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不喜欢这种界限模糊的感觉,但他并不讨厌顿顿都品尝杜池的手艺。
赵小乔的妈妈在昨天晚上提前回来了,三人的饭桌又只剩下了向墨和杜池两人。
不用洗碗的日子随着赵小乔的离开结束,吃过晚饭后,向墨在三妹的陪伴下收拾厨房,他无聊地跟三妹说着废话,而没过多久,他突然发现三妹的体型不太对劲。
三花猫的身材大多都很苗条,三妹也不例外,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悄无声息。但此时向墨却发现三妹的肚子肿了一圈,像是长了巨大的瘤子,给人不妙的感觉。
“你不会偷吃猫粮了吧?”
向墨把三妹抱在怀里,明显感到她的体重增加了不少。
三妹是向墨学生捡来的流浪猫,也是他人生中养的第一只宠物。由于没有经验,随便更换猫粮,三妹小时候还得过严重的肠胃炎。
向墨又摸了摸三妹的肚子,实在是觉得很不对劲。是时楼道里响起了杜池遛完三毛回来的脚步声,他赶紧把人叫住:“杜池,你过来看看。”
“嗯?”
“三妹好像生病了。”
杜池从向墨怀里接过三妹,拨开她腹部的毛看了看,随即有些好笑地说道:“她怀孕了。”
“啊?”向墨彻底愣住,“可是她才十个多月啊。”
去了趟附近的宠物医院,结果就如杜池所说,三妹真的有了身孕,还怀了六只崽崽,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向墨回想起来,三妹时不时就会跑到小院外面去,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畜生,搞大了他家三妹的肚子。
从宠物医院出来,向墨黑着脸一言不发,杜池倒是心大地抱着三妹:“你老公是不是附近最强的野猫?你年纪轻轻就当妈妈,看你妈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意识到杜池口中的“你妈”是在说自己,向墨皱起眉头:“你好无聊。”
“看开点。”杜池安慰道,“怀了就生吧,没必要生气。”
向墨多少有点“自家闺女被糟蹋了”的感觉,没法像杜池那样轻易接受。
“有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主人。”杜池不正经道,“你是不是也该怀个崽?”
“你给我闭嘴。”向墨火大。
杜池笑了笑,又跟三妹聊起了她神秘的老公。等聊得尽兴了,他这才收起不正经的表情,看了看向墨,跟他闲聊:“早上去你房间,我看你屋里放着很多作品。”
向墨直视着前方,没有接话。
早上被三毛气,晚上被三妹气,杜池也不比这两只好到哪里去,向墨实在是懒得跟他说话。
“你不考虑再办个画展?”杜池问道。
“不要劝我办画展。”向墨面无表情地开口,“那是我前男友干的好事。”
如果不是前男友牵线搭桥,向墨也没办法在私人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当时他还以为人生巅峰就在前方,谁知随之而来的却是低谷。
“不劝。”杜池懒洋洋道,“你开心就好。”
两人聊到这里时,自家小院已经就在前方不远处。向墨看到小院门口站着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那人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张望小院内部。
逐渐意识到那人是谁,向墨难以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此时小院门口的男人也看到了向墨,他迈着长腿来到向墨跟前,露出他一如既往自信的笑容:“宝宝,我回来了。”
向墨抿紧了嘴唇,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宝宝?”杜池挑眉看着向墨,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不爽,脱口而出道,“你是谁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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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上午十点,三楼阳台。
杜池:你说我要不要下去找他?
三毛:汪。
杜池:待会儿你配合我好不好?
