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咖啡厅之后,江绘心越走越快。这是她和自己的比赛,她的对手正在咖啡厅里隔着玻璃看着她,她必须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离开她的视线。
车子就在眼前,她的脚下就像是生风一样,很快就要到了。但是风却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的手已经够到了车门,但是那阵风带着沙子,吹痛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
——黎璃没有看到,但是她已经是输了。
她赶紧上车关上了门,就好像是推上了一堵墙一样,把自己保护在小小的空间里。但是她忽略了,在这样封闭的小空间里,在没有别人干预的情况下,自己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双重的。
她不断地想起了那天在席聂的身上嗅到的陌生的香水味道。那天,他突然回来得很晚,甚至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解释。
在多少年前,知道自己要和一个从未了解的人结婚的时候,她就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她或许只可能是一个名义上的席太太,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她不需要他对她忠诚,只需要他能够尊重他,维持席太太明面上的体面。
在结婚之前,她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但却在婚后,那些她担心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以为自己会这么幸福一辈子,没有想到,自己却在这样的时候,遭遇了曾经在肥皂剧上看到过的情节。
黎璃说的一切,她都未曾信过半个字。她全部的难过,都来自于,几年夫妻,他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说谎?
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从热气腾腾渐渐变得冰冷,坐在餐桌边上的人却没有任何想要动筷子的心思。席聂已经来过电话了,告知过她今天不回家来吃饭了。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她知道黎璃也已经进席氏公司了。
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再深究就是伤人伤己,她也不知道还能够维持这样的状况多久。
深夜里,席总终于回家了。看到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他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明明是自己不让她等门的,真的看到没有人等着自己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有些失落。
信任和失望刚好相反,一个是一点点崩塌,另一个是一点点攒积起来。在玄关里打开灯的席聂,刚换好鞋转身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不说话的江绘心。他觉得不对劲,但是却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绘心,你怎么了?怎么不去睡也不开灯?”
“席聂,这段时间你一直都那么晚回来,公司里有这么忙吗?”
“最近公司刚刚开了两个大项目,刚刚起步的阶段,会有些忙。”
“我已经没事了,既然公司这么忙的话,要不我回去公司上班吧,应该还能帮到你。”
“不要紧,我忙得过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在家多休息一下吧。要是公司离了总裁夫人转不动了,那我这个总裁还有什么用处。”
席聂说了一个冷笑话,他觉得自己应该笑的,于是就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但是又觉得气氛很古怪,刚刚咧了一下嘴角,又很快合上了。江绘心仔细观察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变化。
“那你告诉我,是公司不需要我还是你不需要我?”
“绘心,你说什么呢?”
席聂面色变得严肃凝重,心里咯噔一下,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黎璃在公司里好吗?是不是做的比我好多了?”
“绘心,你知道了什么?”
“那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对于席聂来说,这样咄咄逼人步步为营的江绘心那么陌生,对于江绘心来说,这样犹豫不决游移不定的席聂也是那么的陌生。两个人都在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姿势维持了很久,最后,先移开眼睛的还是江绘心,她拿出了一叠照片给席聂。
“你不能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吗?”
席聂的目光落在了她递过来的照片上,上面的内容那么熟悉,他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这样的照片是谁交到绘心的手上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有找到实质证据的猜测,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代价有些重,重到他一时不愿接受。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找黎璃的问题和破绽,或许这么多年黎璃一个人在国外却是长进了不少,他一直都没有可以证据可以佐证。
现在,活生生的证据已经在自己的眼前了,可他却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了。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绘心,你想说什么?”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的意思就是,这、这些?都是真的?”
席聂没有给出回复,他的心里很想给江绘心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理智却一直在克制着他把真实的目的说出口的冲动。在内心焦灼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思考了,除了不说话意外,他完全做不出第二种反应。
但是,江绘心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聪明,坚强,但是唯独有一样,对于感情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那么纯粹,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你说话呀!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什么解释吗?”
见席聂还是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就想有一只猫在里面抓挠一样难受,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质问他。
“你需要我说什么?绘心?”
沉默了很久的人突然爆发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江绘心被突然吓到后退两步,愣愣地看着他。这样的席聂让她觉得很陌生,就好像她从没有熟悉过这样的他一样。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孩子都能这么大了,你现在是在质疑什么?你是终于发现了我也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是吗?江绘心,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是不是有些太迟钝了?”
他说了什么?江绘心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在她眼前一张一合,却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明明是她在责问他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好似做错了事情的人是她。
是她会错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