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亦不舍，但，本王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再守着她，再保护她了。”
慕宇垂眸看了眼自己染血的空荡左肩，在今天之前，那里还长着一条健壮有力的手臂的，可现在……
慕宇颇为嘲弄的笑了笑，要是他没有及时的自断一臂，恐怕他，当场就死了。
要说这五毒教教主还真恨他啊，这准备的也够齐全的。
他不懂医，也不清楚那毒到底是用什么来练就的，但是，在中毒箭的那一瞬，他明显感觉到了烟儿当初留在他体内的十年驭灵术功力受到了巨大的波动。
那毒，仿佛是专门克制驭灵术的，虽然还克制的不完全，但是，对于他这样空有功力而不会用的人来说，足够了。
想到这，慕宇心中也涌现出一丝不甘。
就如暗影所说，他还没看到他和烟儿的孩子出生呢，也没和烟儿真正长相思守呢，就这么让他殒命，还真是不舍又不甘。
更要紧的是，他一死，情蛊就解了，秦远就能真正的拥有烟儿了。
只要一想到将来会有人像他一样对烟儿做尽亲密事，他就死都不能瞑目！
“暗影……”静默了良久之后，慕宇突然开口。
“殿下有何吩咐？”闻声，暗影神色一凛，慌忙问道。
“本王时日无多了，但这身后的局势却不能让它乱。”
“殿下，您别胡说，不会的……”
“自欺欺人并没有什么意义。”慕宇沉声打断，苍白的俊颜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你就算在不愿接受，本王的身子也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只是……”
说到这，慕宇突然长长的叹了声道：“本王是这南慕的晋王，也是烟儿的夫君，所以，哪怕是死，本王也要死得其所，将一切都给安排清楚。”
“殿下尽管吩咐，属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达成。”看着慕宇那严肃而又认真的脸庞，对上那托孤般的希冀目光，暗影的心就停不住的往下沉，但却强忍着坚定道。
“好。”对于暗影的表现，慕宇也算满意，点了点头后，便开始交代道，“西凉现如今有五毒教教主秦远在背后出谋划策，也有北秦这个强有力的盟友一同围攻南慕，倒是得意的很，此次本王中毒断臂，只怕他们高兴的都要找不着北了。
但是，要是他们够聪明的话，也不会立马就来攻打我们，只会等，等到本王身死，等到遥西关粮绝，届时便可以最小的损失拿下这西境的大片土地。
所以，本王必须要为咱镇守在这遥西关的南慕军找好退路，以及御敌方法。
你待会儿就吩咐下去，让城中除了青壮男子，其余人等全部有序的退离这里，以防他日城池失守遥西关沦为下一个望北城。”
提到望北城，暗影的脸色亦是一黯，低低的应了声道：“殿下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绝不会让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跟着受乱。”
说着，暗影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宇，道：“殿下，聂少将军之死固然令人惋惜，但您也已经尽力了，还请您不要再自责下去了。”
虽然殿下对外总是一副冷酷的无情模样，但得知望北城告急，聂少将军有难的消息时，可是第一时间想要赶去援助的，只可惜，西凉早已何北秦达成同盟，此次更是有备而来，最终殿下到底没能救成聂少将军。
那夜，聂少将军战死了的消息传来遥西关时，殿下可是整整闷坐了一晚上。
他在自责，自责自己没能赶过去救人。
唉!
想到这，暗影又不禁暗自叹了一声，谁能想到世事竟如此的无常，不过二十出头，年少有为又意气风发的聂少将军竟然就这么战死在了沙场。
而这聂少将军一死，这后边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更是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慕宇的唇角轻轻扯起一个弧度，有些意外的看着看着暗影道：“自责？你为什么会觉得本王自责呢？”
“于公，聂少将军是守卫南慕的重要将领以及功臣，他的死不光让本来安定的北境大乱，还让南慕瞬间落于下风，致使战乱更难止住，百姓流离失所，将士死伤无数；
于私，聂少将军还是王妃的义兄，他死了，王妃只怕……”
“你说的不错，本王确实自责了。”慕宇轻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意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那一日，遥西关的局势稳了不少，本王正想带人前往支援，可还没出发呢，就接到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那一刻，本王心里是复杂的，但复杂过后，心里就生出了无尽的自责和无力，本王这一生大多都是意气风发的顺遂和得意，上一次生出这种情绪还是两年多前我误以为烟儿的离去。”
说着，慕宇又苦笑了声，喃喃道：“得亏现在的烟儿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不然要是让她知道了聂耀世死了该多难受啊?
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慕宇唇边的笑意突然变得自嘲了起来，“再过不久，我也要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难受？”
“殿下……”暗影看着慕宇那是既担心又难受。
老天怎么贯爱戏弄人呢？
为什么要让殿下中了毒箭断臂?
为什么那个受伤要死的人不是他?
他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的命也不值钱，至于木兰，就算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的。
要是能一命换一命就好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命换给殿下。
仿佛看出了暗影的想法，慕宇低低的笑了声，“蠢货，本王手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你我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已是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于本王而言，你的分量并不输于承毅和亦然，本王还能让你死了，自己活吗？
以命换命，亏你想得出来。”
“殿下，我……”暗影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但嘴上还是道，“您的命就是要比属下的尊贵有用，只是属下不会那本事罢了，要是会，就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