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温澜潮生 > 分卷(7)
  你他妈变态么,这么喜欢看人哭
  他笑着看我,用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又把我按在洗手台上。
  结束后,我已经迷迷糊糊,只记得他频频地舔着我的眼泪。
  第9章
  等到树叶火红火红时,转眼便入秋了。
  我和林潮生开始上床。
  我们在床上、沙发上、餐桌上。我们在卧室里、客厅里、厨房里、甚至是外面的公共厕所里。
  但是感情上的事总不是一番风顺的,我们之间变得很糟。
  我一直没说喜欢林潮生,他也一直没说在一起。
  我们关系变得不清不楚、模棱两可。
  像是没有名分的情侣。
  他妈的,狗屁林潮生。
  他亲吻我,他进入我。但他没说喜欢我。
  每天睁开眼,我看见他的睡脸,都想一巴掌呼上去,问问他:我们这样算什么。
  但我每次都忍住了,我想着明天吧,明天再问他。
  我的明天总是那样的多。
  我们做着情侣一样的事,以至于我真的以为林潮生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那时候的我以为,我和林潮生就会这样不清不楚地僵持,但也抵不过头昏脑胀的轻举妄动。
  秋日里总是萧瑟的,又正赶上寒潮来袭,我就特别想吃热乎乎肉夹馍。
  家附近有家陕西面馆,他家的肉夹馍馅很足。我和林潮生经常去,我吃不完,林潮生就帮我吃。
  他总是这样,吃我吃剩的东西。我吃相差,会弄得很脏,好好的食物变成了糊。林潮生也不嫌弃,照样往嘴里塞。
  那天晚上,我看着窗外的枯树,给林潮生打电话,开口就说:喂,林潮生,我想去吃肉夹馍。
  林潮生顿了一会儿。
  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阵气音,像是他在笑,又像是他在叹气。
  温澜,我今晚有约。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窗外的枯树被风吹动,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捏紧手机,你和谁?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我的手机陷入黑屏。
  最后,他对我说:母亲安排了相亲。
  我倒吸一口气,手很快变得冰凉。随意嗯了一句后,我立马慌乱地挂了电话。
  其实,自从我们上床后,他再没去相亲过。最近几天,我总是能看到他在阳台给他母亲打电话,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一通电话要打很久。
  按了通话结束键后,我用手掌狠狠搓了把脸,又把手机砸在了床上。
  我的拳头锤着他枕头,自己喃喃骂着:他妈的,狗屁林潮生。
  年少的我最反感三样东西:条条框框的规矩、人与人的虚情假意和形式主义。
  此时的我最反感三样东西:林潮生、林潮生和林潮生。
  没有林潮生,我自己去吃肉夹馍。
  买完肉夹馍之后,才发现我没带家钥匙,我气得在大街上直跺脚。
  晚上的风夹杂着凉意,行人裹着衣服匆匆而过,片片树叶零散的落在地上,透着一股凄凉。
  我最怕冷,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裹紧衣服,咬着牙给林潮生发微信。
  他让我在一家西餐厅等他。我很快就到了地方,但我在门口拧巴着没进去。
  从门口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明亮的西餐厅里,林潮生和一个女孩面对面坐着。
  我蹲在大街上,吹着冷风,手里捧着肉夹馍,咬了很大一口,吧唧着嘴。
  他们也不吃饭,不知道在谈什么,谈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他们说完,餐桌上食物都一口没动。
  他们走出来时,我才看清那个女孩,叫白歌,也是我们学校的,和林潮生一样学法律。
  林潮生穿黑色尼龙风衣,白歌穿白色翻领大衣。
  可真他妈的般配。
  我低头,发现自己正穿着件灰扑扑的棉袄,显得十分臃肿。
  他妈的。
  我站起身,把肉夹馍扔到垃圾桶里,用手胡乱擦嘴。
  他们告别后,林潮生朝我走来。走到我身边时,他朝我笑了笑:等很久了?
  我摇头,刚到。
  他妈的,其实等了两个小时了。
  林潮生把我带回车里,车里很暖和。我吹了两小时冷风,脚快没知觉了。
  我看着车窗外,手扣着车窗按钮,漫不经心地问:这个成了?
