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逸下车之前对他说:“我走了啊。”
“嗯。”他的态度太过冷淡,安逸开门的手一顿,问他,“你怎么了这是?”
楚盛钧看着她,“没怎么啊?”
瞎说,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有什么,而且她还知道他为了什么。安逸:“刚才……谢谢你还不行吗?”
楚盛钧挑了挑眉,“说声谢谢就完了?”
这人无耻就无耻在这里,他要什么不明说,非要你主动送上门,安逸主动轻轻地贴着他的脸说:“谢谢,这样够了吧?”
楚盛钧又把她拉回来亲了亲脸颊才放过她。
弄得安逸直到走进剧团的门脸还是热热的,她边往楼上走边想: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她想象中的夫妻了,只是像,还不是。
安逸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一出现,同事们纷纷过来打招呼,无一例外地都说她胖了不少。
这点虽然安逸早就料到了,但是真的听到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黯,她随即摸了摸脸,笑了一下,“可能是知道随团演出完了以后没怎么有机会上台了,吃的就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她说的也是实话,这个剧团比较小,一年排不上几出戏,随团演出基本上属于这一年戏最多的时候,要不她也不会一回来休息几个月都没人找她。
安逸说话的这人就是当初建议她随团出去演出的人,那人问:“你这次不是知道了外国歌剧的事情才回来的?”
“是啊。”她点头,“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咱剧团人也不少,应该差不多找到人了吧,我还挺想上的,不过现在面试还能上吗?”
“剧团现在还是养闲人养的多,上不上台拿的工资差不太多,一些年纪大点的谁爱受排练的罪啊,年轻的能唱上高音的没几个,当初开会的时候一提出这个,没人敢吱声,最后还有人提了你的名字,我觉得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安逸点了点头,“这样啊,谢谢。”一番话说得她心里有了些底气。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问:“你知道这次定的什么曲目吗?当时通知的时候没告诉我这个。”
那人说:“这几天就定下曲目来了,是意大利名剧《托斯卡》。”
安逸突然笑了,“好,我知道了。”她上楼到团长办公室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一进去,团长先招呼她坐,两个人先寒暄了几句以后,团长切入正题,“安逸,我记得你简历上说你考试的时候唱的《为艺术为爱情》得了优秀?”
“对啊,我听说这次定的剧目就是《托斯卡》?”
“嗯,所以想找你来试试,比较适合你。”团长问,“你现在可以能现场来一段吗?”
“嗯,好,不过隔了一年多了不知道唱得怎么样。”安逸起身,站好以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唱了起来,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战战兢兢地在他身边,排斥,想逃离,那时候的她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和他居然也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她现在在团长的办公室感觉好像一个转身间还能看到他穿着燕尾服坐在钢琴前面,专心地弹着琴的样子。
歌声一停,团长肯定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年轻好,音色不错,高音起得也好。”
“哪能跟您年轻的时候比。”安逸象征性地谦虚了两句。
团长问她:“最近身体身体还行吗?过几天定下了演员咱们就开始要排练了。”
安逸想了想,“最近练是能练,高强度的肯定不行,让我再养几天吧。”
“好,那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安逸穿好大衣,一出门就打了个冷战,最近天气也不是很冷,只是自己在室内呆的太久,都不太适应了这种天气了,幸好楚盛钧给她准备了大衣,不然按她原来那样非得冻死不可。
她迟疑地在门口站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找楚盛钧,临走的时候他特地嘱咐她结束了以后给他打电话但是也没过太长时间,估计他也刚刚到公司不久,再把他叫过来不太好,他最近也挺忙的。
于是安逸决定自己回去。
她们剧团在的地方特别偏僻,不好打车,她只好先搭一辆公交车到市区然后在打车,安逸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自己真的在屋子里面真的呆了太久了,久违的车水马龙一下子勾起了她原本对生活的期盼。
那时候她刚归国,变故还没发生,对国内的生活满怀着期待。
到了市区,安逸打车好一会儿没打到,一辆车停在了她身前,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
安逸吓了一跳,低低地叫了声,“舅舅。”
来人正是安逸的舅舅,更重要的是他也是苏品桓苏晚还有……苏蕴雨的父亲。
苏父招了招手,“现在很难打到车,你上来吧。”
“不用了。”安逸想到自己要去哪里,忙推辞。
“快点,这里不让随便停车的。”苏父都这么催了,安逸再不答应实在不好看了,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上去。
苏父问她,“去哪里?”
安逸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
苏父直接报出了楚盛钧家的地址,问她,“是到这里吗?”
安逸点头,“嗯,麻烦舅舅了。”
她表面上佯装淡定,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心微微地沁出汗来,楚盛钧以前每次用光盘也好用公开他们的关系也罢威胁她的时候,她每次都就范,就是怕被安家苏家知道。
安逸下意识地把这两家当成自己的依靠,就特别怕他们会丢下自己,现在自己最紧张的一幕终于来了,她心里不免紧张。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父开口说:“安逸,你和楚盛钧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安逸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嗯”。
“认识多久了?”
“很长时间了,记不太清了,差不多在我出国的那个时候吧。”安逸不愿意坦诚他们相识的经历,就说了个谎话。
苏父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很久了,他为什么又来招惹蕴雨?”
安逸摇头,“那个时候我跟他分开了,不是很清楚。”
“那你发现自己怀孕也是分开以后的事情了?”
