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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并骑两人一齐勒住马,翻身下来,还各自谦让一番。
“仲扬兄先请。”
“不不不,还是太子爷先请。”
二人说着话,如何也没有想到竟在卫国公府的门前碰上了云南王世子顾随。
偏生他们连门还没有进去,顾随确实大咧咧从府中走出来,脸上还是一派自得之色。
顾随想着他这一招投其所好,阿谣一定会喜欢,也不枉他这几个月来有事没事就借着找姜谈喝酒的由头来卫国公府了。
裴承翊也不知是不是他喝得多看错了,不知为何,总觉得顾随在看见他的时候蓦地一怔。不过很快就转变过来了。
还是顾随施施然行了一礼,先开口:
“呦,太子爷和梁世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他这话说起来,竟全然一副主人家做派。
裴承翊轻嗤一声:
“若不是见这牌匾上写着卫国公府,孤还当是云南王府了。”
顾随懒得理他,只是略带戒备地看着对方:
“太子爷倒也不必拿话刺小爷,你们两位到底有何贵干?”
梁期向来跟裴承翊走得近,也与顾随有些龃龉,此时便道:
“我与太子爷自然是来找姜大公子谈书论学,我们出入这里并无不妥,只不过顾兄你,不上花楼喝花酒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你找你的姜大公子,我找我的姜二公子,各不相干,你以为小爷不知道你这厮最是贪恋温柔乡,谁最爱逛花楼可说不准呢。”
顾随抬扇冲对方一指,
“你再废话,小爷这扇子可不长眼。”
少时梁期曾与顾随打过一架,那时他自恃是将军之子,以为怎么也打得过顾随那个纨绔,未曾想却被对方反过来打了个落花流水,从此在京中公子哥儿面前抬不起头来,顾随此时提起这个就是故意给他没脸,偏生梁期拿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说:
“谁与你这匹夫多言,太子爷,走,咱们进去,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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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谣正厅旁的一间茶室中沏着茶,隐约只听见正厅里略显喧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待到沏好了茶便搁进托盘里端着,直向着里面走去,边走还边扬声道:
“夫人,大公子,茶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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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阿谣差点儿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去。
她已经走到门口, 前厅的人几乎能瞧见她的脸。
在阿谣踏进门之前的那一刻,突然听见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阿谣的脚步霎时顿住, 脸上一僵,下意识就慌忙一转身, 将手里的托盘一下子搁到身后的素蕊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后面的茶室里跑过去。
心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阿谣回到茶室里, 将自己缩成一个小鹌鹑。
她不想看见他, 一点儿也不想。
可是这人怎么就这样阴魂不散?
幸好刚刚她站的位置只能被胡氏看到, 只是……也不知她的声音有没有被听见……
正厅中,素蕊临危受命, 上前给众人奉茶,送到裴承翊手上的时候,太子爷皱着眉看她一眼。
这个探究, 又失望的眼神, 让素蕊心下一惊, 不敢多看, 只是说
“太子殿下, 请用茶。”
接过茶盏的男人却移开眼神, 眼中染上浓重的失落。
刚刚好像听到她的声音,可是怎么近了前, 又不是了。
他许是真的喝多了些,才会这样时时幻听。
……
看到门边一闪而过的人影,胡氏刚刚那一瞬间捕捉到了阿谣脸上的慌张。
她心下一沉,有些狐疑,是以, 便找了个托辞出了正厅的门,到后头茶室里寻阿谣。
一进了茶室,看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就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
几乎是看到阿谣的同时,胡氏就想起现在坐在前厅的两个客人。
太子爷和梁世子。
阿谣就是瞧见他们二人才情绪低沉的。
胡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阿谣的肩,柔声问:
“怎么到这儿躲着了?你哥哥还等着你给他送茶呢。”
似乎是听见她说话,阿谣下意识抬起头来,冲着她直摇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瞧着女儿一张小脸煞白,血色尽失,胡氏的面色也眼见着凝重起来,她双眼直盯着阿谣,似有些不好的预感闯入脑海里,她有些不敢想,却仍是没忍住问出口来:
“谣儿,你从前说过,曾到一户人家中做……做妾室,你……他?”
话到嘴边儿,到底是没全问出口来。
不过她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聪明如阿谣,一定听得明白的。
阿谣闻言,张了张口,倏然却又合上,像是无论如何也觉得难以启齿。
她最终还是颓丧地直摇了摇头,声如蚊蚋:
“我……我……”
胡氏这样看着阿谣,虽然什么也没听见她说,可是胡氏总觉得,阿谣什么都说了。
她的委屈无助不流于言表,她的委屈是写在眼睛里的。
所以即便强颜欢笑,眼神里的东西也是藏不住。
母女连心,胡氏有些着急,下意识就按照自己心中的猜测说道:
“谣儿,你说出来,有什么委屈,娘替你做主。纵然他们天潢贵胄,可这天底下除了王,还有法,还有人情,你父亲为国效忠鞠躬尽瘁,他们总不能还叫他的女儿无故受委屈。”
胡氏越说越气,仿佛已经知道阿谣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可是阿谣的头却越来越低,恨不得将整张脸埋起来。她从前的那些经历,说出来足以令家族蒙羞,令父母为她担忧,此时面对万般关心的母亲,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靠进胡氏怀里,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
“娘……别问了,阿谣求求娘亲,别再问了。”
这情形。
胡氏几乎当场怔在原地,这样饱含感情,饱藏依赖的一声“娘”,她竟等了这样久。
先前听着阿谣略显疏离,一声声“夫人”“夫人”地叫,她体谅孩子离家数年多少生疏,又觉得只要能听见她的声音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直到现在这一刻,胡氏才知道,这一声“娘”有多好听,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直直穿进胸膛,进了心里。
她缓缓伸出手,将女儿抱住,一手在她瘦削的后背上一下下地安抚着,像极了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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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其人大方好客,姜家大公子姜诏更是与裴承翊、梁期都是昔年好友,是以几人这一番聊的甚为畅快。
只是,不知为何,裴承翊总觉得姜夫人胡氏看他和梁期的眼神有些怪异。
像是带着些审视和敌意。
尤其是在梁期说出想见见姜二姑娘的时候最甚。不过他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胡氏许是觉得梁期这厮开口就要见姜二姑娘实在唐突,这才有些不虞。
等到太子爷和梁世子走了,胡氏才小心翼翼地从茶室里把阿谣领出来,带回映月阁去。
胡氏在映月阁待了一会,并未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阿谣,直到瞧见阿谣恢复如常,才稍稍放心预备离开。
不过还没等胡氏离开,就见宋嬷嬷跑进来,一脸喜色地跑进来,冲着胡氏和阿谣说道:
“夫人,二姑娘,端午佳节,瑞王带着家眷进京朝见,大姑奶奶也跟着回来了,现下人已到了京城,正在瑞王京中一处别院整顿,大姑奶奶已经着了人递话儿过来,说是得了空便回府来。”
听到这话,胡氏原本沉着的脸色终于算是拨云见日,有了喜气:
“谧姐儿回来了?好,好,是该回来,谣姐儿回来之后,还没见过她姐姐呢。”
卫国公专情,一生唯有胡氏一个正房妻子,再无旁的小妾通房。
胡氏生了两双儿女,大姐姜谧年岁最大,然后是长子姜诏,次子姜谈,最后是幺女姜谣。
两子两女,皆为嫡出亲生,兄弟姊妹间的情分自然深厚。
阿谣小时候还是姜谧带大的。
只不过,她已丧失了那些记忆。
胡氏说完,又看向阿谣,略显兴奋地说道:
“谣儿可想见你大姐姐?娘已经要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