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和心软了,却原谅不了她。她肚子里的那个,是已经成型了的孩子啊,是和他血肉相连的骨肉啊!再等六个月,他就要呱呱落地于这个世界上,等再过两年,他就会叫爸爸了啊。
  第044章
  骆琦是在第二天坐最早的那班车回的县里,陆敬军来送的她,骆琦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六点多,她订了闹钟躺在床上眯了会儿,闹钟一响她就醒来了。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保安室的大爷来到他们办公室找她,说厂门口有找她,骆琦把笔放在桌子上跟在大爷身后:“大爷,来找我的是谁啊?”
  “大爷,来找我的是谁啊?”
  大爷笑呵呵的:“来的是个军人,说是你丈夫的战友呢。”
  大爷这么一说,骆琦就知道是谁了,她和大爷随便闲聊着就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唐家和就在大门口站着。才一晚上没见,唐家和脸上的胡茬长出来的,眼眶通红,整个人颓废得像是老了十岁。
  看他这副模样,估计李秀霞的孩子没了。
  唐家和抹了一把脸,看向骆琦:“嫂子,我是来像您借钱的,昨晚出来得急,我没带钱,医院给做了手术也给打了药,但药费不是少数,我要回家拿的话秀霞就没人照顾了,你看看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可以啊,你要多少,我去宿舍给你拿。”
  这年头上次医院做个手术手术费加药费的价格着实不低:“一百吧。”
  “行,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骆琦回了宿舍,从空间里把这几个月存的钱取出来一百块来,想了想,又拿了一些粮票肉票。
  唐家和昨晚来得急,身上没有钱那肯定也没有票,有钱没票在这个年代连病号餐都捞不到吃。
  唐家和拿了钱和票,向骆琦道了谢后边走了。
  他到了医院径直去了食堂,买了一碗鸡汤和一碗用鸡汤熬得粥后去了病房。
  李秀霞背朝门躺着,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你没回去吗?”
  “没回去,我去找了陆连长家的嫂子借了点钱,一会儿去把医药费交了。医生说你要住院三天,我也给团里打电话请过假了,这几天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经此一事,李秀霞整个人都沉静了一些,听了唐家和的话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吃了饭喝了汤,两人在空旷的病房里默默无语。
  唐家和去食堂还碗了,李秀霞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里面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李秀霞也有三十多岁了,对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是期待的,她甚至都想好了她要怎么样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特别美好的成长环境,她会让她的孩子上最好的学校,吃最好吃的饭,穿最漂亮的衣裳,做最善良的人。
  现在都没了。
  李秀霞是后悔的,她后悔自己的幼稚,她不应该那么作的。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棍呢?
  唐家和回来了,李秀霞叫住了他:“家和,你有空和我离婚吗?”
  ……
  骆琦没去医院看李秀霞,她和李秀霞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交恶。她去医院看了,李秀霞指不定还以为她是想去看笑话的呢。
  骆琦忽然间忙了起来,小品还需排练修改,学业上也忙得很,因为学校忽然增设了物理和化学两门课程。
  主讲这两门课的老师是庄老师,而李老师则将文科科目代了起来。
  庄老师在家里没少说骆琦的好话,因此上课期间对她的态度也比对其他同学要和蔼。班里有什么事儿都是让骆琦去传达。
  时间一晃已经进入了十二月,此时也已经进入腊月了。
  这天早上上班时天上下了雪。
  雪下得很大,不到中午外面的地上就已经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了。
  这不是骆琦第一次见到雪,但每次下雪骆琦都很喜欢。
  中午下了班,雪已经停了,骆琦走在雪地上,雪被踩得卡兹卡兹响,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吃了饭回了宿舍,一觉睡醒已经是三点多,她不紧不慢地去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自从天冷下来后,大家来上班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了。快三点半了张大姐才来,李大姐比她还要晚一些。
  “再过五六天就要放假了。”张大姐这句话已经念叨了好几遍了。
  骆琦也听了好几遍了,听得久了,她不禁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大姐,过年的时候你们都做些啥啊?”
  张大姐道:“就做些好吃的,蒸点红糖包,做点撒子炸点爆米花什么的。”
  “你们家里没有小孩,但是这些也该备着点,你们家属院小孩儿指定多,到时候他们上你家去拜年,你没点东西给人家吃会被人说嘴的。”张大姐知道骆琦没有长辈在身边,怕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准备,便和她说起自己的经验来。
  骆琦确实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张大姐说得仔细,骆琦听得认真。
  张大姐把经验说完了,走仔细想了想没什么纰漏后舒了一口气。而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晓琪,你和你对象都结婚半年多了,怀上没有啊?”
  骆琦一怔,这年头还没有提倡计划生育,避孕套这一类的计生用品压根就没有,因此骆琦和陆敬军一直都没有避孕,而她的大姨妈也来得非常准时,只有这个月,大姨妈已经推迟了两三天了。
  而大姨妈推迟两三天是个很正常的事儿,骆琦之前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猛地听张大姐提起这个话题,骆琦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还没呢。”骆琦伸手去勾耳边的碎发,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张大姐也没注意:“那你们可得抓紧了,趁年轻早点要,等你们年纪大了,孩子也长大了,那样就享福了。”
  张大姐这话是推心置腹的,她和她爱人结婚的时间晚,都快三十岁了两人才结婚,结了婚生孩子的时候她都已经三十多了,今年她三十九岁,孩子却才七岁多一点,而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
  张大姐面对这个唯一的孩子时总感觉到力有不逮。
  骆琦受教地点点头:“大姐,你和你爱人为什么那么晚才结婚啊?”