安逸点了点头,“这件事实在是太对不起蕴雨了,我本来想偷偷地生下这个孩子的。”
“蕴雨挺颓废的,整天窝在自己房间里面也不跟我们说话,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她压力还是挺大的。”
几句话,说的安逸很难受,但是现在站在她这个角度,她觉得自己的解释和道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后临下车的时候,苏父还说:“安逸啊,其实你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我们都挺难受的,这几年也一直帮着找你,只是没想到你刚回国团聚不久就出了这么一件事。”
这段话说的安逸更加内疚了,连连道歉,直到苏父的车开走了,她在立在门外回不来神,进了门换完鞋,李叔抱来楚楚,她摆了摆手,“先不用了,李叔,你先帮我照顾照顾她,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叔问:“您今天不是去面试吗?心情怎么不好?”
安逸摇摇头一眼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chapter 42别扭or情绪
楚盛钧到家以后从李叔那里接过楚楚,抱着直接往楼上走去,安逸房间里面传来一阵一阵钢琴声,断断续续的。他透过开着门缝往里面看去,只见安逸皱着眉头,看一会儿琴谱,弹一会儿。
他单手推开了门。安逸有点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个问题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自己提前回来了还不联系我?”
“这不是看你刚到公司怕你再跑一趟嘛。”安逸站起身,冲着楚楚拍拍手想要抱她。
楚盛钧却一侧身闪开了,“刚才心情不好不想抱楚楚,现在想抱?晚了。”
安逸一听这话就知道李叔跟他说了,她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又一点一点浮了上来。
楚盛钧神色认真地问:“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我看到我舅舅了。”安逸面无表情地说,“他说蕴雨最近整天在家里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心情很不好。”
楚盛钧拧眉,“你这个舅舅还真敢在我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又去你那边给你添堵?好,等我回头再去敲打敲打他。”
“你别那个口气行吗?他好歹也是我舅舅。”
楚盛钧冷笑,“他跟我过来谈条件的时候可真不像你舅舅,得了利还想要谈感情?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到这里,安逸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能听出来苏父一定是用苏蕴雨和他的婚约和他做筹码让他答应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安逸对苏父一共没见过几面也没怎么有感情,楚盛钧那些话不知怎么了,里里外外都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当时不也是得了楚盛钧的利,又想跟他谈感情,最后还被现实啪啪啪地打脸了吗?
可能是安逸的脸色太过难看,楚盛钧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他把楚楚抱给她,安逸不做声地接过。
楚盛钧在钢琴前面坐下,抬头看向她,“今天面试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等过几天就要去排练了。”
他接着问:“定的什么曲目?”
“《托斯卡》。”
楚盛钧笑了下,“不枉我当年特地……”
安逸刚刚一直低着头,专心逗着楚楚,他一问她才回答,一听这话她倏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楚盛钧脸上有些别扭的神色,也不看她,低着头弹起琴来,琴音从他手上流泻而出,是那首《为艺术为爱情》。
安逸这时候抱着孩子,没法也不敢唱高音,背靠着钢琴轻轻地随着琴音哼了起来,心里徒生几分感慨,当初一对别扭的男女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妈了,只是当初的心结好像还在他们中间。
正感伤间,她看到楚楚扑到钢琴上,肉肉的小手一下一下在上面拍着,好像在学着楚盛钧弹琴,安逸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地叫他,“你快来看,楚楚好像在弹琴。”
楚盛钧直接把楚楚抱在自己腿上,拿着她小小的手在琴键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安逸顺势也坐到了琴凳上,看着楚楚好奇地睁着眼睛专注地看着琴键,开心程度堪比当初自己学会了弹第一支钢琴曲。
这就是做妈妈吧,安逸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目光突然眺望向窗外的白云蓝条,思绪也不知道出去了多远,不知道当时自己还没丢的时候,苏绮看自己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carey说苏绮当时想让自己学钢琴,不知道当年自己有没有楚楚这样聪明呢?
待她反应过来,安逸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地靠着楚盛钧和他一起看着楚楚弹琴,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有时候说孩子是父母之间感情的润滑剂真的不假。
要不是楚楚,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晚上,待安逸抱着楚楚睡熟以后,楚盛钧起身点燃了一根烟走到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苏蕴雨半死不活地“喂”了一声。
楚盛钧直入正题,“当时不是已经谈好解除婚约的条件了吗?你们也拍胸脯给过我保证了,现在几份合同都签好了,怎么又出了这种事?”
苏蕴雨很茫然,“什么怎么回事啊?”
“你爸来找过安逸了,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那我怎么知道,我好几天没出门了,也没见过他们,可能他们觉得我受委屈了也不好说。”
“以后你或者你们家里谁要是对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平和委屈都来找我。”楚盛钧沉声说,“别找我的人。”
“好好好。”苏蕴雨刚答应,楚盛钧立马就挂了,她看着手机嘟囔,“切,陆乔羽不喜欢我不理我我也能找你吗?真好笑。”说完把手机一丢,接着睡倒在床上。
*
周末,楚盛钧带着安逸和楚楚去了g市,安逸早早地联系了安暮,问他知不知道妈妈的墓在哪里,安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亲眼看着妈妈去世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安逸闻言心里一滞,安暮说话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好像跟谁都不熟也懒得熟的样子,只有这句话带了几分人情味。
去的那天风很大,车停在了公墓门口,安逸一下车就感觉一阵阵冷风不停地往领口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楚盛钧见状,帮她扣好衣服扣子,一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