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秦峥(二)
秦十二跟着秦峥在西山寺吃了顿素斋,下山时他去西山别院看望赵长卿,秦峥便直接回了兵部衙门。
此时,宋太后已将咸阳王的事安排妥当,咸阳王暴毙,中毒而死的模样是瞒不过人的。宋太后也没打算瞒着,宋太后说让监察司查,彭相坚持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查,宋太后也没再坚持己见,全依彭相的意思。
后宫里,太皇太后得了信儿又闹了起来,戚贵太妃素来是个和气性子,这些天也正准备着去女儿端睿公主府上养老,叫她去管太皇太后,她委实不敢做这个主。
宋太后从来不强人所难,道,“罢了,贵太妃的确多有不便。你多留意六公主一些,她年纪小,先在慈宁宫养了两年,后来太皇太后身子不好,交给颖太嫔。颖太嫔年岁大了,精力上难免不济,还得你多照看。”
戚贵太妃忙应了,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照看好六公主。”
宋太后转而宣景惠大长公主进宫,宋太后道,“咸阳王突然过逝,哀家这心里十分不好受。”
景惠大长公主叹口气,劝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兴许是咸阳王命里无福。娘娘身为嫡母,对几个王爷样样周到,这些,天下都是看在眼里的。娘娘还是要放宽心,多少大事还等着娘娘拿主意呢。”
宋太后道,“外头的事还好说,总有内阁做主,彭相是先帝的师傅,如今又做了皇帝的师傅,再忠贞不过的。我无非是看看奏章,别耽搁也就罢了。只是,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自先帝过身,老人家精神也不比以往。如今知道咸阳王的事,愈发伤感。”
“原我该过去服侍,偏生朝廷事多。宫里的太妃太嫔,又都不入太皇太后的眼,连戚贵太妃那样和气温顺的性子到了慈宁宫都给太皇太后骂了出来。太皇太后久不露欢颜,委实让我担心。”
景 惠大长公主闻弦歌而知雅意,唇角一绽,笑道,“这事儿有什么难的,娘娘要为军国大事操心,太皇太后那里的事,若娘娘觉着我还可以,我过去服侍太皇太后,正 是我的孝心,还请娘娘成全!”皇家死人的事,太寻常了,景惠大长公主半点不觉有什么好伤心的地方,倒是宋太后劳请她过去照看慈宁宫,实在是一份大大的恩 典!
宋太后较景惠大长公主小二十几岁,却得依着昭文帝的辈份,笑,“那就有劳皇妹了。”宋太后小时候与景惠大长公主颇有不睦,当 然,那时景惠大长公主还只是长公主。后来,两人因景惠大长公主的独生女姚馨(姚馨之事见于《千金记》)的关系有些好转,到如今,越处越处出了滋味儿,反是 格外融洽起来。
景惠大长公主笑,“我求之不得。”她唯一的女儿就是被这个老太婆拽到跟前挡剑而亡的,虽然给她女儿死后哀荣,但,哀荣顶个屁用!哀荣能让人活过来吗!这个机会,景惠大长公主实在等得太久了,久到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有这样的机会!
景惠大长公主陪宋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去慈宁宫尽孝了,宁安侯已在外头等着了。若说帝都最有福分的人,宁安侯肯定位列前茅。
宁 安侯自己当然不缺才干,但要说有一无二也实在过于恭维。不过,人真挡不住命好。宁安侯庶子出身,因得了嫡母的眼缘儿,在一众兄弟中最终袭得爵位不说,他还 娶了个很不错的老婆纪氏。纪氏出身性情都是一等一,唯一的不足就是无子,宁安侯弄个妾生了儿子,那妾便无福死了,宁安侯将儿子抱到嫡妻房里抚育,自此不染 二色。纪氏待这个儿子也十分尽心,到如今,纪氏嫡亲的外甥女做了太后,宁安侯借老婆的光,自然更进一步。宋太后一当权,立刻将宁安侯提到禁卫军统领的位子 上。
宋太后无外乎说了些安危的话,余者还有一道旨意给宁安侯,“行远的长子也有七岁了吧?”
