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接过罗蔓递过的书,转身对杏雨说道。
“我说你去哪儿了,原是八卦去了。真真是个懒丫头。”
罗蔓端了念夏递来的热茶吹了吹,喝了一口,才说道。
“三老爷哪儿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又是那些女儿们的事。”念夏也在一旁说道。
三老爷罗沱,也正是伯府三少爷罗皎的父亲。往日里爱惨了那胭脂女色,一个男人,却这么多女人,那这男人的后院,必定会闹出许多事来。
往日里三房便是一屋子乌烟瘴气,罗沱的这种行为,就连他亲生儿子罗皎都看不惯,因此常常躲到哥哥妹妹屋子里来不肯回去,就连罗蔓也常常收留罗皎。
也正因为罗曼与罗皎的关系好,因此,罗府三房哪儿一旦传来一点儿事,不到半天便能传到罗蔓这边来。
“这回可不一样,往日里三老爷再糊涂,但也没有胡乱招惹,好歹那三房的妾侍丫鬟还都是正经人家来的。
再不齐也是戏园子里出身,怎么也总比那些青楼里的干净。”
“听说,今儿却是要招一个妓做奶奶,听说本来是好吃好喝的养在外面做奶奶的。
现在不知道闹什么,说是要带回来做妾,这样的身份来头,三奶奶自然不肯啊。”
听着杏雨说来,原是三老爷去外面与酒友去吃酒,座上就叫了个陪酒的妓,却没想到那妓年方二八,长得美艳动人不说,言语谈吐也刚好就合三老爷的口味。
他又原是个贪色的人,自然一眼就喜欢上了,再看就爱的不行,就这样越看越喜欢。
良宵几度下来,听了那妓身世可怜,便出了要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的念头。
那妓子身份不干净,想要入府怕是老太太不乐意。
他于是听了身边好些朋友的说法,自在外头给那妓安排了个院子,另有那么几位小厮丫鬟另配上一个嬷嬷随身伺候着,那日子就真真逍遥似神仙了。
但这红袖添香的安稳日子才过多久,就被三奶奶给得知了,这不立马就开闹了。
往日来那三老爷虽说色胆都包天了,但这妻与妾自然有所权衡,何况一个外室连个妾也不算,但他偏偏爱那妓爱的不行,就为了这事儿与三奶奶闹上了。
其实说来,三老爷在外多少红粉知己,三奶奶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反正再如何也没人和三少爷抢家业。
只是三老爷向来败家,三房本来每月都是老太太与大奶奶在贴补着,这次三老爷外面有了人,这开支必定不小。
又是买房子又是金银首饰丫鬟奴仆的,必然开支不小,这一月两月还好说,但这长久下来必然不是办法。
这罗沱又不放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这样一来,三奶奶就只能发飙了。笑话,难不成真叫三老爷为了这么一个外头的女人,而让三奶奶将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典当不成?
三奶奶原就家室上差了伯府许多,本来底气就不足。嫁给了三房之后又常常手头紧,大奶奶与老太太嘴上不说,暗地里自然都多有贴补。
拿人手短,她在罗家向来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平日里也都和和气气,受了三老爷的气时便回娘家住上两日,回来后日子还是照常过着。
只是这次怕是真的恨透了三老爷了,况且这事儿她本就有理,就闹得更大了。现在弄的整个伯府都是鸡犬不宁,怕是老太太那里都快要坐不住了。
现在也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场好戏,往日里三老爷便是万花丛中过,本就湿的一塌糊涂。他非要脚踏多只船,翻船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现在可不就是翻了么。
“也是三老爷活该,这火玩过了就烧身,三奶奶看上去这么和蔼的一个人儿,遇到这事儿也真是晦气。”
念夏听了杏雨的八卦,沉默的说了一句道。
罗蔓听了这话,幽幽的看了一眼念夏。
“小姐看我做什么?”注意到罗蔓的眼神,念夏疑惑道。
“主子家的事,何时也由着你一个丫鬟评头论足了?”
