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历史 > 美貌冠天下[重生] > 美貌冠天下[重生]_94
  “为何你会觉得我不愿意?”陆云深反问,手指从江栖鹤发间抽离,垂落而下,握住这人的手,“我已经等了六百年,再等多久都可以。”
  “放心,不会再来六百年的。”过了许久,江栖鹤才低声道。
  轻舟很快行到对岸,江栖鹤把自己从陆云深手心上撕开,跟在这人后头下船。
  细沙踩在脚下柔软温热,仿佛在挽留游人的脚步,江栖鹤与陆云深拔腿无情,径直远离江岸,走进密林之中。
  在云林的这一侧,他们倒是遇上了几个不死族,估计是想方设法苟活下来的,见得外面天空忽然晴朗后,出来查探情况。
  这几个不死族没凑上来对江栖鹤他们做什么,只是张望一番后,在远处压低身子致礼。
  江栖鹤偏头冲不死族笑了一下,然后就遭陆云深提溜着爪子走远了。
  在这一侧,因为那几个不死族人的关系,幻境陷阱自觉让道,二人一鸟行得畅通无阻,不过两刻钟,就来到云林边缘。
  前方不远便是钟山,高万仞,直耸入天,和一个时辰前的云林相似,整座山笼罩在一片死沉沉的黑雾中,尚未靠近,湿冷气息便扑面而来。
  “混沌。”江栖鹤忽然蹦出两个字,“陆小白你说,传言道天地之初,万物皆为混沌,名字叫做‘天’的神明将混沌劈开,世上才有了万物,那是否证明,那个‘天’,其实是生活在混沌中的?”
  陆云深偏头看他:“你是指……”
  “要想在遍地都是混沌气息的地方活下来极不容易,除非是与浊气同源的浊怪,方能行走自如。
  你看之前那几个尚且苟活着的不死族,身材矮小,跟被劈走半截儿的柴火似的,走路一瘸一拐。连不畏死亡的不死族都被混沌气息折磨至斯,那位‘天’,又是如何保存实力,与混沌抗争的呢?”
  江栖鹤负手而立,仰面眺望钟山山巅,那处裹在黑雾之中看不真切,不过据古籍记载,应当是上下笔直、极难攀爬的峭壁。
  这一想法并非江栖鹤穿越云林时才产生的,初年独到记载混沌境的古籍时,江栖鹤便有了这个问题。
  天地万物皆为混沌,可为何那位神明并非混沌?难不成神明不属于天地万物?那么神明来自何方,又为何要劈开混沌、令大地繁衍生息?
  他想不通这一问题,也曾向德高望重的前辈请教,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云深勾住江栖鹤食指,再缓缓将其余四指搭上去,深入指缝,紧紧扣住。江栖鹤的话令他笑了一下,黑眸中光泽温润,“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世间只有你的春风词能够清除混沌气息?”
  “……大概因为我是天选之子吧。”江栖鹤不害臊地说道。
  “如此,便因那位神明是天选之子吧。”陆云深手一拉,带着江栖鹤步入山道。
  “陆小白,你这就很敷衍了啊。”江栖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因为他是神,所以就能在混沌中力大如牛生龙活虎么?”
  “神明一说可纳入修行范畴,而修行一事向来不讲求常理,况且那不过是古籍上记载的传说,是真是假无法追查。”陆云深语速飞快,“你为何不这般想,是那古籍漏记了一两句,所以才致使你疑惑不解。其实天地之外仍有天地,神明之于我们,便如我们之于凡尘世间。”
  “你这个思路在你们这个时代很清奇啊。”江栖鹤小声嘀咕。
  但陆云深的话点醒了江栖鹤,他并非七州土著,而且七州上似乎还有如他一样的人存在。或许所谓的神明,不过是个外来者吧。
  江栖鹤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又一甩,试图将脑子里有的没的甩出去。
  他心念稍转间,陆云深已带着他行过山脚,往半山腰走去。
  在低矮之处尚不觉得,渐渐来到高处,罡风愈发猛烈,绿羽鸟缩在江栖鹤袖子里都也不敢动,生怕被削成片。
  湿冷气息也越来越浓厚,弥散在山间的味道令江栖鹤十分不悦。他伸手就要拔剑,却被陆云深按住,“且等一等,你看前面。”
  陆云深抬手遥指,只见远处曲折迂回的山道旁亮着熹微光芒,因为隔得太远,浊气浓稠,格外模糊,却也可以想见它自身有多么明亮。
  “见鬼了?”江栖鹤蹙了一下眉。
  “说不好那处就是我们即将经过的地方。”陆云深道。
  “你让我一剑劈过去,就能看个究竟了。”江栖鹤捏了一下这人脸颊。
  江栖鹤做下的决定,极少会因劝说而更改,陆云深只得放手任他去。这人往外走了两三步,双足一前一后跨开,手腕一翻,耀白剑光犹如长龙翩然游出。
  剑法春风词,是江栖鹤无聊时所创,以“春风”二字为题,严格贯彻“春风吹又生”此一主旨,剑招极为柔和,似极了染绿江南岸的轻柔和风。
  此刻落到罡风猎猎的钟山上,温柔与刚烈相撞,倏尔弥散开去,化作虚无。可就在此瞬,那抹极轻的剑意渗透入长天一角,悠悠然将罡风撕开大片缺口,卷走道上湿冷的浊气。
  那光芒一点落入视野中,竟是架在树枝间的六角灯笼一盏,四面蒙白纸,中间仅白烛一支,火光飘飘摇摇似是豆粒。
  ☆、千灯照夜(十九)
  第五章千灯照夜(十九)
  那盏灯太普通了,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难以想清为何能散发出穿透浊气的光芒。
  江栖鹤眼底浮现三分疑惑三分有趣,横在半空的剑尖倏尔一垂,旋即提步过去。
  罡风愈烈,乌发白衣往四方翻飞,拂到面上犹如刀割。袖子里的阿绿不住哀嚎,陆云深斜里一跨, 把走在前方的江栖鹤拉到身后,再捏出一个结界往他身上罩去。
  “小心为上。”陆云深沉声道。
  江栖鹤漫不经心一“嗯”,越过陆云深, 脚下步伐迈得更快。
  “多停留片刻,就要多吹片刻罡风,很不划算。”这混账说得理直气壮。
  陆云深周身金光流转,高天梵罗体下他犹如罩在四方墙壁中, 撞过去的罡风被一双无形的手化开,江栖鹤无意中往后轻瞥, 看得很是羡慕。
  “说起来我现在是你的本命剑啊。”江栖鹤“啧”了一声,“为何高天梵罗体不肯护着我呢?”
  “你进来便能护着你了。”陆云深道。
  “不进来。”
  话音落地,江栖鹤还抬起下巴,补充一句, “我能走,不虚这点罡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