宁安侯道,“是。李硕是八月生的,到了今年八月就整七岁了。”
“眼瞅着藩王要就藩了,宫里孩子少,皇帝每天念书,我总寻思着,多给他寻几个伴读才好。明天让李硕进宫,我瞧瞧那孩子。”
宁安侯忙替孙子谢恩,宋太后笑,“姨丈不必多礼,咱们不是外人。”接着又问了问纪氏的身体状况,便打发宁安侯下去了。
接着宋太后又召见了御林军统领、九城兵马司、连带着帝都府尹都得机缘进宫面见宋太后,而且,秦十二也得了恩典,成为皇帝伴读之一。秦太嫔更进一步,升了秦太妃。
但这一步升上去又有什么意思呢?秦太嫔得知儿子过身的消息,当下呕出两口血来,幸而梁嬷嬷早有准备,宫里又有太医侯着,总不会让秦太妃有什么意外。
宋太后再命内侍去秦家看望过早已致仕的秦老尚书,这老爷子也神奇,早在宋太后少时,老爷子自知年迈,早早的同昭文帝说,老了,身子不成了,致仕回家,准备等死吧。结果,一直等到这会儿,昭文帝都驾鹤西去了,他老人家还活蹦乱跳,眼瞅着就长命百岁了。
不过,咸阳王暴毙,秦老尚书受的打击不浅,跟着也倒了下去。宋太后打发人过去时,秦老尚书虚弱的表示了对宋太后的感激,命儿子们送了内侍出去。
秦老尚书叹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我这一辈子,怕是要操心操到头了。”
秦大老爷的面色也很差,死的是他嫡亲外孙,何况这外孙身上还有皇家血脉,原是妥妥的藩王来着,如今这样突然去了,秦大老爷心下很不好受。只是,老父这样,秦大老爷不敢露出悲容,还得软语相劝,“儿孙们还需父亲教导哪。父亲这话,叫母亲听到了,又该埋怨父亲了。”
秦老尚书叹口气,问,“阿峥回来了么?”
秦大老爷道,“父亲,还没到落衙的时辰呢。”
秦老尚书不忘叮嘱,“待他回来,叫他来见我。”
咸 阳王早不死晚不死,偏在就藩前死了。秦老尚书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到他这个年岁,许多事,已不愿意刨根究底。秦峥年至而立,已升了兵部侍郎。等闲人,便是 天纵奇才,也鲜有升得这样快的。先帝活着时倒有一位,不是别人,便是如今宋太后的生父承恩公宋荣,宋荣年轻时极得先帝心意,自身才干过人,而立之年便做了 户部侍郎。
秦老尚书靠在软枕上,问,“兵部的差使还顺利吗?”
秦峥道,“孙儿一直是在兵部当差,倒还顺利。”他原是探花出身,自翰林院进修三年,接着授官兵部,一步步的由主事爬到郎中,再到侍郎的位置。
秦 老尚书道,“你眼光比我好。”秦家与宋家,原来算得上通家之好。宋荣春闱那年,秦老尚书是主考官,正经的座师。两家的孩子也关系不差,事情就出在秦峥与宋 嘉言的亲事上。既是通家之好,孩子们自小来往,秦峥与宋嘉言说的上青梅竹马,秦峥自幼对宋嘉言有些情义,待年长些,三次求娶方得宋家允婚。这其中,也颇经 了一些坎坷。凭良心说,秦老尚书当年对这门亲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孙子喜欢宋嘉言,秦宋两家交好,宋家门第不错,宋荣为昭文帝心腹之臣,宋嘉言自身也有才 干,门当户对,天作之和。谁也未料到已在宫中为妃的秦氏会拿秦峥的婚事与仁德亲王府做交换。秦峥因此痛失所爱,宋荣受此奇耻大辱,恼怒之下与秦家绝交。若 只是与宋家绝交,还真是秦家的造化。只是事情未到此止,宋嘉言神通广大,慈宁宫将她赐婚给昭文帝的母族方家(今已被抄家族诛)都没挡住她把昭文帝弄到手。
宋 嘉言入主中宫时那叫一个强悍,百官群谏昭文帝,您老把这么个二婚的表侄媳妇弄到宫里做皇后,以后百年史官怎么说,史书怎么写啊?鉴于宋嘉言先怀了龙种,百 官也不能让她在外头晾着,先是说入宫可以,顶多是个宫人,生下皇嗣再升职。后来,百官又表示,顶多酬以妃位。再后来,皇贵妃之位宋嘉言都不要,她入宫便要 做皇后。当朝首辅彭老相爷险血溅昭德殿,都没能挡住宋嘉言入主中宫之路。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宋嘉言入主中宫,唯秦峥是赞同的。他也不管家族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一门心思的支持宋嘉言。哪怕宋嘉言入主中宫后,每次宋嘉言有事,秦峥必定声援。以至于,秦宋两家早无来往,唯秦峥与宋家关系不错。
如今,宋嘉言做了太后,秦峥也将迎来收获的季节。
秦老尚书咳了一阵,秦峥轻轻的为祖父揉抚胸口,取来止咳的药膏给祖父含了,喂祖父嗽了口,沉稳又有耐心。
秦老尚书微有些喘,好半日平复了方道,“不知我活着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你的儿子叫我一声曾祖父。”咸阳王暴毙,宋太后安抚秦家,却是召秦十二入宫为伴读。秦十二何德何能,他不过是秦峥的养子。若秦峥有亲子,这样的福气,再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秦十二。
“祖父想见十二,我叫他过来。”
“阿峥,我说的不独是后嗣。”老人的眼睛总带着几分浊气,不若年轻人的明亮,秦老尚书看着这个此生最得意的孙子,心下叹息,道,“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伴儿的。你这样孤孤单单的模样,我怎么能放心呢。”
秦峥道,“这些年郡主很温顺。”
岂止很温顺,当初秦妃为了拉拢仁德亲王一系,硬拆散秦峥与宋嘉言的姻缘,将秦峥与看中秦峥的仁德亲王的嫡女小郡主凑成一对。自仁德亲王一家子死绝,小郡主再未出过院门一步。
秦老尚书道,“阿峥,我这个年纪,所求者,无非是你们有妻有子,夫妻和睦,儿女孝顺罢了。”
秦峥道,“祖父,我已有妻有子。”
秦峥道,“祖父或许觉着十二不是我的亲子,心里便有隔阂,须知这世上,伤害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帮助你的往往是与你没有血亲关系的人。”
秦老尚书微叹,“你还在怪她。”
秦峥淡淡地,“当初技不如人,不怪被人算计。我从不怪他人,怪只怪我自己无能。”
“如今呢?”秦老尚书闭眸轻问,“你如愿以偿了么?”
