阳兼济的混元真气渐渐往阴诡一路转移,观察力只要能达到游戏平均水平的玩家都能看出来,慕容余接下来肯定要放大招。
  慕容余微笑:“在下与姑娘也算旧相识,本不打算如此狠心,奈何立场相对,只得对姑娘不住了。”
  谢孟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反驳——两人算旧相识没错,但从仇恨值列表上来看,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对方对于弄死自己有什么于心不忍。
  慕容余身边的空气似乎在慢慢扭曲,他本来清晰的面容也变得隐约而缥缈,唯有越发可怕的压力,如影随形的跟着谢孟筠,向前踏出一步——
  “撕拉——”
  纸面破碎的声响十分轻微,稍不留神就能忽视过去,而且在本身装潢十分雅致但在经历过玩家与npc的战斗后开始往后现代主意无限靠拢的无乐无用斋里,摆在地板上的障碍物很容易被人忽略。
  慕容余也没想到自己会踩中图画类道具,尤其是在枕书听雨压根没涉足过这里的情况下,而且据稷下学宫大师兄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