  他手把着方向盘,瞥我一眼,没说话。
  我只好自言自语,挺好的。怕没诚意,我又加了一句,她看着挺温婉贤惠的,配你。
  这话听上去像场面话,但我不爱搞客气那套。令我有点心酸的是,这话是我真心想说的。
  他笑了笑,没接我的话。
  到家的时候,我直接蹬了鞋去洗澡。我的脚被冻得冰冷,碰了热水后才舒缓些。
  我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林潮生正在看书,他睇我一眼,勾起嘴角说: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他喜欢帮我做事,喜欢帮我洗衣服,帮我洗澡,帮我剪指甲。他最喜欢的是帮我吹头发。
  我因为刚刚的事别扭着,但也没拒绝,坐到了他身边。他用手掌轻揉我的头发,暖暖的。脖间传来他的体香,我喉咙一动。
  今晚做么?我下意识地问出来。
  这段时间,我俩问对方最多的问题,就是今晚做不做。但是今天这话实在不合时宜,我低下头,赶紧又说: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了,不和我做也行。
  他关了吹风筒,揉了揉我的头发。
  没等我反应,他的吻已经落下来。
  是不温柔的吻。
  他咬着我的唇,褪去我身上的衣服。
  做着做着,发现沙发上施展不开,只好又滚到床上。
  结束后他把我抱到浴室,帮我一点一点地清理。
  我靠在他怀里,水汽蒸腾着,脑子变得迷迷糊糊的。
  我知道自己就快睡着,下意识地抓他的手,问他,喂,你和她谈成了,是么?我又问:你们在一起了?
  我的眼皮快撑不开了。
  进入梦乡前,我听见他说:睡吧,没有的事。
  我以为今晚会是好梦。
  但我梦里的一切都变得阴沉沉的,我梦见林潮生一直往前走,我光着脚踩在雪地里追着他。
  雪地里冰冷冰冷的,我的脚变得麻木,我拼命地追着,最后林潮生回头,他对我说,温澜,我要结婚了。
  我惊醒。
  身边的林潮生还在熟睡,他双臂圈住我,搂得很紧。我靠着他的胸膛,瞪大眼睛听着他的心跳。
  手机屏幕亮起,我起身去拿手机,刚刚拿到,身后一条手臂猛地箍住我,把我摁在他怀里。
  林潮生闭着眼睛,用鼻尖蹭了下我的头发,温澜,再睡会
  但我做了噩梦,睡不着。
  我按亮屏幕,是刘馨的微信。
  她要北方支教,支教活动和学校商量过,拉上了十多个同学,问我要不要同她一路。
  我曾了解到农村教育的落后,一直挺想去。我问她去多久,她很快就回我:一年。
  我回头,看了看身旁正在熟睡的林潮生。他胸膛起伏着,柔软的头发蹭着我,双臂紧紧地将我环住。
  我又看了看刘馨的微信,还是犹豫了。
  平凡的日子里总有些心烦意乱的措手不及。
  那天,也是平凡普通的一天。
  秋日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我和林潮生从教学楼里出来时,外面正在下雨。
  阴云急剧翻滚着,细雨飘飘洒洒,落在几棵枯树上,时不时送来阴冷的风。
  我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又湿又潮的风吹来时,我冷得浑身打颤。
  林潮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去借伞,让我等他。
  我随口嗯了一声。
  他走后,我裹紧外套,却还是发冷,一个人盯着昏昏的天,绵绵的雨。
  时间滴答滴答,过得很慢。
  林潮生让我等他,但他迟迟没回来。
  我在门口站得膝盖僵直,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坐着,冷的时候就抱着手臂跺脚。
  我没带手机,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墙上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昏沉。
  他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我在门口碰见了青协的会长,他问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去。
  我摆了摆手,我等林潮生。
  会长挺惊讶的,他说:林潮生早就走了啊。
  我怔住。
  他又朝我挤眉弄眼,林潮生是不是和法律系的白歌在一起了?我看见他拿了把伞去送白歌了。他还是搂着人家姑娘走的,楼得可紧了。这么大雨送女孩回家,啧啧,真让人想入非非。话说,他俩真的挺配
  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被阴冷的风冻住,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甚至产生了耳鸣。
  会长拍了拍我,温澜,我送你回去啊?
