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开春,身体上完全康复的义勇成为了鳞泷师傅的弟子。
  锖兔和真菰都是鳞泷师傅收养的孤儿,从小在狭雾山长大,义勇恢复后,自告奋勇要成为和师傅一样的猎鬼人,开始跟着他们学习剑术和传说中的呼吸法。
  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使尽浑身力气双手都没有握起锖兔的剑,在师傅摇头和锖兔忍笑的目光下,破罐子破摔地过起了我的咸鱼生活。
  狭雾山的生活与世隔绝又安宁美好,义勇日出训练日落回来,他需要跟上的进度太多了,一下子竟没有多少跟我相处的时间。去年的喧嚣渐渐散去,最初那近乎癫狂的悲伤,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我开始和真菰学习烹饪,这期间没少荼毒义勇和锖兔,每次吃饭时看到义勇欲言又止和锖兔一脸菜色的表情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煮出来的哦,一定要好-好-吃-完!”我笑着威胁道。义勇肉眼可见地吞了口水,锖兔已经开始幻灭了:
  “不是吧?又是你做的?真菰呢?”
  “锖兔君,你对我的菜有意见吗?”我露出了非常友善的笑容。
  “……我开动了。”锖兔卒。
  在这云端的山坡上,葱郁的森林里有温热的食物,门前流淌的溪水宛如醇美的佳酿,即使再也见不到其他的人了,我也不觉得寂寞。每天醒来后,我便坐在溪边看脚下缓缓流过的云,云朵变化莫测,就像如今十五年的人生一样。
  锖兔每次都会坐在我旁边。
  他好像能够轻松应付师傅的训练,和每次回来都筋疲力尽的义勇不同,很多时间他都会默默地走到我身边陪我看水里的云,他始终穿着那黄绿格纹扎进裤腰里的和服和白色的羽织,肉色的头发松松地披着,表情总是那样善良而羞涩,我想我的表情是恬淡的。
  我觉得他可能是看我一个人可怜,所以会抽时间陪我聊天,大多数时间我只是沉默,安静地像这云端世界的一部分。锖兔从一开始的偷偷看,到后来的理直气壮地盯着我看,就连我一次不小心昏睡过去,醒来之后发现他正借着傍晚的夕阳看着我熟睡的脸。
  我轻声问道:“锖兔君?”
  他如梦初醒般转过脸,在我以为他几乎要炸毛时,他却犹豫着说:
  “你好像……一直都有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说给我听吗?”
  我回头,安静地看了他许久,在他的脸上又快要出现红晕的时候,我嫣然一笑,说:
  “锖兔君才是,一直有都有心事。”
  他好像被我说中了般一愣,于是我接着说:
  “你……不需要自责,”
  “我和义勇能够活下来,已经够幸运了,我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是这样的!”他突然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把我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对我喊道。
  “不要再说「习惯了」这样的话了!你的姐姐拼死保护你们活下来,你们应该好好珍惜她托付给你们的未来才对!”
  “每天哭哭啼啼的一点也对不起你们死去的姐姐!给我振作起来啊!”
  我怔住了,看着他据理力争的脸,内心竟被触动了。
  果然,这与世隔绝的狭雾山上的人,和尘世中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没有一丝扭捏和做作,因为他对我好,这样想着,就说出来了。
  没想到把我从悲伤的沼泽里拉出来的,竟然是锖兔。
  后来,他带我四处游玩,每天都能看见不同风景的密林深山和缓缓流动的白云,时光缓慢得如同凝固,我的体力不好,他便停下来,陪我慢慢地走。
  一天,我们走到了一处溪水潺潺的地方,、他三两下从水里捉住了几条鱼,用竹子串起来,又堆起了柴火,准备烤鱼吃。
  我问他:“锖兔……你们狭雾山上的人,一直都对人这么好吗?”
  他淡淡地笑道:“这有什么。因为想对一个人好,自然而然便会对他好了。狭雾山也好,山下也好,道理都是一样的。”
  我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想去山下看看吗?”
  他奇怪地看着我,问:“原来你是想回去看看吗?”
  我立即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摇了摇头,说:“不。”
  平静的日子过的太久,直到一天,义勇懊恼地从山中跑了回来,我走上去迎他。
  “怎么了?”
