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满脸忧色地看着外面,“夫人,若明日傍晚我没能回来,你带着绾娘躲进我书房的那间密室里。”
“老爷”
三夫人上前抓住了三老爷的手臂,眼圈微红,摇摇头,泪忽地夺眶而出,“你就不能留下吗?”
“皇命难违。”三老爷强硬地抚开了妻子的手,拿起一旁的官帽,大步走了出去。
“老爷”
三夫人望着男子的背影,声音嘶哑。
走到门口的三老爷步子猛地一顿,拿着官帽的手颤了颤,“夫人,等我回来。”
“老爷,老爷……”
三夫人不顾体统地追了上去。
“夫人。”
玳瑁上前拦住了主子。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见侄女来了,哭的更加泣不成声,“你姑丈进宫了。”
“难道姑丈出什么事了?”苏绾震惊出声。
“夫人,表小姐,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还是进去再说吧。”玳瑁看了眼院外下人望过来的目光,搀扶着主子走了进去。
“绾儿,这汴京要乱了。
三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当初齐王的舅舅魏国公来找过你姑丈,但是你姑丈那人性子直,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次进宫,怕是凶多吉少了。”
“姑姑,你不要担心,姑丈他吉人自有天相,到时候若是真乱起来,姑丈没有身居要职,那些人恐怕不会对姑丈怎样。”
苏绾面上很镇静,但心里却忐忑不安。
“你说的也对,是我太紧张了。”
三夫人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拍了拍侄女的手,叮嘱道:“这两天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外出,这次不同以往。”
“姑姑,这汴京的天难道真的要变了?”
“当今圣上的身体,这些年一日不如一日,宫里说是皇帝病重,但到底重到哪种程度,不好说。”
苏绾见姑姑这么说,心顿时沉到了湖底。
入夜。
苏绾心神不定,听到脚步声,扭头看是一位有些陌生的丫鬟,她眼里带了丝戒备,“你是何人,翠心哪?”
“奴婢,名唤荷香,原来是在沈郡主院子里伺候的,自从沈郡主离开后,奴婢就在厨房做活,翠心姐姐说您晚上没有吃饭,特意让厨房熬的八宝粥,不料,翠心姐姐忽然肚子疼,这才让奴婢送过来。”
荷香不动声色地从食盒取出一盏八宝粥,放在了桌子上。
“你拿走吧,我没有胃口。”
苏绾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股哭喊声,她站了起来,来到窗前,只见大夫人的院子,此时灯火通明。
她眉心忽地一跳,走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忽地后颈猛地一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次日。
“夫人,不好了,咱府上被一群带刀的侍卫给围起来了,打探消息的小厮无法出府。”
一大早,玳瑁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三夫人立马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府上被围起来了?”
“被围起来了,并且不准任何人出入,奴婢看那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玳瑁一脸焦急,“夫人,咱们要早做打算了,大夫人一家昨天夜里偷逃出去,被人给抓了,府外的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啊。”
“大夫人一家被抓了,我昨天夜里怎么没有听到响动。”
三夫人满眼震惊。
“夫人,咱这如意苑,距离那春熹苑太远了,倒是表姑娘的梧桐苑离得很近。”
“绾儿,绾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波及?”
三夫人心中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带着人连忙往梧桐苑赶去。
“夫人,夫人,我家小姐不见了。”
正走到院门口的三夫人和披头散发的翠心正好撞在了一起,“你是翠心?绾儿怎么会不见了?”
“昨天夜里,荷香打晕了奴婢,奴婢醒来发现小姐不见了。”翠心急的哭了出来。
三夫人听到这话,瞬间晕倒在地。
“夫人”
“夫人”
……
皇宫。
“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各位大人,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本官不念往日的同僚之情。”
“魏国公,你这是以下犯上。”
魏国公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出来的张大人,向身边的人施了一个眼色,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佩刀的侍卫,对着张大人一刀挥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大殿上的柱子。
殿上的众位大臣,看到这不忍直视的一幕,纷纷闭上了眼睛,更有甚者,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魏国公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宋大人身上。
“宋大人,你可愿跟随齐王,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你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
“魏齐,你这个奸佞,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本官的答案和当初的一样,要打要杀,你随意。”
宋三老爷一脸刚正。
“好好,好你个宋三,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杀了。”魏国公怒极反笑。
“是”
“不用你们,我自己走。”宋三老爷甩开了侍卫的辖制,整理了下袖子,视死如归地往外走去。
“看看,这就是文人的气节,还有谁想一同去,本官成全你们。”魏国公一双眸子,仿佛淬了毒似的,看向殿中的众人。
有的人低着头不说话,有的人缩着脖子浑身战栗,有的人怒目瞪着魏国公……
第63章
寝殿。
“朕没有想到, 你最后还是动手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皇帝,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父皇, 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
齐王拿着染血的剑踏进了大殿之中,看着床上垂老的,仿佛被人拔掉锋利的牙齿的猛虎, “父皇, 你老了。”
“你这个孽障, 朕问心自问, 从未亏待过你, 你竟要谋逆。”年迈的皇帝满脸病态,他恨铁不成钢地无力地拍打着床榻。
齐王看向皇帝浑浊的眼睛,质问,
“父皇, 在你心中,我只是太子的磨刀石,你真正疼爱的儿子只有他萧琰, 而我只是你稳住魏氏一族的工具而已,你表面上对我宠爱,可你为何不把太子之位传给我?”
“你也是朕的儿子, 朕待你和琰儿都是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
齐王看着现在还在骗他的帝王,眼中一片讽刺,冷笑出声,
“他叫萧琰,琰, 天子之玉,我哪,名字萧瓒,瓒,瑕疵的玉器,父皇就连取名都这么按照喜恶来,在父皇眼中,我萧瓒始终比不上他太子萧琰。”
“你,你,那只是一个名字,你竟然就对我怀恨在心。”
“帝王之家,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可笑的是我,曾经期待过,期待过父皇看我一眼,可你没有。”
齐王提着剑,渐渐逼近床榻上的皇帝。
“你难道要弑君?”
“父皇,告诉我玉玺在哪,我会让你当太上皇,否则……”齐王把剑指向了皇帝,声音冰冷,“否则不要怪儿臣手下无情。”
“你长大了,如今都敢把剑指着朕了。”
皇帝看着眼前冒着寒光的剑,虚弱地笑了笑。
“王爷,不好了,太子他集结了大队人马,快攻进皇宫来了。”
齐王拿剑的手忽地颤了几下,他扭头阴鸷地看向报信的下属,“你说什么?”
“太太子,他快杀进宫来了。”
侍卫铠甲上染得都是血,他神色慌张道。
“瓒儿,带着你的人逃吧,萧琰他不会放过你的。”
“父皇,你快把玉玺交出来。”
“我即使给你,你能坐得住皇位吗?”皇帝闭上了眼睛,“瓒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闭嘴。”
此时齐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大声怒斥,神色慌乱了起来,眼中满是纠结。
他不能走,不能。
他处心积虑谋算了许多年,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王爷,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要为贵妃娘娘,还有王妃想想啊。”
侍卫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