三毛:汪汪。
ps前男友是助攻。
第24章 红玫瑰
在删除微信好友之前,向墨给钱琨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分手吧。
当时这句话多少带有赌气的成分,因为向墨以为他拿分手做要挟,钱琨就会改变主意,但事实上,钱琨还是执意出国发展,面对向墨提出的分手,他只留下了五个字:我会回来的。
在向墨的认知当中,分手这事是两人的共识,没有任何疑问。
尽管当初他提分手并非是出于真心,但钱琨的态度等同于默认,因此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被甩的那一方,并且花了很长时间才从中走出来。
但看现在钱琨的样子,他好像并不认为他和向墨已经分手。
“我说了我会回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画室小院里,向墨让杜池先带三妹回了楼上,只剩下他和钱琨两人。
三年时间不见,钱琨褪去了身上的浮躁,变得越发成熟。商务休闲衬衣衬托出他沉稳的气质,精致的系带皮鞋让他看起来潇洒又绅士。
哪怕说出的话带有质问的性质,他的语气里也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若是三年前的向墨,可能会对现在的钱琨愈发着迷,但前提是,两人没有分手的话。
“我们已经分手了。”向墨又重复了一遍,语调毫无波澜,就像在陈述画室的营业时间。
“我没有同意过分手。”钱琨环顾了小院一圈,像是不满意这个露天的谈话环境,又说道,“这件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去我车上吧。”
讲话讲不通,浪费时间又浪费表情。
向墨有些烦躁地移开视线,发现三毛正蹲在画室门口,吐着舌头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人谈话。
看什么看?向墨心想,帮你主人监视我吗?
“宝宝。”见向墨明显不配合,钱琨皱起眉头,又叫了一声。
“别叫我宝宝。”向墨淡淡地收回视线,“不管你怎么想,钱琨,你在我这里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请你不要在这里纠缠,省得让楼上那位看笑话。
——后半句话向墨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不确定杜池有没有在楼上看热闹。
“可我说了让你等我。”钱琨的态度中带着一种笃定,仿佛只要好好讲道理,这件事就能说得通。
曾经的向墨就是被他身上这股自信所吸引,觉得他是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连带着自己都变得积极向上。
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自信在向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宝贵的品质,因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全宇宙,不再需要别人来照亮。
“我没有等你。可以了吗?”
不想做无意义的争辩,也不想去回忆分手的过程,向墨直截了当地给出结论,如果是聪明人,应该已经明白他的态度——没得谈。
钱琨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突然问道:“是刚才那个男人吗?”
话题莫名扯到杜池身上,向墨没有跟上节奏:“嗯?”
“他是你的谁?”钱琨又问。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回答了。
每个人面对前任时的心情都很微妙,向墨也不例外。他可以跟谭宋瞎扯,说杜池是他的炮友,但却不能跟钱琨这么说。
因为国际通用的分手法则,是让前任知道自己过得很好。向墨不能让钱琨觉得,他在钱琨离开以后,生活就变得堕落,连个正经对象都不找,就只会找炮友。
尽管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事实,但他的生活非常完美,并不堕落,可不能让钱琨误会。
所以最省事的办法,还是说杜池是他的男朋友。
但向墨也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么,又或者是被三毛看着心虚,他在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于是犹豫了半天,他竟然实话实话道:“他是我邻居。”
话一说出口,向墨便开始后悔,他明明可以潇洒地回一句“关你屁事”。
“那就好。”钱琨明显松了口气,“既然你认为我们已经分手,那我从今天开始重新追你。”
向墨不禁有些头疼,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三楼阳台,希望此时能有个工具人下来帮忙,但阳台边并没有出现杜池的身影。
“我以前能追到你,现在照样也能追到你。”
离开之前,钱琨留下了这句话。
向墨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地址透露给了钱琨,现在再去挨个问微信好友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在一楼和二楼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三妹的身影,便来到了三楼阳台,发现杜池正抱着三妹坐在休闲椅上,悠然地吹着晚风。
最近的天黑得越来越晚,七点多都还能看到夕阳的残影。这会儿的风有些大,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发出哗哗的响声。
向墨来到另一张空着的休闲椅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杜池调侃道:“向宝宝?”
听他那语气,仿佛在说:宝宝,你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惊喜?
向墨一点也不意外杜池会揪着这个称呼不放,他要是不调侃,反而会让向墨觉得不习惯。
“别这么叫。”向墨没什么反应地说道。
“前男友?”杜池问。
“嗯。”
“长得还挺帅。”
向墨转过头去看向杜池,发现他正逗着怀里的三妹,也不知有没有在认真聊天,夸钱琨帅的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有些敷衍。
“怎么,你喜欢?”向墨随口说道,“可以给你介绍。”
杜池逗三妹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抬起视线,看着向墨问:“你舍得?”
向墨下意识地以为杜池是在说他舍不得前男友,正想否认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杜池好像是在问他,舍不舍得自己。
橙色的夕阳莫名有些晒人,晒得向墨的脸颊微微发热。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道:“你知道方禾私人美术馆吧?就是我开画展的那个。”
既然杜池去看过,那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