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我身上压了不少怨气,挺难受的, 回去清理一下。”白幕虚站起来,倒提孔雀:“另外, 我师兄那边可能也会有点麻烦, 我应该可以去帮帮忙。”
苏源止目光落到孔雀身上:“你把我的队友带走, 不太好吧?”
不等白幕虚说话, 一直以来安静装死的孔雀一个鲤鱼打挺挣脱白幕虚的手,落到地上, 义正言辞:“我怎么能叫做被带走呢?明明是因为我需要回去上报任务的进展情况,这才劳烦白公子顺便把我带走的,你千万别多想。”
更不要挽留他,这边惊心动魄的日子他是不想再过下去了。回去当守卫,就算天天被修行法术的学员误伤, 也比在仙门做卧底来得轻松。
既然能当只混吃混喝的废孔雀,他为什么要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呢?
苏源止只得点头。
白幕虚抱拳:“告辞。”
伸手拎起孔雀,整个人凭空消失。
苏源止抬头远望,目光盯着远方地平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有点不可置信:“这就走了?这么快?”
学渣猫小猫得志,蹲在一旁不住抖毛:“如今,你身边只有我一只长毛的了。你是我的!”
苏源止无奈地看了学渣猫一眼,心说她又没有背着他养其他猫,他一副差点失宠的模样,是为哪般?
挠了挠猫下巴,道:“该进去了。”
学渣猫乖乖喵了一声,跳到了苏源止头上:“我给你望风,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苏源止无可避免地感受到脑袋一沉,脖子一僵,问道:“你能换个位置吗?”
“嗯?”
“你体重多少?”苏源止把学渣猫拉下来,揣到怀里,嘀咕:“摸起来全是毛,实际上是一只实心猫。”
学渣猫毛一炸,争辩道:“哪有?我是整天习武,肉紧实,跟那些橘色的生物不是一个品种,你不要污蔑我!”
苏源止捏了捏他的肚子:“是吗?为什么这里这么圆?”
“喵!这完全是为了美观才长成这样的!”学渣猫义正言辞。
一人一猫吵吵闹闹走进了咒术封印之中。
里面的情况比苏源止料想的更糟糕一些,被怨气附身的凡人们彼此撕咬,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宛如末日。
他们打斗了一昼夜,如今已是疲惫不堪。一个个都蜷缩在屋檐底下,逃避着咒术缝隙里透下来的微弱光芒,眼神空洞。
待到苏源止拿着符笔走上街头的时候,那些半死不活的躯体强撑着站了起来,通红得不似人的眸子里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苏源止抬起手,在半空中行云流水画出一个符文。与此同时,以她本人为圆心,她的身周出现了一连串的符。除了颜色暗淡一些,与她画出的符别无二致。
被怨气发附体的凡人看不懂符,更失去了以往对修士的敬畏。他们迈着僵硬的步伐,踉跄着扑了上来,伸出凝结着干涸血迹的指甲。
学渣猫变回人形,手伸到背后,握住凭空出现的剑柄。
苏源止轻呵:“去!”
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池塘,符文涟漪一般散开,印到了一个个凡人的身上。
柔和的灵力自符文之中传来,凡人们都顿在了原地,不再继续上前冲击,却没有更多的改变了。
苏源止松了口气,腾空而起,衣袖翩飞,有如残影。
连绵的符文自她手上飞出,彼此勾连,隐隐有成阵之态。
学渣猫变成人形,站到她身边,替她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此刻,距离小镇大约有十五里远的土路旁,茶棚里,有两人相对而坐,抿着粗茶,目光时不时扫一眼茶棚外某个方向。
这两人的气势一看就与常人不同,店家一开始还小心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仙师恼恨。后来见他们十分随和,便也放松了下来。过午之后,店家招待过麦饼馒头,就径自坐到门口晒太阳打盹去了。
其中一人白衣墨发,气质缥缈,不像是常在人世间行走的苦修,倒像是久居九天俯瞰众的仙人。
他对面,一名女子衣袂绯红,怀里抱着剑,嘴里叼了一大块糖。
她的目光凝视着虚空之中某一点,两腮一动一动的,嘴里的糖发出嘎嘣的声响。片刻后她道:“大佬就是大佬。不管在哪个时代,都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白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到桌上:“省着点吃。”
风灵楠拿起袋子,看了看上面魔鬼系列店铺的标志,道:“我把配方给你,你给你我做就是了。”
“可以,”白衣人一口答应,“但我有个条件,以后撸毛的时间加长一点。”
风灵楠叹气:“我魔族的配方,谁不想要?”