  我回神,僵硬地摆了摆手,干巴巴地笑着:谢了,不用。
  会长走后,我双腿突然发软,直接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冷风越吹越大,我拼命地裹紧外套,领口处还传来林潮生的体香。
  我怕冷,林潮生清楚我很怕冷。
  我等他,林潮生清楚我在等他。
  但是他还是选择送那个女孩回家,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冷风里。
  他妈的林潮生,狗屁的林潮生。
  天色灰蒙蒙的,秋雨绵绵不绝。学校里行人稀少,远处一对情侣撑一把小伞,他们嬉笑着走远了。
  我一个人怔怔地蹲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冰冷冰冷的,嘴里不停地嚷嚷着那句他妈的。
  我开始胡思乱想。
  我想起我昨晚那可怖的梦,想起林潮生和白歌站在西餐厅门口,我想起他电话里时不时的那句安排了相亲。
  我想起我们现在稀里糊涂的关系。
  身子像被风化,我目光呆滞地在停在原地不动,吹着冷风,听着雨声。
  我一边乱想着,一边骂林潮生。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时,这场阴冷的雨停了。
  路上静悄悄,房檐的积水一滴一滴坠落,水珠落在地上,慢慢地散开了。
  我不再发抖,也不再骂骂咧咧。
  耳边萦绕水珠嘀嗒的声音,我竟然变得平静,心脏像是被绕了铁索,沉到了深海。
  时机很重要。
  十八岁那年,我以为我会永远跟着林潮生,绝不会想离开他。
  所以时机很重要。
  如今,我和林潮生早已不再是同桌,但四年过去,我们也没成为恋人。我们变成了最令人讨厌的关系:暧、昧。
  今天的一切都是猝不及防:冷秋,下雨,寒潮,一个人,被抛弃。
  这场雨只让我茹苦含辛。
  林潮生却让我透骨酸心。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林潮生的卧室里。
  枕头上还残留着几根头发,有我的也有他的,缠绕在一起。我抱着他的枕头放在鼻尖,攫取着他的气息。
  我心里很堵。
  我应该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应该离开他一段时间。
  我翻出手机,点开了和刘馨的对话框,我给她发消息,她很快回我。
  我开始订机票,我开始收行李。
  我搬来林潮生家的那年,东西很多很乱,我和他在家里又打又闹,花了一个下午才收好。
  那年我十八岁。
  现在我只用了一个钟,就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我收拾完后去洗手,发现家里的水龙头居然在放热水。
  倒也不是在放热水,只是我的手被冻得冰冷。他妈的,已经察觉不出冷热。
  我给林潮生发微信,消息框里的文字被删删减减。最后只说回家住几天,没敢说我要走一年。
  临走前,我呆呆的站在他家门口,环视着熟悉的一切。
  终究不过是一场秋天的雨,没有把我们淋湿,却让我们都措手不及。
  第10章
  拖着行李箱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机票订了明天早上,明天我将一路向北。
  那会是没有林潮生的一年。
  明天、明天。
  明天上午林潮生有实习生面试,那是家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我还说会和他一起去。
  明天中午我们说好一起去吃肉夹馍。我们说好只点六个,因为要控制他出奇的饭量。
  明天下午他说要带我去买衣服,他笑着说天冷了,该买衣服。买衣服也只给我买,花他的钱,他那点奖学金全都花在我身上。
  明天、明天。
  我干脆闭上眼,不想明天。
  黑幕慢慢褪去,浮起鱼肚色,太阳从地平线冒出红光,天空的尽头卷起金色的浪。
  所谓的明天来了。
  商铺陆陆续续地开店,学生们骑着自行车说说笑笑,麻雀在草坪上蹦蹦跳跳。
  也不过是平凡的一天。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的机场,坐在早餐店发了会儿呆,又神情恍惚地过了安检。
  我没有想林潮生。
  但是我已经开始幻听。
  我正拖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处,我好像听见林潮生的声音。
  我偷偷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
  温澜,你真没出息,还没有离开,就已经想他想到到幻听了。
  但我真的听见了林潮生的声音。
  身边的行人时不时地回头,只回头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视线。
  我也回头看。
  正看见大厅中央的那个男人。
  他慌乱地在机场里跑。
  跑着跑着,他手臂上挂着的西装外套掉在地上。他不管不顾地掠过地上的外套,一边迈开腿大步跑,一边大声呼喊:温澜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温澜!
  那声音越喊越哑,越喊越颤抖。
  他喊得很大声,声音响彻了整个机场,甚至发出了回音。
  我从未听见他那么大声地说话。
  这个时间,林潮生应该在律师事务所进行实习生面试,不应该在机场像疯了一样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