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幕,让江承烨整个胸膛都充盈着暖意,他回过头看着脸色发红的女人,忽的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再次吻了下去……
皇宫的弯弯道道皆是被那朱红宫墙给绕住,此时此刻,拐角之处,一抹明黄影子闪了进去,江承烨的目光扫了一眼,眼中尽是漠然。
在怀里的女人快要断气之前,江承烨终于结束了这个霸道狂狷的吻,末了他还伸出舌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舔,仿佛是一个完美的结束动作。宁慈红着脸嗔怒:“仗着自己会些功夫就欺负人!”
江承烨笑着凝视她:“为夫每晚等着夫人来欺负,夫人都无视为夫,这又怎么说?”
混蛋!流氓!
宁慈不理他,扭过头就朝小鱼儿那边走,江承烨笑着看她气急的背影,迈步跟了上去。
原本是要出宫回王府,可最终两人还未出宫,就被江言身边的小太监揽住了。
“皇上请世子妃于御书房一见,请世子妃随奴才去吧。”小太监恭敬有礼,也的确是天寿帝身边的人,是个熟脸,可是江承烨的脸色就那么一瞬间冷了下来。
宁慈的目光也沉了沉,可是皇命不可违,两人最终还是跟着小太监又重新回到了书房。
如果说江承烨陪着宁慈来到御书房已经是极大程度上的退步,那么当小太监将他拦在外面,细声细气的说皇上只要见宁姑娘一人的时候,他直接怒极反笑,目光冷冷的看着小太监,将那小太监吓得不轻。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宁慈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我难道还能就这么不见吗?大不了有什么事情,我出来了告诉你,你在外面看着小鱼儿他们,嗯?”
小鱼儿被金玉满堂牵过来,见到江承烨,他很是欣喜的伸手求抱抱。
江承烨的目光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柔和了些,他弯身将小鱼儿抱起来,站在御书房外对宁慈道:“长话短说,回家烧鱼。”
真是……够了!
宁慈转身进了御书房,在沉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江承烨的脸色已经沉冷到不行。
这一代君王的御书房是曾经扩建过,十分的大而宽敞,即便在这里上朝都不是问题。
彼时,一身明黄龙袍的江言坐在龙椅之上,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奏折,看这情景,大部分应当已经被批阅完成,听到响动,他抬眼看了看进来的宁慈,冲着她微微一笑,指了指一边。
宁慈这才发现一旁的一张椅子边还站着一个人,身上挂着一只箱子,倒像是太医的打扮。
“坐下,让胡太医把个脉。”江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批阅奏折。
一旁的胡太医恭候着,对着宁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宁慈淡定的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伸出右手放在了一旁四角凳的脉枕上,由胡太医把脉。
胡太医把了很久,眉头也越皱越深。
“宁姑娘的手是三年前受伤,如今迟迟没有康复,只怕一半是旧疾,一半……是心病。许多肢体受伤之人,往往心中沉重,觉得自己永远都好不了,所以这块心病反而会拖累伤情。姑娘从前便是惯用右手,老臣可以金针治疗,配上外敷的药物,加上姑娘适时地用一用这右手,其实完全康复,并非没有可能。”
“啪!”一声响。江言沉着脸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案台上,胡太医吓得面色发白,果然,下一刻江言已经冷冷开口:“可能?朕养你们这群庸医,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时候说一通废话,再加上一句‘可能’来为自己的无能脱罪吗?”
胡太医整个人都吓傻了,慌忙跪下:“臣罪该万死。”
江言起身,负着手走了过来:“今日的脉象已经给你们探过了,回去抓着几个有本事的好好商讨这手该怎么医,三天之内,朕要看到有用行动,而不是你们继续跪在这里说什么‘罪该万死’。”
“是、是是!”胡太医脸色惨白的跪着推了出去,厚重的大门在打开放走了胡太医之后,又很快的关上。
江言站在宁慈面前,眼中有关怀浮现:“既然已经随承烨回了京城,朕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让你们母子能在京城立足。只是这手臂是当年落下的旧疾,既然要成亲,自然一身安好才对。胡太医行医多年,并非无能庸医,朕只是施压令他们莫要那般懒散,你大可放心。”
宁慈沉默的站在他面前,微垂着眼:“谢皇上。”
江言定定的看着她,忽而一笑:“回来的路上怎么叫,如今就怎么叫吧。朕不希望你们与朕有什么隙罅。”
宁慈的声音淡淡的:“民女不敢。”
江言抬眼看她,眼中有黯然:“有何不敢?东桥镇中的何如意,竟也有不敢做的事情?朕特许你,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朕都不会治罪!”