  张大姐看了骆琦一眼,谈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和我爱人都不是头婚。我第一个丈夫是建国前的商人,在山西那边,他家是做醋起家的,后来战争打起来了,他们家倒了,他就陪跟着流民到了我家那边。”
  “我父母看他长得好,也有点才华,就让我嫁给了他。解放后他说要做醋,想回一趟山西,那会儿我刚刚怀孕,就没跟着去,结果他一去就不回来了,只是在两个月后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他家里人都回去了,他以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还活着。”
  “他说对不起我,要跟我离婚。那时候我们各家都穷,没办酒席,也没领证。他一去不回,我连他家具体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于是我就把那个四个月的孩子打了,对外就说我是个寡妇。”
  “后来有一天,我们镇上来了个读书人,他在我们家对面的那个小学当老师,他年纪和我相仿,也结过一次婚,只是孩子老婆都死了。有人撮合我们,我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他官越做也就越大了。不过他对我一直很好。”
  对于战乱后的年代,半路夫妻尤其多,张大姐这样的并不是的个例。
  “那大姐,你后悔打掉那个孩子吗?”
  张大姐摇摇头:“我不后悔。”
  张大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而她也并不后悔她那年打掉的那个孩子。如果她生下了那个孩子那她一定不会有今天的生活,她会为了那个孩子很快找一家愿意接受她带着孩子的人家。
  而她嫁了人有了新的小孩,她对那个孩子必定不会有多上心,她也会因为他的父亲迁怒她。
  张大姐的心态骆琦也理解。她的想法和骆琦的类似,只是她是孩子的亲妈,就算对孩子不好也不会被诟病,而骆琦是后妈,两人的立场不一样而已。
  这场谈心到这里就结束了,骆琦起来收拾东西去学校,在门口遇到了陆敬军,今天下雪天,战士们不训练,陆敬军在团里呆着也无聊,便来找骆琦了。
  下雪天路不好走,他坐的是十二点半的班车,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县里。
  骆琦揣着兜走到他面前:“下这么大雪这么冷,你来干啥?”
  陆敬军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在部队呆着也是呆着,就来看看你。咱们都有好几天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啊?”
  张营长退伍了,原本的副营长升成了营长,陆敬军这个连长就顶了上去成了副营长,他最近忙得很,再来回跑他身体就该吃不消了,骆琦心疼他,就没让他来。
  骆琦看着陆敬军,他头上带着一顶狗皮帽子,因为没戴口罩,整个脸都冻得通红,骆琦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捂在他脸上:“冷不冷”
  陆敬军蹭了蹭骆琦的手:“不冷。”说完,他又道:“你想我了没有嘛?”
  骆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傻气。”而后又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便踮起脚尖在他冰冷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想了。”
  陆敬军笑了,一双深邃的眼中亮晶晶的,仿佛万千星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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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5章
  骆琦和陆敬军闹了一会儿后便相携着往学校走,天太冷,又下了雪,路上也没几个人,两人走得极近,没人的地方陆敬军便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拉住骆琦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燥热,覆在骆琦有些冰凉的手上,舒坦得像是泡在温水中一般。果然冬天到了就该找个男朋友这句话是对的。
  到了有人的地方,两人像做贼般的放开手,放手后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有万千粉红色泡泡从两人身边飘过。
  周围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骆琦将手放到口袋里揣着:“敬军,你喜欢小孩子吗?”骆琦忽然问道。
  陆敬军怔了一下,而后便道:“喜欢。”
  骆琦哦了一声,陆敬军确实是喜欢小孩子的,要家属院里那些小孩子他都挺喜欢,有时候见着丁建辉还会抱抱她呢。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骆琦又问。
  陆敬军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男孩女孩都喜欢,媳妇儿,你怀孕了?”
  骆琦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把陆敬军给急坏了:“媳妇儿你说话嘛,到底怀没怀?!”
  骆琦放在兜里的手摸了摸肚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我那事儿吧,比上个月晚了三天。”
  陆敬军一脸懵逼:“啥事儿啊?”
  骆琦也傻了,上辈子的人都早熟,一般女孩子言语含糊的时候说那啥,那事儿八九岁大的小孩都能猜出来。骆琦万万没想到陆敬军这么纯洁。
  看着陆敬军充满求知欲眼神,骆琦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陆敬军看骆琦不回答,又问了一遍,骆琦脸更红了,看着骆琦的这副样子,陆敬军再想想上个月的这会儿骆琦出了啥事儿,然后终于想起来了,上个月的这会儿,骆琦来了月事。
  因为这个,骆琦还用手给他弄过一回。想到这里,陆敬军身子一热,脸刷地一下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行走之时也变得扭捏了起来。若是仔细看,他走路已经是同手同脚了。
  骆琦看他这样,自己心里的羞囧稍稍少了一些,她清清嗓子:“我的那啥来得一向准,提前或者推迟都不会超过两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但是我也不确定我怀没怀,按理来说,推迟三天也正常。”
  陆敬军左手捏成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两声:“多久才算不正常?咱们要不要到医院去测一测?”
  骆琦摇摇头:“这么早测也测不出来,最早也得一个星期才能测得出来。”、“这样的。”陆敬军道:“那咱们再等等,要是过一个星期咱们没有来,咱们再去医院看。”
  骆琦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