拂冬拿了一条毛毯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切,迎面便对着念夏斥责道。
罗蔓见拂冬进来,才将视线转到了那条毯子上。
其实她也不是在生念夏谈论主子事情的气,念夏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谈论这个,她只是有点担忧念夏的性格。她觉得三奶奶和善慈祥,真正说来也不尽然。
哪有一个女人会真的愿意让自己的丈夫拥有这么多的女人,三奶奶不说,不过是碍于她家中没有可以撑腰的人,不过是碍于老太太与大奶奶的脸面。
怕是这次若不是三房账务真的支撑不下去,也不见得三奶奶会将事情闹大。其实这事儿也很好解决,三奶奶闹事,不过就是为了钱。
到时候要么是老太太那里将钱拿出来,要么是三老爷将钱吐出来,这事情就能立马解决了。
说来三老爷这么个荒唐人,又干出了多少荒唐事儿,三奶奶是他的妻,这擦屁股的事儿她能没有做过?怕是做的不少。
深宅大院的,在她一个过来人眼里,三奶奶手下就定然不会多么干净。
念夏连这都看不出来,这才是罗蔓感到生气的。她毕竟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样单纯直爽的性子,只怕不要让人拿捏住了才好,不然她随时都能成为一把刺伤自己的刀。
“小姐,该是午睡的时候了,我拿了毯子来,要盖上眯一会儿吗?”拂冬见罗蔓看了过,说道。
“几时了?”罗蔓问道。
“末时过了一刻钟了。”
“这个时辰了,是该歇息会儿,我去楼上睡吧。念夏去帮我把被子铺了。”罗蔓对念夏说道。
“你与丝竹去准备一下,晚点儿三哥哥怕是要躲到我这里,秋日里冷,免得他受凉,拿个大些的毯子放这儿备着。”这是对拂冬说的。
“杏雨来为我宽衣。”
“哎。”杏雨应了一声,几人便都忙碌开来。
罗蔓所住的曲溪楼是个两层的小楼,卧房是在二楼,上楼还是要走木廊。上了楼绕过抱柱,走过一面圆形的圆光罩,才是她的卧房。
深帘静昼,绰约闺房秀。不愧是女儿家的闺房,五脏俱全不说还处处透着精巧。
只见房内地上铺着花色地毯,毯子上面摆放机条,鼓凳桌椅皆全。几上又摆着兰花,靠着案机的窗外还有红枫树露出头来,那枫树就长在远处,院内还有桂花香气时不时的透过小窗传来。
再穿过一张绣着花开富贵的折屏后,一张雕刻着花鸟祥云,另嵌了那玉石、玛瑙的架子大床赫然的映入眼帘,床上铺垫着绸缎棉被,华贵异常。
床旁又有一个朱红色的梳妆柜,贵重的首饰都是收拾在内的,梳妆柜前上面只留了一个小巧的瓷白花瓶,上面放了两朵鲜花。柜内放着她的金银玉饰,各种步摇钗钿。
室内精巧的家具又与那头顶梁上八角形的斗八藻井的天花板照应,既华贵,又优雅,可见主人品位又见园林设计之精巧。
罗蔓这一觉不过睡了半个时辰,醒来还是末时。又稍作洗漱了一番,便开始用下午茶。
用过茶后,就闲闲的开始看书,写字练习女红。
她曾是七王子的侧妃,有多少的社交应酬,又有多少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那时的她,做梦都想回到少时,如今总算回来了,但她反而觉得少时的生活过于乏味,这不经让人怀疑,是不是她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但其实一切未变,只是她变了。
她正闲的叹气,门外远远的就传来了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门外的帘子被重重的甩开,迎面走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她三堂哥,罗皎么?
“三哥哥好大的火气。”罗蔓站起身来,轻移莲步,走到罗皎身前说道。
“三老爷楞大个人,却净做些荒唐事!真真好恼人!”罗皎颇为苦恼的低下头说道。
虽说罗皎往日甚看不起三老爷这个爹,但他也不敢过多的指责,按照先人的教训,是没有儿子敢嫌弃爹的。
罗皎再不喜罗三老爷,也只敢说道这个地步了。
他心里想要继续抱怨,但被个孝字压着,再不满也不敢与外人说,因此只抿着一张唇什么也不说,看着甚是憋屈。
“方才去了老太太哪里,可见了老太太生气吗?”
罗蔓亲手为罗皎解了斗篷,罗皎也低头配合着。罗蔓将斗篷递给身边的杏雨,又对罗皎问道。
下学之后都要先去见过老祖宗,这是罗皎的日常。
罗蔓见罗皎已经换上了家具的衣裳,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并不曾透露出什么来。”
罗皎虽然有些疑惑罗蔓为什么问这个,但仍然老实的回答了罗蔓。
“这样就好,你也别愁了。无论怎么,三房的事总有老太太做主的。
你只管安心读你的圣贤书,这家中的事儿都是我们女儿家的事儿,不消你们男人家插手。”罗蔓说道。
“好妹妹,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你怎么知道老太太就会替三房解决问题?”
罗皎跟在罗蔓身后问道。
“三老爷本就得老太太喜欢,你又是她最小的嫡孙,她自然疼你,怎么舍得你为了三老爷的荒唐事儿从此紧着腰包?”
三房没钱了,老太太难道真的会做事不理不成?
“倒也不全是为了钱,他若少招惹女人也不会有如今下场。”罗皎轻蹙了眉头道。
“既然明知老爷要戒色是完全不可能的,何苦还要为这事忧愁。”罗蔓见罗皎想的多了,便笑着开解道。
让罗三老爷少招惹女人,这怕是比老虎上树还难些。
作者有话要说: 书中的设计和一些衣服首饰,都是阿生自己查资料找到的,已经尽量搭配的好看些了,如果你们查了资料看起来不好看的话,那也别介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毕竟阿生也不是专业搞设计的,大家看着爽就好,细节什么的阿生努力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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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年龄太小,过年才十二,剧情还没真正开始发展呢。
第11章 新人如花虽可宠
“哥哥今儿在我这待的晚些回去也不防事儿。”
罗蔓牵着罗皎的手,带他坐下,亲自端了热茶与他。
“如今你我年纪大了,若是以往,还能在你这睡上一晚。”罗皎的情绪渐稳了,才有些伤感的说了句话。
“才去了旧愁,又要添新愁么?真是人闲多愁。”
罗蔓见罗皎又要乱想,赶忙止住了他,说道。
罗皎听了罗蔓的话,才觉得今日自己的确是情绪颇多。
好在是罗蔓脾气好,才会劝解他,若是换了其他妹妹们,也不一定搭理他,这才痴痴的笑起来。
罗蔓见他好了,便吩咐了身边的丫鬟们去备菜。
两人一同用过了饭菜,罗蔓又与罗皎聊了些闲话,另外罗皎还在罗蔓这里做了些功课,才肯离去。
第二日晨起去定省,罗蔓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伯母。
只见三太太王氏是半挽乌云,发上插着几根金簪珠翠,身穿着藕丝衫,下配上一件蓝绿色上绣着同色花纹,并缀以金色阔边的翠纹裙,手上戴着一个玉钏镯。
她身边还跟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俏丽美人儿,因着距离远,罗蔓看的还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