白衣人话不多说,翻身变成一只短毛圆脸猫,滚到风灵楠怀里,爪子踩了踩,然后疯狂蹭来蹭去。
风灵楠一边捏他的脸,一边嫌弃发言:“你好短。”
短毛猫危险地注视着她。
“我是说毛。”风灵楠小心地维护着面前的猫形醋缸。
短毛猫眼神更危险了:“以貌取人是不行的。你看凡间那些足智多谋之人,谁不秃头?我也就猫形毛短了一点而已。猫形毛长的都是傻子。”
“我知道,”风灵楠搓了搓他的耳朵,信誓旦旦:“我有你就可以了。”
短毛猫转身坐下,腾出两只前爪,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压惊,又闷声道:“我才不信你。自从有了小白,我的皮毛都闲得长蘑菇了。”
风灵楠手疾眼快捋了猫尾巴。
短毛猫一口茶喷了出来:“喵!我生气了!”
风灵楠把手背到背后,仰头看茶棚茅草顶。
短毛猫自己抱起炸毛的尾巴,认真地搓了搓。
风灵楠又伸出罪恶的手,突袭猫肚皮。
短毛猫放弃挣扎,躺平:“来吧。”
风灵楠低头,亲了猫一口:“不逗你了。”
猫眯了眯眼睛,往她怀里一钻。
风灵楠熟悉地梳理猫毛。
午后阳光静谧,照进茶棚,将雪白的绒毛染上一层薄金。
猫抻了抻懒腰,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只猫而已。
然而,还不到半个时辰,宁静就被飞剑划破长空的声音打破。修士在天际划出长长的流光,径直朝被咒术封锁的小镇飞去,未曾留意这个破旧的小茶棚。
风灵楠仰头:“是玄天剑门的修士。”
猫睁开一只眼睛,语气里有种莫名的雀跃:“好像还不够乱。我们去添一把火吧!”
风灵楠冷脸抱紧嘿嘿笑的猫,道:“神君大人,你还记得你在世人眼里是什么形象吗?”
“不是早崩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君满不在乎,并试图蛊惑还保持着理智的魔尊:“说起来,你真的对苏源止一点都不好奇吗?就连小白都对怨气束手无策,她不过是学了一本《神族初阶符文》就有信心化解。你就不想跟她近距离接触接触?你的魔族最近被怨气侵蚀得好苦,你怎么也得给你的族人们着想着想吧?”
风灵楠眼中光彩闪烁,然而残存的理智仍然紧紧压制着她被拨动的心,她勉强道:“苏源止太惨了,你不能再做什么坑她的事情了。”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为任何人考虑。”神君变回人形,丰神俊朗,半点看不出到处打滚的猫样子。他垂眸,眼睛如同一潭幽深的池水:“去不去?”
风灵楠迟疑:“我……”
神君一语不发往外走。
风灵楠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赶紧追过去,跳到对方背上。
神君低声道:“坐稳一点。”而后顺从地变成白虎,踏云而去。
屋檐下,茶棚主人依旧在打盹,不知道这里曾来过两个怎样的客人。
小镇里,苏源止画完阵法,累得爬在树上喘气。
白弈坐在她身边,焦急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输点灵力。”
苏源止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恢复就好。”
白弈手上闪耀灵光:“别客气,我不差这点灵力。”
苏源止:“……饶了我吧,上次你给我灌修为灌出了心魔劫。”
白弈失落地收回手。
苏源止缓了一口气,站起来,看着一道道从凡人身上离去后飘荡在半空中的魂魄,问:“现在过去多久了?”
“差两刻钟四个时辰。”
苏源止回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又坐了回去:“我睡一会儿,等咒术散了,带我去下个城镇休息。”
白弈背起她:“我背你,以免你睡着了掉下去。”
苏源止疲惫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他们的脚下,成千上万的符文结成锁链,将小镇中的凡人串联在一起,往外源源不断抽取怨气。当怨气到达阵法边缘的时候,怨气与枉死者残存的魂魄剥离。必须依附魂魄才能存在的怨气很快就会消散,而枉死者们已经忘却了前世受过的苦楚,以鸟兽幼崽的形态蹿来蹿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等到咒术消失,他们会就受到天道的指引,前往九转幽冥,在一场沉睡之后重获新生。
这样的阵法完全超出了学渣猫的理解范畴。
反正他知道这很厉害,他的苏源止可是古往今来无人可以超越的修者!
厉害得让猫自愿变成舔狗。
就在这时,半空中飘来了一只小小的魂魄。看模样,那是一只真正的狗。
学渣猫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退了两步,用口型说:“你,别,过,来。”
小狗停下脚步,站起来拜了拜,道:“她是住在我朋友的隔壁的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有时候看我流浪得惨,没东西吃,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我。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呀!”
学渣猫点头,点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为什么要跟一只快要往生的狗做出承诺呢?
小狗咧了咧嘴,转身隐没在众多魂魄之中。
白弈仰头,咒术的颜色变淡了很多,很快就要散了。
作者:回家啃老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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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的第一天:头疼,躺平。
咕咕的第二天:还没完全恢复,看小说补番打游戏,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