宁慈的眼睫毛微微一颤,抬眼看了看江言:“皇上此话当真?”
江言与她对视,薄唇弯起笑意:“这模样,大致是有话要说,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朕说!”
宁慈默了默,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
“皇上今日为宁慈做的,宁慈很是感激,可是皇上曾经做过什么,宁慈即便不提,也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宁慈只有一言,谁伤我儿子一次,我必然让他十倍奉还!”
江言的笑容猛地一僵,整个御书房中,也安静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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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卡文有点厉害……说好的粗长君也不能履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二个幕后黑手
御书房内安静无声,针落可闻。
宁慈与江言站的近,高大的男人因为她的话而微微一滞的呼吸和那僵硬的身子都没能被宁慈放过。江言这样的反应,让她越发的肯定,当初对小鱼儿下手的,是江言的人,而不是景王妃。
如果面对的是朝中大臣,也许江言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恰恰是因为宁慈不过一介女流,即便他有了恩准,换做一般女子,也不敢有丝毫愉悦。可是到了她这里,她非但放开怀的说了,还说的这般……直白简单。
片刻的失态后,江言兀自笑了起来:“弟妹,你在说些什么?朕有些不太明白。”
宁慈抬眼看了江言,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在里面,她默了一默,将方才的模样收了一收,做出些感激的样子:“民女是说,小鱼儿不过无知顽童,却能收到皇上那般贵重的赏赐,孩子还小,不懂得世情,民女这个做娘亲的会替小鱼儿记在心中。”
江言的目光闪了闪,忽然望向一边,看着那雕刻着金龙的红木柱,负着手迈出几步与她错开,“原来弟妹是说这件事情。朕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可爱标致,玉牌只是为了护他平安,算不得什么大的赏赐。弟妹实在是无需客气。总而言之,如今弟妹已经带着孩子随承烨回京,往后便都是一家人,弟妹当初有什么顾忌,有什么担心,到了这里,都可以放下心来。”
江言缓缓踱步重新走到宁慈面前,转而已经换上了帝王的威严与肃穆:“你和承烨都是朕欣赏的人才。今日在朝堂上,朕的话不仅仅是说给众爱卿们听,更是说给你听。如意,朕不怕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朝天子一朝臣,朕想要做这个下棋人,还要做赢棋人,无论是换掉对手还是在棋盘上做什么机括,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弟妹和承烨都是直爽之人,承烨从江湖而来,并未受过那些世家大族的浊气,虽说行事间还带着江湖人的戾气,但在性子上,朕十分欣赏他,也肯定他这个兄弟,而你,即便只是一介民妇,却一次次让世人惊叹,一个东桥不夜镇,朕已经看到了你的不同,而今朕只想给你们一个更宽广的天地,一切有朕撑着,你们根本不需要顾忌。”
所以,这才是他的目的?
宁慈挺直了背脊面对江承烨,一字一顿:“可皇上要我们一起对付的人,也许是我们都无法下手的人,这算是恩典,还是皇命?”
江言却是笑了:“弟妹,刚才的话是你自己说的。三年前发生过什么,朕稍稍查一查,即便不能完完全全的还原真相,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的事情,朕不过是为你做一个助力,助你去完成你的十倍奉还。”
江言目光落在了她垂下的右手上,忽的微微一弯身,同时还探出了手,一副要去握她的手的模样,宁慈目光一厉,飞快的后退一步。江言的动作微微一滞,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又重新站直,含笑望着她:“你的右手,朕一定会医好。”
宁慈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江言。
江言也看着她,良久,方才缓缓道:“朕知道你心中最牵挂的,是你的孩子。朕如今也身为人父,自然是懂得你的感受。朕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孩子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人为意外的发生!”他自嘲般的笑了,“这样,弟妹是否放心了?”