  “……”他沉默,我注意到他身上披着的姐姐的羽织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个,我帮你缝一下就可以啦,不用担心。”我所谓地笑笑,却发现他脸上的懊恼并没有消散些许。
  “这家伙遇到瓶颈了,”突然,熟悉的声音从义勇身后传来,我越过义勇的身影,看到锖兔急急地跑来,脸上带着窃窃的笑意。
  “……闭嘴。”义勇回头,不耐地跟他说。
  我相信了锖兔的话,识趣地不再作声,一股恶作剧的想法从心中窜起,我戳了戳义勇的手臂,他侧头看我,我踮起了脚——
  在他的左脸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义勇一愣,紧皱的眉头不经意地舒展,他抿唇,顶着死鱼眼看我:
  “你干什么?现在还是白天。”
  他把我问傻了,原本准备好“义勇你要是再生气我就再亲你”的说辞说不出口,最让我汗颜的是,锖兔的眼睛都快瞪成鸡蛋了。
  “你、你你、你们……”他有些搞笑地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们,我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只见义勇把我揽到怀里,平静的声音带些揶揄地对锖兔说:
  “我们怎么了?”
  ——义勇,你跟锖兔学坏了,我内心腹诽。好在义勇终于可以轻松地说话了。
  后来我才知道,义勇学习了鳞泷师傅的水之呼吸,马上就要和锖兔、真菰一起去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可是他停在了最后一关。
  “锖兔君,最后一关是指……?”一天早饭后,义勇和真菰跟着鳞泷师傅去训练,锖兔和我留在家里洗碗,我问他。
  锖兔说:“我们跟师傅学习的水之呼吸,可以利用它产生的空隙之线将最硬的大石头劈开,”
  “只有将水之呼吸完全熟练掌握的人,才能看到空隙之线,义勇一直看不到。”
  空隙……之线?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词,锖兔突然想到我是个外行人,马上说道:
  “啊,这个该怎么解释呢……”他烦恼地说,“是很厉害的东西哦!只要看到线,即使是厉鬼的头,也能将它砍下。”
  他转过头,笑着对我说:
  “织姬,只要待在我身后,让我保护你就行了。”
  我的心里有些难受,涌起了一股无力感。实际上,我更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他,保护义勇,我不想只做被保护的人。
  可我还是对义勇的困境无能为力,每次看到他夜晚盯着刀发呆,我只能默默坐到他身旁,给他揉揉疲惫肩膀。
  “义勇,不要太累了……”我看着他眼下的淡淡眼圈,心疼地说。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直到锖兔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暴栗,说:
  “你发什么呆?织姬跟你说话呢!”
  我有些尴尬,看着不远处真菰意义不明的笑容,不知道如何是好。
  义勇“啊”了一声,似乎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了出来,他抬头看我,低低地说:“对不起。”
  “你小子不该说对不起啊!应该更有斗志,更有动力去练习!”锖兔激动地说,要不是我在这里估计他都要对义勇上手了。
  “哦。”义勇淡淡地回答。
  “……”
  我看着锖兔吃瘪的表情,再一次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半个多月过去了,那颗比我还高的石头还是没有被劈成两半。
  我走到义勇练习的场地,抚摸着这颗大石头,叹了口气:
  “有时候希望你快点被劈开,有时候,又不愿看到你被劈开,因为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你们要去最终选拔了,是吗?”
  仿佛过了一朵花开的时间,温润而怀念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震惊地转身,发现许久未见的那个谪仙般的男人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他还是一身黑色的和服,外面套着随风飘扬的白色羽织,束起的黑发随风飘动着,泛红的发尾映照着宝石般的红眸,那双眸子深深地看着我,闪烁着怜惜和柔情的光。
  ——他瘦了。
  明明是天上的神仙,我第一眼看到他,却觉得他的神情疲惫了许多,连身形都消瘦了。后来我发现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原来我的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
  下一秒,他瞬步到了我面前,我再也忍不住,哭着抱住了他。
  “缘……缘一……先生……”
  仿佛经历了两年多的悲伤被打开了闸门,仿佛流浪已久的人抵达了家的港湾,我在他冰冷的怀里抽泣着,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我感受到他的身体也在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织姬……我来晚了……”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体谅他,而是用哭腔责备着他:
  “你这个……王八蛋……”
  “明明是我的守护神,可为什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没有来拯救我……”
  “缘一的错……缘一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了,”他捧起了我满是泪痕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
  嘴上传来羽毛般的触感让我大脑一下子当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一下又一下地吻走脸上的泪珠,温柔地说,
  “从今往后,缘一会一直陪在织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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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一太强了,回归就夺走了织姬的初吻(笑)
  我给织姬和义勇约了个张稿,大概下个星期就能拿到了,下一张准备给萤和缘一约,还有织姬和风哥的。
  织姬长得很漂亮,是黑发黑眸,温柔似水型,第一人称我不能自吹自擂(笑),大家看风哥的番外就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