烛台上的牛油大蜡猛的暴了个灯花,发出哔剥的声音。秦峥的侧脸在烛影中晦暗莫明,他道,“如今,总算我的命运不用捏在别人的掌心随意左右了。”
☆、第261章 玉玦
三司刚查出个头绪,秦老尚书便过逝了,老爷子并不是糊涂人,临终前将家分好了,长房得其四,余者二房三房各得其三。
秦老尚书过逝第二日,陪了老爷子一辈子的发妻,秦老太太也走了。
两人都过了九十高龄,这个年纪走了,怎么都称得上喜丧。只是,搁在咸阳王暴毙的背景下,难免令人一声叹息。
秦家二老过逝,以至于查出秦家所赠咸阳王字帖上有毒的事情时,彭相都有几分矛盾,先回禀了宋太后。宋太后只做不知,问,“到底怎么回事?”
彭相道,“咸阳王中毒身亡,在咸阳王府查出两件有毒的东西,正是咸阳王生前把玩过的,一件是秦家献于咸阳王的欧阳询的字帖,一件是蜀王府送予咸阳王的玉镇纸。接下来要怎么查,还请娘娘明示。”
宋太后心里有数,那件玉镇纸想来是监察司所为了。宋太后淡淡的扫了彭相一眼,心说,好事找不到我,这样的事倒找着我来拿主意了。宋太后又不是傻瓜,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意。彭相素来老成谋国,彭相说呢?”
宋 太后不喜欢彭相,彭相对宋太后也没太多好感。当初这女人入宫之事,彭相就一千个不乐意,只是如今宋太后都做太后了,前事不可追。如今遇着倒霉事来让他拿主 意,彭相心道,揽权的时候倒没见你谦虚过。不过,宋太后是主,彭相是臣,宋太后有问,彭相自然不是没主意的人,彭相道,“咸阳王乃先帝亲子,骤然离逝,令 人伤痛惋惜。且咸阳王为人投毒身亡,若不查出个究竟,如何对先帝在天之灵交待,如何对陛下交待,如何对天下百姓交待。”
彭相用排 比句表达了对咸阳王之死一查到底的决心,宋太后点点头,“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就依彭相,让三司继续查。只是,秦老尚书过身,他是侍奉过先帝的老人了,这些 年,先帝活着时对也从未忘记过他。如今秦家正在丧礼之中,三司即便查案,还需客气些,别惊扰了亡者。蜀王是皇帝的叔祖辈,也要礼遇。”
彭相领命。
咸阳王这一死,原本定于吉日就藩的兄弟们也不必急着走了,总要参加过咸阳王的丧礼才好再提就藩之事。
秦 家的丧事,宋荣还带着儿子们假惺惺的过去上了柱香。他与秦家多年旧怨,至今也没解开,只是怨有,恩也有。秦老尚书当年是他春闱的座师,后来入朝为官也得了 秦老尚书一些指点,就是他与发妻大纪氏的亲事,还是秦老尚书穿针引线,做的媒人。如今老爷子一朝蹬腿去了,宋荣过去上柱香,也是释了旧怨之意。当然,这完 全是看在秦峥的面子上。
宋荣自从升了国丈,得了爵位,便卸了实差,只剩爵位荣耀。好在如今他闺女当家,委屈谁也委屈不着宋家。不过,他为人最是精明,心眼透亮,知道秦峥眼瞅着要发达。旧怨过了多年,宋荣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咸阳王之死,事涉如今宗室最为年高德韶的蜀王与自己的外家秦家,偏生又赶在秦老尚书与秦老太太过身的时节,这叫一个兵荒马乱的热闹。
不过,这些事,与赵长卿是无干的。
赵长卿有个小小诰命,品级也太低,她只管安安静静的在别院过日子。这别院是当年大苏探花亲手设计,如今重建,景致颇有可观之处。
郑 妙颖时常过来,秦十二偶尔会来学武功,陪赵长卿说话,吃赵长卿做的点心。苏白心下都觉着,若不是秦十二年纪尚小,他非得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对赵长卿有什么别 的念头。自赵长卿和离,苏白觉着赵长卿财貌双全,正当年轻,这样孤单一辈子未免可惜,总想着给赵长卿再做个大媒什么的,只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只 得作罢。