宁慈微微垂眸:“民女明白。”
民女两个字咬的清晰,江言的笑意减了两分,忽然若有深意的看着她:“另外,你与承烨的婚事,朕知道宁王府中的情况,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那位杨……”
“哐!”沉重的红木门忽的被人从外面踹开,江承烨单手抱着小鱼儿,一脸冰凉的站在门口,江言的呵斥之词还未说出来,他已经大步迈了进来将宁慈护在身后,语气平淡道:“皇上见谅,承烨一介江湖之人,总是带着些江湖人的戾气,承烨知罪,只是如今小鱼儿念叨小慈念叨的紧,承烨这才冒犯。”
江言的笑容冷了几分,可是最终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呵斥,他和江承烨对视一眼,男人间的交流方式就通过这么一个眼神,各自交换了信息。
江言回过身往书桌后走:“也罢,既然孩子要娘,朕也不多留了。不过如意,朕的话,你可以好好考虑。另外,胡太医会每日都去宁王府请脉。”
“小慈的手由我负责,我会治好他。不劳烦皇上费心。承烨告退。”江承烨毫不退让的一手抱孩子,一手牵住宁慈,转身离开御书房。
江言一直沉默的站在龙椅前,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以一个十分不敬的姿态离开。她就那么任由着他牵着,连回头都不曾有。沉重的大门带着沉沉的声音关上时,诺大的御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江言在龙椅上坐下,翻开了江杨两家请求赐婚的帖子,不过简单的扫了一眼,便扔在了一旁。
江承烨的气场有些不对,可是即便如此,他抱着小鱼儿的手臂依然稳健有力,牵着宁慈的手也从未松懈过一份力道。
金玉满堂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一行人驾着马车回到了宁王府。
正是王府用饭的时候,可是一张大桌子上,只有杨敏茹一个人等着他们。
“王妃不晓得如何了,一回来就有些甚至不适,王爷正在照顾王妃,午膳已经送到房里面去了。”杨敏茹温婉大方,那模样更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家吃饭的贤妻,她咬了咬唇,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炒豆干,笑容有些羞涩:“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今日闲着无聊,做了些……”
“我们先回房了。”江承烨淡淡的打断杨敏茹的话,转而对着金玉满堂道:“若是饿了就先吃,我们有些事情要处理。”
金玉满堂上午才在国子监吃了点心,根本就不饿,他们对着杨敏茹笑了笑,脚底抹油回了自己的屋子。
江承烨直接把宁慈和小鱼儿带回了房间里,步子有些急,让还站在桌子边的杨敏茹一双手紧握成全,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
江承烨把人带回到房间里,才刚刚关上门就已经一手抱着小鱼儿一手把宁慈搂进怀里。
“对不起。”江承烨近乎惶恐的将他们两个抱在怀里,小鱼儿似乎有些不适应江承烨这样大的力道,扭了扭小身子,宁慈赶紧伸手敲了敲江承烨的手臂。
江承烨微微一怔,立马将小鱼儿放到了床榻上坐好,他的小短腿还挨不到地上,坐在床边一甩一甩,一脸无辜的看着宁慈和江承烨。
小鱼儿坐在床边,宁慈索性脱了他的小鞋子,让他在床上滚一滚自己和自己玩,江承烨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将宁慈抱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小鱼儿自娱自乐,江承烨忽的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宁慈默了一默,转过头看着江承烨。
江承烨目光深邃:“你当时一定十分恼我是不是?若非我将他带了来,也许小鱼儿根本不会遭受那些。倘若我根本没有回来找你们,他们就都不会出现在东桥镇,也不会做出那些可恶的事情,是不是?呵……当初你在马车上与我说的那些话,我还觉得气急,可是如今想一想……竟然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因为一时心急,所以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细细想过。一直以为对小鱼儿下手的是景王妃的人,可是如果不是今天听到宁慈说这些,也许他真的不会想到江言也会动手。
现在回想,当日他将令牌丢回给江言,一副要丢开一切留在这里的模样,而后江言去到新村,在村中游走许久。他一直以为这次的江南之游只有他们三人,却不料最后的时候竟然涌上他的一批暗卫,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莫过于他赐给小鱼儿的那块玉牌。那实在是极大的殊荣,即便是他当初凯旋而归庆功之时,江言都没有说过要赐下这样的赏赐,放眼朝中,江言登基三年,也鲜少又大臣能得到。
可是就是这么一块玉牌,却轻轻松松的给了小鱼儿。
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因为……补偿?
