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夫人并不喜欢别人去自己的房间,主要是她房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账本之类,加上大夫人房内并不算奢华,怕丢了面子。不过眼下随即一想,正好让这些人见识见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宝贝们,便欣然应允。
“那好,那就烦请诸位姐妹们随我来吧。”思及宝贝们,大夫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继而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趾高气昂地领着一众人等,悠悠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还不忘各种明里暗里的显摆,惹得一众人等心生怨愤,而她自己又偏偏意识不到任何的异常,依旧自吹自擂着,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说成世界上最富有的那个,皇后都不及她有钱。
“我这里的首饰,一般人可是见不到的。都是北疆国的,当年南国公主出嫁北疆国,北疆国送来的很多名贵器皿首饰,被分给了皇宫里各个妃子。到了我们这个时候呢,有些年老的妃子们手头紧张,便卖一些给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哎,说起来也不容易,也是掏空了我的私房钱,加上傅成的俸禄,才买到了这些稀世奇珍.”
“那夜明珠,有了它夜夜不用掌灯,从外边看还是灯火通明。那宝石像猫儿眼,滴溜溜的,可是你仔细一看,里面”
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推开房门,进入了房间。兴高采烈地打开首饰盒,准备向众人展示蝴蝶金钗,玛瑙玉坠等等珍玩,众人也都伸长脖子张大眼,准备一睹风采的时候.
“啊!”
随着大夫人的一声惊叫,但见硕大的紫檀木木盒里,躺着的却只有三三两两个很是普通的首饰。质地工艺看上去倒也不错,可距离之前大夫人所说的那样琳琅满目的画面,相差太远。
在众人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的同时,大夫人瞬间蒙蔽了,以至于过了好久,都还没能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名贵的珠宝呢?那可是她在外边放高利息,胆战心惊攒下的私房钱啊!
被偷了?是谁,到底是谁?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动了她的首饰?要是让她知道了,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而相对大夫人的“无地自容”,其他几位妇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神色精彩的很。
“大夫人,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件几位珍贵的物件吧。恩,好像真的很不错呢,不知道可否借给妹妹看一眼呢?”众目相交下,一个看上去颇显年轻的少妇站了出来,对着大夫人毕恭毕敬道。
可是谁都能听得出那话里的讥讽。大夫人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咬紧了牙关,把首饰递了过去。那贵妇人接了,倒也识趣地恭维了几句。
大夫人有心要解释自己的首饰可能被偷了,她没有故意夸张炫富。可是众夫人们外表非常同情地说:“哎呀,家贼多得很,抓住了可要狠狠惩罚。”眼神里藏着的偷笑和“你知我知就不用装x了”的明显讥嘲,却是不言而喻,把个大夫人羞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夜,由于抵达的亲戚朋友很多,林傅成和大夫人也不好再分房睡。只是倒是同床了,却双双都睡不着。
跳动的烛火下,林傅成仰面朝天,倏尔沉寂下来的双眸中,满是岁月沧桑的味道,却又隐隐闪烁着几分精光,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阴沉了不少。
大夫人亦是静静的躺在床上,除却不发出的一声浅浅呼吸,还真容易叫人忽略。不过面上平静至极,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原因当然还是因为白天首饰的事情,天知道那个瞬间她有多丢人,那感觉,就好像被油煎,被人当众打嘴。大夫人越想越气,秀美的眉间不自觉轻轻皱起,原本失焦的眼眸中,也沾染了几分怒气。
“我说老爷,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小偷了?”几番犹豫之后,大夫人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来。“我和若溪的人都没有问题,倒是不是二夫人或者三夫人那边,新来的丫头手脚不干净? 丢的可不是小物件,这要是抓住了,其罪当诛呀。对了,会不会是那个妓女,偷了东西逃跑了?”
却不想话刚说完,林傅成便是明显一怔,随即侧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犹豫,又有纠结。过了好半天才幽幽开口回应,“不会。若是谁偷了东西的话,也不可能只偷你一个人的。二夫人三夫人那边也应该早就炸锅了。怎么,莫非夫人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恩,丢了,还是最贵重的几件首饰。看来这个贼,还是很有眼光的,而且应该很了解我。”大夫人似是话中有话,说话间看了林傅成一眼,尽管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好像是各种读不懂的神情。
“老爷试想,我放的那般隐蔽,连若溪都不知道。小偷怎么会轻易找到?而且那些都是至为名贵的珍品,我也是轻易不会动的,是压箱底准备给若溪陪嫁的。所以这个拿了东西的人,也必定是知道我一般不会去看,才敢大胆动手。”紧接着不等林傅成有所反应,又马上接着说,“话说老爷,我听说最近您总是缺银子啊。”
闻言,好似狮子被猛然踩住了尾巴一般,林傅成登时从床上翻身而起,和大夫人四目相对。“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賊,偷了你的首饰?”
“难道不是么?”见状,大夫人也无需再做样子。更是连起码的颜面也懒得再给,直接开口质问。哼,早就在怀疑这个枕边人了!之前就有心思拿走她的首饰去给庚娘,没有得逞之后,算是惦记上了。现在为了他在外边有面子,偷了她的首饰卖掉,连跟她说一声都不肯,害得她今夕颜面扫地,他却还好像有理了一般凶巴巴?
而事已至此,林傅成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骤然拔高了音量冷喝道:“是,是我干的,都是我拿出去卖了,你满意吗!”