倒是夏文也来过几次,赵长卿并未见他,夏文能起身后还需去内阁当差,也没多少功夫来西山打扰赵长卿。赵长卿真正得以清静自在。
她闲了还会取出苏先生的琴弹一弹,全当陶冶性情。少时喜欢笛子的欢快,如今年长,反是偏爱上琴的低沉。
赵长卿琴弹的不咋地,好在有一流的师父指点。苏先生今日回家,郑妙颖的琴技也是一流。
郑妙颖素来偏爱这张“重阳”,几次都道,“不枉先生十年得此一琴,不说上古名琴,整个东穆朝,此琴算是绝品。”
郑纱颖教的用心,赵长卿弹的叮叮咚咚,不急不急,她有大把时光挥霍。两人说一会儿琴,结伴去落梅泉边汲来泉水,煮了茶,伴着点心,用一本古籍可以消遣一个下午。
其实,最了解女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中元节的时候,赵长卿去西山寺给朱老太爷朱老太太做道场,说巧不巧的遇着蜀王。
蜀王还是那般眉毛胡子皓白如雪的神仙模样,“阿元去了这几年,难得你还记着他。”他也是来朱老太爷上香的。
有杨玉芙先前的印象,赵长卿对蜀王倒没了先前的紧张,淡淡道,“有许多人,一转身就能忘。也有的人,让人终生不忘。”
蜀王点点头,“以前觉着你与阿元不大像,如今看,你与他倒有些相似之处。”
赵长卿望着冠盖亭亭的菩提树,轻声道,“我是无法与太爷相提并论的。”太爷临终前叮嘱过她,她只要再走对一步,便能终生无忧。她以为她走对了这一步,结果,却是错的。
蜀王另有所指,“你们都是能及时回头的人。”
赵长卿心中若有所感,道,“明知走下去不过是死胡同,当然要回头。”她与夏家走到这一步,蜀王府当居首功。虽然赵长卿不知道她何德何能引得蜀王府出手,而且,她手里也没确切的证据。但,赵长卿就有这样一种直觉,她与夏家的事,蜀王府肯定推波助澜了。
蜀王不知赵长卿心中所想,一笑道,“若都似你说得这般容易,世上哪里还有烦恼。”
赵长卿并不反驳蜀王,只是神色间也未见赞同之意,蜀王道,“阿元年轻时可不似你这样沉稳,他不论跟谁在一处,都要听他的分派。若谁有不服,他那张嘴,简直能杀人。”
赵长卿笑,“太爷有太爷的道理。”或者是重生的关系,许多人在赵长卿的记忆中都有悲伤的岁月,唯有朱太爷是一个让你想起他时便不禁微笑的人。
蜀王摆摆手,“他能有什么道理,臭美又挑剔,成天跟只孔雀似的,把一帮子小姑娘哄得神魂颠倒,简直没天理。我都不知道那些女人喜欢他哪里。”
自和离之后,赵长卿心境反是更开阔了,也敢说一些往日不敢说的话,笑道,“太爷那般俊美,没人不喜欢他。”
蜀王好奇的与赵长卿打听,“难不成到死都还是花孔雀的模样?”
赵长卿道,“我还从未见过比太爷更加俊美的人。”
蜀王感叹,“简直没天理。”
赵长卿挑眉,她家太爷生得俊美,也是爹妈给的,怎么就没天理了?就听蜀王叹之又叹,“我自六岁进学,五更即起,自此文武双修,寒暑不辍。后来封王,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有人,单靠一张脸便可通杀四方,岂止是没天理可以形容的?”
蜀王说的似真似假,语气颇是玩笑,赵长卿忍俊不禁。蜀王问,“阿元给你的玉玦还在吗?”
赵长卿点头,“长者所赐,不敢轻佩。我放在家了。”
蜀王自袖中取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玉玦,“这原是他的旧物,既然另一半在你手里,今日遇到也是缘分,算是旧物重聚吧。”
蜀王将玉玦放到赵长卿手里,“将来若有人问起,只管照实说便可。”
蜀王还了玉玦,抬脚离开,忽又一顿,道,“既是及时回头了,最好别再走回头路。”
☆、第262章 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