见到江承烨眉头紧锁,宁慈伸手在他的眉间轻拂,带着些微凉的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我还以为那门厚的很,你应当听不见才对,你倒好,听了个完全,还在御书房里使用暴力,这样真的好吗?”
似乎是对她的岔开话题有些不满意,他正准备开口,一个人玩腻了的小鱼儿忽的凑了过来,小孩子的唇总是红润而水嫩,他就这么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探出来,两只小胳膊环住宁慈的脖子,吧唧亲了她一下。
宁慈索性把小鱼儿抱到自己的腿上,一家三口有椅子不坐,就这样靠在一起歪在床边的地上。宁慈抱着小鱼儿,江承烨抱着宁慈,他听到她说:“都已经回来了,那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证据。他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么会留下证据?也许是这些年跟着连城煜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如今看人,总觉得比从前清明了些,所以即便我没有证据,江言给我的感觉都有些不舒服。我今日只是试一试他,可他明显表现的有些古怪。”
宁慈转过头认真的看他:“承烨,我一早就说过。江言身为君王,但反对他的国家有利的一切,他都不会轻易地放开。你是他的得力战将,他又怎么会允许因为我而让你解甲归田?我只是猜测,倘若当初真的是他命人下手,他也不过是希望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了这个孩子的牵绊,又隔着三年的恩怨,最终会不欢而散。也许我还会终身恨上你,而事后这件事情指不定还会归结到景王妃身上,让你们母子的感情更加恶化,这样一石二鸟的计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江承烨抱着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回来?哪怕有庇护,这里依旧没有江南的安逸。”
宁慈笑了笑:“他派人对小鱼儿下手是不希望你因为儿女私情放弃整个国家安危,可是这之后他赐给了小鱼儿那么贵重的玉牌,同样也是因为他不希望随你回京的我们会有任何的不适应。这是他身在其位,情理之中的作为。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只因为身在其位,所以要做出不得已的选择。他已经补偿了,而我们也相安无事,小鱼儿也活泼健康。承烨,这几日我越发觉得,一个家里,就该有父亲,有母亲,该有的亲人一个都不应该少,这样才是一个家。所以,我越来越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个明智的决定。重要的不是我们去到了哪里,而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江承烨越听越沉默,他微微抬眼,便撞上了女人温柔和深情的目光。
是,重点不是他们去到了哪里,而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可是如果他们身在的地方并不太平安稳,那也是他的事。他要做的,只是护他们母子一生安逸无忧。
想到了刚才在前厅的杨敏茹,又想到了方才在御书房外面听到的江言没说完的话,江承烨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带着他们回来。
御书房那扇门,自然是没办法将他隔绝在外,他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而也是在这一刻,江承烨终于从无尽的喜悦中清醒了几分,也清楚的明白,现在并非他一味开心的时候。也许他们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宁慈将小鱼儿放在腿上,双手轻轻环着他的小身子。江承烨再次看了看她的手,忽然道:“倘若不想做什么,便不要做。有我在,没人可以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江承烨大手一揽,将宁慈和小鱼儿一起抱住。
“你的手我一定会治好,往后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情。我再不会那般愚蠢迟钝!”
宁慈心中一动。她把小鱼儿抱起来让他站好,回过身面对着江承烨:“承烨,我……”
“世子爷,世子妃,沈远辉沈大人和柳绍轩柳大人并端敏王爷登门,正在前厅等候。”下人忽然前来通报,将宁慈的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